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始终跟诺贝尔无缘,除了某些不可抗拒和无法逆转的历史和现实原因,其他如翻译、文化差异、制度差异等也是常见的理由。
总之,情况非常复杂,复杂到这么多年来,我们始终不知道真正的原因,就好像荨麻疹一样,一旦发作,空气、饮食、蚊虫甚至三个月前吃的那粒感冒药都被当成可能的致病因,然而即使医生,也无法给出真正的病原。
彼世那么多年,我们从未得奖,我们不知道原因,后来,我们得奖了,一样不知道原因。
柳敬亭现在所处的世界情况类似,不过,稍微不同的是,这个世界把“立场”这个因素完全摆到台面上来谈,意识形态的诧异成为不可逾越的鸿沟和最后的解释。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对“柳敬亭拒绝诺贝尔”一事那么兴奋和激动,基于同样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对此表示失望。
不管嘴上怎么说,声音有多大,事实始终是最好的反击,如果古庸生能攻下诺贝尔文学奖,下次争论就什么都不必说,简单地把新闻链接发出来就行。
可惜,“柳敬亭连报名都不敢”。
……
瑞典文学院也很快澄清了那则新闻,声称中国方面每年都有文学奖项的申请,但是并未有一位署名“柳敬亭”的申请者,至于提名被拒绝云云,更是无从说起。
这则声明迅速将已经渐渐淡下去的“柳敬亭拒绝诺贝尔文学奖提名”的新闻再次推到风口浪尖,而且这一次将范围扩展到全世界,很快,来自世界各地的嘲讽翻墙越岭地传至中国。
“难道中国人是得了某种‘得奖臆想症’了吗,自导自演这出提名和拒绝的的戏?”
来自瑞典某大学的一个大学生看到这则新闻,立即到自己的脸书去吐槽。
“这应该是东方幽默的一种表达方式,我猜测,接下来奥斯卡可以做好被他们拒绝的准备了。”
一位美国大学生接力吐槽道。
“这是很明显的商业宣传啊,写福尔摩斯的柳敬亭。跟诺贝尔那档子事本来就不在一个时区。”
英国方面的质疑偏少,毕竟在他们心目中,除了福尔摩斯,那首诗和那两部话剧并不比那些诺贝尔文学作品差多少。
第一批的吐槽和调侃多是来自年轻的大学生。虽然不乏一些恶意嘲讽和诋毁,但是总的来说,都是网络上的欢腾,并没有引起大多主流媒体的特意关注,而且,由于柳敬亭很早就对这件事做出解释,所以古庸生读者的反击很快将那些恶搞势头压制下去。
“到底是我们自导自演,还是你们自娱自乐,请你们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清楚。柳敬亭早在事发之初就做过回应。”
一位耶鲁大学的中国留学生代表广大古庸生的读者奋起反击。
恶搞由此进入乱战,各种之前被吵了几百遍的话题再次被拿出来翻炒,总结一下,不过就是“你们永远不可能获得诺贝尔”以及“你们屁股有问题,我们才不稀罕”两大核心。
正当双方的辩论进行得若火如荼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一位来自德国的、本届诺贝尔呼声很高的女作家突然针对这件事发声,她先是对中国目前的整体文化环境进行批评,然后逐一点评了柳敬亭的几部作品,最后指出柳敬亭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作者,先不要说拒绝的话,如果五十年后得知他被提名(诺贝尔提名者五十年后才会公布)。我都会觉得耻辱。
c赫斯塔是一位风格十分鲜明的作家,据她本人说,她对中国古老的文化十分着迷,最为推崇先秦诸子中的孟子和韩非子,五年前曾经来中国访学,不过所见所闻让她非常失望。回国后即撰写文章对中国目前的文化现状进行公开批评。
赫斯塔的言论在世界引起轩然大波,更让人始料未及的是,赫斯塔之后,日本的宰岛、瑞典的洛尔特以及美国的那位蓝图斯先后发声声援赫斯塔,虽然他们用词都非常克制和讲究。但是言语间的那种不屑还是非常明显。
一个网络热门话题由此上升到一个文化事件,蓄势待发的各国主流媒体立即开辟专区介绍这次文化争锋始末。
正当这次辩论愈演愈烈的时候,来自中国某文化公司——映日文化申请的史上第一例世界吉尼斯出版纪录公布结果。
中国作家古庸生“一刊七连载”、“同年发五部中长篇小说”、“同期小说全部登上畅销榜”等三项事迹全部通过吉尼斯考核,一人同时创造了三个出版纪录,有趣的是,一个人同时创造三个吉尼斯纪录本身也成为一项吉尼斯纪录。
随着《连城诀》和《飞狐外传》的最终上市,随着《匠录》执行主编常有道发出“关注小说”的号召之后,国内读者果真把更多的注意力投放到新小说中。
《连城诀》中,那位淡雅如菊的凌小姐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活埋,闷死在棺材中,临死前,用手指写出那句让无数读者为之心折骨惊,为之潸然泪下的“丁郎丁郎,来生来世,再为夫妻!”
