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个世界已经七年多,前后推了接近二十部作品,在这个过程中,除了有意识地调整了一下作品出场顺序,以及因事制宜地选了几个时间节点,几乎没有做过任何刻意的宣传,更不用说炒作。
有趣的是,因为小说本身火爆引起的巨大争议最后全落在古庸生和他的出版公司身上,被认为是有预谋有组织的炒作,可谓他不在江湖,江湖却从没有忽略过他,让他身不由己。
然而,这一次情况有些不同,因为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如立危墙下,看到半块破砖脱落;如站悬崖边,目睹一颗石子坠入云中。
破裂和离别。
一旦开始在意这两件事,就表明他和这个世界的联系越来越密切,融入得越来越深刻。
柳敬亭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决定主动做一件事。
“我想主动炒作一次。”
柳敬亭轻描淡写地跟常有道说,办公室所有人都看向他,眼神各异,似乎不解其意。
“什么意思?”徐晴问,突然眉头一皱转头看向杨丽璐。
柳敬亭苦笑,摇了摇头,说:“这一期,论剑堂和漫画都暂停一下,正好晴姨的游记也告一段落,所以,咱们做一期纯小说连载杂志,至于别的,组稿的时候再跟大家细说。”
“那炒作的意思……”常有道问。
“我们做文艺杂志嘛,虽然每次新闻都出现在娱乐头条,但是我们不能自甘堕落,文艺的炒作,当然还是落在文艺本身。”
大家想到刚才那个记者问杨丽璐打问题,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杨丽璐习惯性地低头看着脚尖,大家意味深长地用眼神交流一番。
常有道陷入沉思,试图揣测出柳敬亭的计划,不过没有什么头绪。问:“你不会准备再开新连载吧?”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然后一脸仿佛在听一千零一夜故事的表情。
最后大家还是叫了外卖。
……
晚上回到公寓,柳敬亭亲自把《空屋》的稿子送到杨丽璐房间。临走时,杨丽璐突然问:“你有什么事?”
“嗯?”柳敬亭一怔,然后恍然道:“真是刚写好。”
“我不是说这个,”杨丽璐蹙着眉尖。“从见到记者之后,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嗯。”
“你嗯什么?”
“有点生气啊,想好好吃顿饭都被打扰,扫兴。”
“你要不说就算了。”杨丽璐说着,作势关门送客。
柳敬亭笑着点点头,转身走了,杨丽璐气得跺了一下脚。骂了一声“脑子那么蠢呢”,然后砰地把门关上。
杨丽璐回房后又生了一会闷气,想到之前一连串事情,愈加心烦意乱。把稿子放到床上,对着熊抱枕撒了一通气。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不知骂了多少句笨蛋之后,怒气终于稍缓,又重新把抱枕抱到怀里,靠着床头坐了一会,叹了一口气,把稿子拿过来。
这是描述福尔摩斯归来的一个短篇,也是揭露最近所有争论点的关键篇章,杨丽璐拿着稿子,却没有掌握近期舆论核心的优越感,不过对于福尔摩斯归来的方式,也难免心存好奇。
《空屋》的开篇讲述一个惊人的杀人案件,华生因为跟福尔摩斯合作许久,养成了职业习惯,本能地对这个案件投入了关注,也是因为如此,让他更进一步地了解到福尔摩斯的重要性。
当然,这篇文章最重要的部分还是福尔摩斯的归来段落,华生从案件现场回家,由案件复杂难解再次怀念起好朋友福尔摩斯,然后意外遇到一位老先生。
经验老道的读者看到这里,大致也猜测到这位老先生打身份,两人一起回到别墅,经过一番对白之后,化妆成老先生的福尔摩斯,终于再次闪亮登场!
当初,福尔摩斯的这段戏剧性回归,不知让多少读者热泪盈眶,欢呼雀跃。
即便是现在仍旧郁郁的杨丽璐,看到这段也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难道所有的心思都放到这些东西上了吗?”
……
5月的第一周,徐晴跟柳敬亭告了一个假,背着书包,拖着重重的摄影架,跟大家摆摆手,说了句“我去拍拍富士山和樱花树”,然后去日本,看得一众小辈膜拜不已。
“这就是传说中的说走就走嘛?”
执行主编常有道感叹之后立即说:“晴姨这是工作,工作啊。”
5月的第二周,《空屋》的英文稿件通过两个绝密邮箱去往英美两国,那两个刊载福尔摩斯系类故事的杂志社负责人,得到柳敬亭的肯定答复,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始给宣传和运营两个部门下任务。
拿到稿件之后,两个相隔万里的杂志社不约而同地爆发一场庆祝活动,有人高呼“福尔摩斯回来了”,然后其他编辑们就起身鼓掌,场面十分热烈。
主编们确定了稿件内容之后,早就准备好的广告文案铺天盖地地铺出。
“我们的英雄胜利归来!敬请期待!”
当初读者有多么悲愤绝望,现在他们就有多么欣喜欢畅。
然后,杂志的订阅量意料之内的回暖,接着成喷发似增长。
“嘭嘭”两声,两瓶香槟在两个不同的杂志社打开。
就此归来了,名侦探!
……
当英美同行们举杯相庆时,青椒正在整理稿件,完成一个栏目的归档之后,开始扫作者留言,之前那些老作者仍旧坚持询问情况,虽然方式不同,目的殊途同归。
“什么时候可以投稿?”
青椒耐心地一一回复。
这个时候,林欢的头像突然跳起来,这是目前的重点作者,青椒赶紧点开,看到留言之后,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整个人完全呆住!
“青椒,我是柳敬亭,抱歉现在才跟你说!”
在青椒刚打开的和林欢的聊天框内,写了这么一句话。
“我……操!”
青椒在发呆的时候,常有道拍案而起,盯着电脑屏幕骂了一句脏话,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老常,如你眼中所见,心中所疑,我是老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