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室外,从海外风尘仆仆赶来的黎云飞在死刑书上签字画押,露西则随警官去交费了。眼望着监控画面里被注射死刑的刘北平,黎云飞心里闪过一丝莫名的快意。等了这么多年,自己的出头之日总算有眉目了。
由于刘北平揽下了所有的罪责,所以审判的结果只有他一人受到惩罚,而黎氏集团作为芝水市的纳税大户则被保全下来。它手上攥着芝水市经济的半壁江山,如果垮了,芝水市的房地产行业必将遭遇寒冬,带来的连锁动荡就是经济倒退、市场崩盘,这一结果是市**不敢想,也承担不起的。
“黎少爷,是不是很开心?”磁性的男中音在黎云飞的身后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转身一望,是个陌生的男子,西装革履,身上散发着久经商海的味道。
“你是?”黎云飞礼貌的伸出手去,不记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伍兴业,以前是青联建设的总经理,现在是美国兴安投资的副董事长。这样介绍,想必黎少爷不会陌生了吧。”伍兴业笑着,从容淡然。两手一触即分,一个火热温暖,一个寒冷刺骨。
黎云飞心里一咯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最近美国那边股市动荡,黎氏集团的海外股也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操纵着,连连走低,市值就像铁锅里的开水,再不断火就要被烧干的节奏。自己委托露西找证券交易市场的朋友,托了很多关系,绕了几个弯才知道是一家名为兴安投资的企业搞的鬼。
原来兴安投资的副董事长就是当年只身逃跑的青联建设总经理,怪不得他会不计成本的高买低抛,看来仇恨很深。
“这里说话不方便,要不换个地儿聊聊?”伍兴业征求着黎云飞的意见,在他看来,这个年轻人虽然看上去老成持重,但其实心里没多少沟坎,还是个刚出茅庐的学生角色。
“就在这里吧,我等会儿还要领刘老的骨灰回台湾,今天下午的飞机。”黎云飞挤出笑脸,心里乱乱的,不知道对方下一步会用什么招数。长久以来他都习惯了在刘老的庇护下充当大少爷的角色,现在让他单独直面对手,却是大年初一头一遭。
“在这?”伍兴业似笑非笑,心里对于黎云飞的鄙夷更多一分。站在他对面的就是一个大学刚毕业没两年的少年,玩他,就跟猫玩老鼠一样简单,更何况他现在手里有足够的资本,可以将黎氏集团放在资本市场上的股票反复咀嚼,最后连渣子都不剩。
“在这。”黎云飞手心开始出汗,抬头望了望走廊尽头,露西的身影还没出现。
“那好,我手上有一份数据,想必你这哈佛毕业的金融系高材生能够看懂。黎氏集团在纽交所投放的股票份额占了集团总股份的30%还多,现在在我手上的,是这个数。”伍兴业伸出两根手指头,代表他手里有20%的股票。
“兴安投资已经成为黎氏集团的几大股东之一,但是你知道的,我没有兴趣去你们这艘脏船上游玩。所以我会将手里20%的股票反复高买低抛,直到引起其他投资者的注意,大家一起落井下石,把黎氏集团的股票压在跌停版上。”
“20%,根据现在每股几十美元的价码来算,我手上有黎氏集团的20多亿美元,20多亿,美元,慢慢的就会蒸发完毕,听起来是不是很过瘾?”