不过,让读者稍感安慰的是,通篇黑暗如人间地狱的故事最后还是保留了一点希望,故事的结局,心灰意冷的狄云带着初恋情人的孩子回到雪谷,却看到了正在等他的美丽姑娘水笙。
至于《飞狐外传》,果真没有对《雪山飞狐》的结局做任何有效的解释或者说明,完完全全的另外一个故事,丰满了“雪山飞狐”胡斐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个性,讲述了少女少女程灵素和袁紫衣爱而不得的遗憾,点出“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的爱情偈言,看得读者也是唏嘘不已。
尽管现在全世界关于古庸生的新闻传言种种惊心动魄。国内的大多读者还是暂时放弃了和别国网友吵架的打算,注意力重新回到古庸生作品中。
毕竟相对于舆论八卦来说,五部风格各异,魅力各具的“古庸生小说”对大家的吸引力还是更大一些。
讽刺的是。古庸生读者的大规模避战被认为是底气不足和“某种意义上的投降”,一时间,外国相关媒体以及网络争锋全部占据绝对上风,意义和性质已经悄然发生改变的本次文化争鸣,很快引起上面领导的注意,他们了解完相关情况之后,立即作出批示,于是,一纸命令由燕京无声无息地来到江海万象学园园长办公室。
“要柳敬亭亲自出面做说明,并给出适当的回击。”
康园长确认了这个指令之后。沉默许久,然后回复说:“我要先咨询柳敬亭同学本人的意思,如果他不同意,我也无法强逼。”
对康育昌的这个回应,上面倒也不吃惊。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而且,把把任务下到柳敬亭那里的道路也不止一条。
国庆假期结束的第一天,老李和宫缘和分别给柳敬亭打了一个电话,当天晚上,杨丽璐的母亲代表丈夫给徐晴打了一个电话。
“其实我们都知道。现在大家安心看书才是本应该和最好的状态。”
直到深夜吃夜宵的时候,柳敬亭才终于有时间跟徐晴和宫承品聊起这个话题。
徐晴无言以对,沉默不语,宫承品说:“到了这个位子,有些事情就是身不由己,就好像元旦晚会被你逼着上台唱歌一样。”
柳敬亭摇头笑笑。
宫承品续道:“你要知道。你现在不是什么无名小辈。”
徐晴接道:“现在这个阵势看来,已然是国际名人。”
“晴姨你先别损我,教教我该怎么做。”
“这么谦虚很少见啊。”
柳敬亭咧嘴,真诚地看着徐晴。
“我本意是不用去管那么多,谁爱说什么说什么。但是涉及到星月和万象,就像宫总说的,身不由己。”
“晴姨的意思也是回应?”
徐晴摊手。
“那就回他们一嗓子就是,这么忍着好像我多矫情似的。”
宫承品何等敏锐,道:“我可以安排十分钟的黄金时段给你直播。”
徐晴和柳敬亭齐齐望向宫承品,宫总却面不改色,询问的眼神依旧放在柳敬亭身上。
“五分钟就够了。”柳敬亭笑着说。
……
10月9日中午,星月电视台的午间新闻突然插报了一条资讯:“今晚七点半,每日新闻结束之后,本台特邀古庸生先生对近期有关他本人的热点问题进行回应,敬请关注。”
这条资讯之后,星月官网紧接着就发布了同样的讯息,接着丽阳微型博客、《匠录》官微先后转发,这条新闻也再次激发了国内读者的战斗欲望,大家在等待“柳敬亭回应”的同时,开始重新回到战场。
晚上七点半,身处《西游记》剧组的柳敬亭,如约出现在镜头前,屏幕上可以看到星月电视主持一姐朱红颜正在采访柳敬亭,几个关于《西游记》拍摄的问题之后,朱红颜问:“请问柳导,有关你拒绝诺贝尔被许多国外作家错误解读的消息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柳敬亭笑吟吟地对着镜头说:“希望国内外对这件事质疑的朋友都快别这么说了,事实的真相不是那样的,请听我解释。”
柳敬亭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网络流行语,让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镜头前的徐晴一口水直接喷出来,不过好在柳敬亭随即果真作出了解释:
“之前那次所谓拒绝,我的确没有承认,但是既然那么多国外友人,甚至几位知名同行都一致认为我没有这样的水准,那么我就在这里向所有人开个赌局,三年之内,我如果仍然没有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我从此退出写字界,请问下赫斯塔女士、蓝图斯先生、宰岛先生和洛尔特先生愿不愿意奉陪,此外,我还希望自己能有机会跟蓝图斯先生切磋一下小说的畅销技巧以及小说的电影改编技艺。”
无数人目瞪口呆在电视前,包括相关部门的领导,他们的意思是象征性地回击,而不是赤裸裸的挑衅啊。
而且,即便你三年之内潜心创作,果真写出了一部拥有诺贝尔水准的小说,但是向世界顶级畅销说作家、小说同名电影已经创造历史记录的蓝图斯发出“特别挑衅”又是为什么?
“难道说,他真的准备借这个机会退出文坛了吗?”
徐晴想起那个三年之约,以及他最近的种种表现,不由得产生这种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