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淼,气死我了,让我抱一下!”张雪茹走进教室,就隔着桌子捞林淼。
林淼一头雾水地被她拎出来,先打个早餐吃撑的饱嗝,喷出一嘴刚刚下肚的奶味,然后奇怪问道:“你干嘛了啊?”
“雪茹帮你打抱不平去了。”朱佩慈手里拿着报纸,在林淼眼前晃了晃,“今天的《东瓯日报》,看了没?我们刚才去找昨天堵你的那个人了,让他道歉。”
“你们真是……”林淼很想吐个槽,可见小姐姐们为了给他讨公道,一个个都搞得自己义愤填膺,心潮澎湃,波涛并不汹涌,心里不禁又有点感动,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改口道,“好吧,为了表示感谢,我允许你们亲我两口。”
“咬你两口还差不多!”张雪茹说到真做到,呲牙在林淼脸上蹭了蹭,舔得他满脸口水。
蒋琴琴嗤嗤笑道:“林淼,雪茹昨天放学回家的时候说,好遗憾比你大这么多岁……”
“不许说!”张雪茹脸一红,急忙阻止蒋琴琴,又心虚地赶紧解释,“我是开玩笑,随便说说的,又不是真的!”
“嗯,我理解,不用解释了。”林淼趴在张雪茹怀里,叹气道,“最近几天,我每天早上起来照镜子的时候,也有和你一样的烦恼。像我这么聪明俊秀的男孩子,换了我是女的,我都要喜欢上我自己。不过可惜我已经有莉莉了,我总不能背叛莉莉选择我自己……”
林淼一通鬼扯,化解了张雪茹的小尴尬。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张雪茹把林淼放下来。
林淼还在发散个没完:“不是胡扯啊,有部电影叫《前目的地》,说的是一个变性人跨越时空,在过去和未来之间穿梭,自己和自己谈恋爱,自己生下自己,最后又自己干掉自己的故事。”
全班小伙伴听得全都愣住。
林淼轻轻一拍脑袋:“哦,不好意思,这是我昨晚上做的梦,睡迷糊了。”
全班猛松一口气。
“做的什么梦啊,一天到晚脑子里在想什么呢?”张雪茹又对林淼动手动脚,揉他的脑袋道。
林淼反驳道:“我做梦不着调,也比你这么蛮干要强啊。《曲江南都报》今年的全国发行量是每天两千多万份,我就假设全国上下只有一半的人是笨蛋,看到这份报纸就相信我跳级造假的,那至少也有一千万人。给我出头没问题,问题是你完全用不着去找人当面对质啊。这一千多万人,你用嘴说得过来吗?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要伤心难过死的。”
“啊?”张雪茹听到最后一句,少女心瞬间就化了。
班上立马一群起哄的。
“哟~”
“诶~”
林淼死猪不怕开水烫,面不改色地冲群嘲的同学们挑衅道:“羡慕不羡慕,嫉妒不嫉妒?七岁的小孩,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连民事责任都不用负!等我长大了,茹茹再问我还记不记得小时候跟她说过什么,我还能理直气壮地装失忆,十几年前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还记得!”
张雪茹那点感动瞬间化为乌有,抓住林淼的脸颊就往外拉扯。
这狗子太不要脸,没这么光明正大玩弄未成年少女感情的!
……
林淼这边,因为《东瓯日报》的声明出炉,积压了多天的阴霾一扫而空。同一时间,作为事件第一事发地的百里坊小学,也响起了欢快了《运动员进行曲》。
早上7点半,伴随着激昂的入场音乐,六个年级的小孩涌入操场,列队准备做操。
金校长一改前几天的愁眉不展,笑嘻嘻地站在讲台行。
等孩子们排好队伍,音乐一停,她拍了拍话筒,朗声道:“喂,喂,同学们安静啊。今天做早操之前,我要先说一件事情。前几天,有份很出名的报纸上,登了一篇关于我们学校一个同样很出名的,刚刚从我们学校毕业的同学的报道。这两天我听到很多我们学校里的同学,都在说这件事情。还很多同学甚至因为这件跟他们都没有任何关系的事,跟别的同学吵架或者打架,教务处都抓了好几个,家长都叫了。这些为了别人,跟同学打架或者吵架的同学,不管出发点是什么,我觉得,这么做,都太不理智,太冲动!尤其是个别六年级的同学,你们是低年级弟弟妹妹的榜样啊,怎么能这么样呢?尤其极个别六年级同学打的,还是四年级的同学。这叫什么?以大欺小啊,恃强凌弱啊!欺软怕硬,可耻啊!”