伍兴业笑的很开心,尤其是黎云飞那吃瘪的样子,更令他有复仇的快感。
“这样做,你没有任何经济上的好处。这是两败俱伤的结局,你的损失要比我们多几倍。”黎云飞不解的看向伍兴业,觉得眼前站着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我喜欢,有钱难买我乐意。我告诉你,现在的我富可敌国,上百亿的美金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支票上的一串数字而已。”伍兴业继续笑着,脑海里回想起自己在伍学长床边找到纸条时的情景。如果没有黎氏集团,没有刘北平这帮野心家,他现在一家几口人,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该是多么惬意啊。
“好吧,你要我怎样你才会收手。”黎云飞到底扛不住了,摊出底牌。说这话时他想起了刘老,如果刘老在这里,估计又是另一番景象吧,至少不会这么被动。不过转念一想,刘北平已经被送进了火葬炉,什么都晚了。
“上道哦,小子。听好了,我拿这20%的股票换你们黎氏集团在芝水的所有经济项目,包括开工的和未开工的,盈利的和非盈利的。听懂了么,全部,ALL!”伍兴业畅快莫名,只是中间夹杂着些许过往的沉重。
“20亿美元换20亿人民币,你确定?”黎云飞吃惊之下,脱口而出,如果算经济账,他绝对的赚翻了。
“对,不过附加一条,我不希望你们再回芝水,否则后果自负。”伍兴业从秘书手里接过协议,一式两份,连同签字笔和印泥一同交给黎云飞。
黎云飞没有丝毫的迟疑,签字按手印,一气呵成。在他看来这是赚翻了的事情,只有伍兴业这种傻子,才会把荣誉看得比金钱重要。况且他们在芝水的主要目标都已达成,这20亿的芝水人民血汗钱只不过是刘老自作主张的搂草打兔子,跟他一点关系都没。
目送黎云飞消失在走廊尽头,伍兴业长长的出了口气。阔别三年,今天他终于再度回到芝水,只是物是人非,那些值得珍惜的人都离他而去。
胜利了,但是相比孤单的感觉,他宁愿时间再回到年前在美国的那段美好时光。
........
蒙山之巅,伍学长抱着小齐冰冷的尸体吹着风,一步步的走向断崖,口中呢喃着《想你的三百六十五天》。一道人影闪过,将他拦阻在那。
“你居然提前来了。”伍学长看向来人,神色淡然。
“你以死相逼,我怎么敢不现身呢?”来人摘下斗篷,正是失踪多时的伍学究。
“三年前的那个雨夜,是你救的我吧?”伍学长放下小齐,直视着仙风道骨的伍学究。伍学究没点头也没摇头,算是默认了。
“其实我早就该猜到,你跟我一样,本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我占用了伍学长的身体,而你,在伍学究出生时就占用了他的身体。”伍学长目光炯炯,伍学究稍纵即逝的神色变化被他看在眼里。他在美国的日子里就像伍兴业求证过,对于自己便宜哥哥的过往心知肚明。既然他都能穿越过来,得道的神为什么不能占用别人元神出窍的身体。
“我跟你不一样,伍学究是个难产儿,还未出生就死了。而我刚修成正果,正是脆弱的时候,除了他的尸体,我别无选择。”伍学究徒劳的辩解着,在伍学长看来,这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好了,打住,我不想跟你再扯这件事。我把你逼出来只是为了一件事,我想拿我的命来换小齐的命,这个愿望可以被满足么?”伍学长问道。
“我要说不呢?”伍学究反问回去。
伍学长没回答他,弯腰抱起小齐,再次向断崖边走去。
“好吧,我妥协,不过必须等到六月十五号,三年之约满的那一天才可以。”伍学究像只斗败的公鸡,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那她的尸体?”伍学长瞧着伍学究,不确定他是不是缓兵之计。几个月的时间,尸体早就腐烂变质了。
“我会把她封冻起来的,这一点你放心。还有她现在身体上的尸斑,我都会帮你去掉。行道者不打妄语,我答应你就一定会办到。”伍学究神情严肃。
“那拜托了。”伍学长将小齐递给他,转身走下山去。吃了几日的干粮才憋出这么一个狠招,现在下山回家,洗个澡吃饱饭,然后美美的睡一觉,舒舒服服、快快乐乐的过完剩下的几个月才是王道。
......
台湾省高雄市,黎云飞喜气洋洋的下了汽车。手里拿着才签订的协议,简直爱不释手。不过刚进院门就察觉到不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跟刘老在世时,开大会的情景一模一样。
“谁让你们站这里的?喂,问你话呢!”黎云飞走到正厅前,狐疑的往里瞅了一眼,高雄市有头有脸的人正襟危坐在那,似乎正在开会。侧头看看站立如标杆的黑西装,不安感袭来。
“是我,是我让他们站在这里的。”正厅门口闪出一位唐装老人,右手里牵着黎落。
黎云飞看着他,手里的协议掉在地上,愣了好半天才喊出两个字:“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