……
生闷气！
霍毅说什么我都不想理，等他用那双反恐精英眼逼我喝了杯红糖水又塞我一暖水袋我就把门锁上了！
不让他进！
“金多瑜。”
他还在外面敲门，“开门。”
“不开！”
我裹在被子里特有‘揍性’的回了一嗓，“我要睡觉了！肚子一点都不疼了！别烦我！！”
“先出来吃点饭。”
“不饿！！”
我关了灯！
漆漆房间里全是我马后放炮的高音儿，“谁让你吓我的！姓霍的！在搭理你老子就是小狗！你听到没！小狗！！”
“胡闹。”
霍毅的声音也是压火，撇下了两个字就没了声响。
我侧耳听了一会儿，嘴里嘁了声，算你识相！
躺下后直接把头蒙在了被子里！
闷着！
药劲儿上来了，肚子也不疼，就是心里窝囊！
讲真！
疯子在洗手间那出儿真给我吓到了！
眼神太悍，真像是要分分钟给我扔进凉水里浸泡似得！
那种害怕，形容不出……
气场来回碾压！
哥们被虐成渣啊！
二十九年。甭说我从小学开始就是班干部，各种出风头，就算高中时叛逆，被大胜带的跑偏过。但哥们什么时候……
哆嗦过！
妈诶！
说出去都让人笑话啊！
我一个站着撒尿的，差点让人吓尿了！
就算这事儿是我错，我不对，我缺心眼了！
那他也不能那样吧！
‘进去！’
妈的，那死样我现在想起来都浑身打冷战，跟谁俩呢！谁进！
有病吧！
窝火！
闷在被子里，我侧躺着把手放到小腹上，轻轻的摸了摸。“金多瑜，对不起啊……我真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
哥们只是不想来大姨妈而已啊。
会弄脏床单么。
谁想到……
闭上眼，我幽幽的睡了过去。
先天性遗传疾病。
我怎么会不知道轻重啊！
……
熟悉的医院走廊。熟悉的长椅，熟悉的肖刚。
他扯着肖鑫的手，让他坐在长椅上，手还轻摸着他的头，“肖鑫啊，你等爸爸一会儿，我在去问问医生，有没有什么新药，不苦的，对身体好的……”
“嗯。”
肖鑫乖巧的应着，坐下后就接过肖刚手里从药局取出来的一袋子药，“爸，这回要等多久啊，富强还等我回去给他念故事书呢。”
“猜猜……”
肖刚轻轻的笑，手拍了拍自己的包，“里面有什么。”
“我知道！！”
肖鑫好聪明的！
他看着肖刚的包就乐。“好赫！”
‘赫’！
地方词汇。
好吃的东西。
肖鑫每一次来医院，肖刚让他乖乖等的时候都会在包里装着‘赫’。
好吃的！
能让他安心的等，也愿意来医院的！
“鬼机灵。”
肖刚笑着打开皮包，拿出一包纸袋。“喏~吃完，爸爸就出来了，小心啊，皮不要乱扔。”
“嗯！”
肖鑫笑着接过纸袋，“一粒一粒慢慢吃！不能卡到嗓子，皮都要扔到垃圾桶里！”
“好孩子。”
肖刚满意的笑，又摸了摸他的头，抬脚，去了走廊尽头的医生办公室。
其实，肖刚哪次来，给肖鑫买的‘好赫’都是瓜子。
便宜！
耐吃！
还消磨时间！
可现年才九岁的肖鑫不懂这些道道啊。
肖鑫喜欢爸爸！
喜欢吃爸爸给买的‘好赫’！
也愿意为了这包瓜子一次次拉着肖刚的手去医院，帮大家取药，给自己取药。
在走廊的长椅上，他吃着，磕着，很有耐心。不着急，吃完，只要细心地收好皮，扔到垃圾箱，拍拍手，肖刚就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带着他，说说笑笑的回福利院了。
好多次。好多次，他都习惯了。
很静。
走廊里，只有肖鑫一个人，他先将装药的袋子放到一边，这才喜滋滋的捧着手里的瓜子纸袋，小腿摇摇晃晃的，一撕，明明是重复了无数次的动作。那天，却意外失手……
将瓜子洒了一地！
肖鑫很急啊！
他蹲下身用手不停的抓着瓜子，很怕谁来教训他！
犹豫了几分钟，他抱着只剩小半袋的瓜子跑到了走廊里面，紧张的拉开医生办公室虚掩的房门，“爸，我刚才……”
办公室里的景象刺激了肖鑫的眼球！
他看到了什么？
肖刚！
他冲着医生的办公桌，跪在地上！
作揖啊！
“陈大夫。算我求你了，你帮帮肖鑫吧，你给他想想办法！！”
“老肖！你这是做什么！！”
陈大夫扯拽肖刚的胳膊，“肖鑫的情况我早就和你说过。截至目前为止，我国心脏移植手术成功的案例也是屈指可数的！别说费用巨大！这孩子的身体情况也不符合手术标准哪！我要怎么帮你，老肖！你啊！尽早放弃吧！！”
“陈大夫！不能放弃啊，他很聪明乖巧的！我已经收养他……”
“老肖！！”
陈大夫无奈的打断肖刚，“你很清楚，肖鑫是活不过三十的嘛！长期服药，就算不心衰他这肝肾功能也不行啦！除了保守治疗艰难维持别无他法！能多活一天，就算肖鑫这孩子有一天的造化！否则！他父母怎么会给他扔了！没办法。治不了的！！”
‘啪嗒~’
肖鑫手里的瓜子落地，他怔怔，怔怔的，看着办公室里循声望过来的两张男人的脸——
陈大夫的惊讶。瞬间而起的窘责！
肖刚的惊慌，“肖鑫，你怎么……”
阳光好灿烂，办公室里如此明亮。肖鑫啊，你怎么会这么冷呢~
“爸……”
肖鑫心口憋闷，抽搐！
可他还是扯起嘴角，指了指地上的瓜子袋子。“我不小心，把瓜子弄洒了，对不起，你别骂我……”
“肖鑫！肖鑫！陈大夫！快！药！！！”
佝偻在地的肖鑫第一次知道，原来，他活不过三十的啊……
理石地面。
刺骨的凉。
“爸，我数学很好……我还有二十一年对不对……好长的……你别嫌我麻烦，别扔下我……我长大了，会孝敬你……”
“肖鑫啊！”
肖刚抱着他哭，“爸爸不会不要你的！陈大夫！！快点救救我儿子啊！快啊！！！”
那天的肖刚内疚不已，等肖鑫缓过来，第一次，背着他去玩。
秋天——
漫山的红叶，肖鑫伏在肖刚的背上，看着满山的火红，“爸，那是枫叶……我认识的……”
肖刚背着他爬上来早已气喘吁吁，眼神复杂，却又含笑，“秋天悲肃，但却是收获的季节，秋越浓，枫叶越红，肖鑫，咱好好的吃药，病一定会好的，生活，一定要过的有希望，有奔头，开开心心，红红火火，知道吗。”
“嗯……”
……
疼。
我扯了扯嘴角，好疼啊！！！
“爸……”
我还没到三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