金校长在台上说得很激动。
操场下面,熊波翻着白眼,脸上有明显的抓伤。
另一个方阵里,肖俞宇一边眼眶发青。
这事说来也是一段孽缘——他们俩昨天下午在学校附近的游戏厅相遇,先是肖俞宇为了装逼,在游戏厅里到处跟人讨论教育公平问题,熊波一开始也没搭理,后来实在听得忍不住了,就插嘴给林淼辩解了两句,结果肖俞宇当时已经说得上头,管你六年级还是初中,直接就一句三字经怼了回去。熊波平时脾气好归好,但面子总归还是要的,被矮自己半头的家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喷了,他几乎想都没想,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抽了回去。
再然后肖俞宇找来死党朱林锋,熊波直接祭出了百里坊小学第一大杀器陈小龙,两拨人在游戏厅里一通拳打脚踢,结果自然被从学校赶来的体育老师们一网打尽。
当时和林淼私交不错的李红,抓着熊波就骂:“你是不是笨?放学打游戏,学校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还敢在游戏厅里打架?不是主动找你爸妈要一顿皮鞭吗?”
然而,熊波被他爸妈领回去后,晚上回家并没有挨揍……
因为熊波家里那对伪文艺中年,正巧是老林的粉丝。
偶像的儿子被人泼脏水,自己的儿子路见不平,这还打个毛?
果断加鸡腿表扬啊!
不过金校长自然是想不到这些后续的,她批评完打架的同学,突然话锋又一转,本就高的调门,又响亮了许多:“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东瓯日报》今天已经登了我们市教育局的声明,市教育局证明,关于林淼的报道,根本是无稽之谈!是假新闻,假报道!支持林淼的同学,现在可以放下心,好好学习了。那些误信谣言,被假新闻蒙蔽的同学,我也希望你们能在这次事情当中,吸取教训。第一,以后要学会培养独立判断是非的能力,第二,看待一件事情,不要先入为主,不要一开始就有偏见……”
台底下,肖俞宇听得嘴脸扭曲,翻着白眼鹦鹉学舌:“第一,你是个笨蛋,第二,不信我的全都是笨蛋……”
“说什么呢!”站在队伍最前头领操的张瑶瑶,一脸厌恶地转头瞪了肖俞宇一眼。
已经接受过打码动作片洗礼的肖俞宇,再次翻翻白眼,却不说话,心里满是日后要对张瑶瑶做不可描述报复的画面。
金校长终于把话说完,把话筒交给了旁边的教务处老师。
不一会儿,广播体操的音乐响起。
金校长脚步轻快,在音乐声中返回行政楼。
上了三楼,推开苗校长办公室的门。
苗校长微笑道:“其实这些话,不用这么公开讲的。”
“说明白了才放心嘛,有些家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别人都是让孩子少管闲事,那个肖俞宇的爸妈倒好,非说自己孩子是对的。去年把淼淼衣服划破的,好像就是这个小孩吧?家庭对孩子的成长真是影响太大了……”金校长滔滔不绝,俨然还处在兴奋之中,“老苗,要不咱们把楼上那个陈列室,再稍微修饰一下?”
“你这反应太大,也不好。”苗晓秋温润如水地说道,“我昨天仔细想想,孩子的事,本来也就不算事。这几天咱们是不是都忘了,孩子还有师父,在全中国媒体行业里,都是这个!”
苗晓秋比了个大拇指。
金校长愣神了片刻,终于回想起来,随即露出一脸的恍然和振奋,眼里满是游戏玩进死胡同时,却突然柳暗花明、豁然开朗的光。
——那道光的名字,叫作外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