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渤襄王妃出门,剑眉回到诊室,主仆俩默契对视一笑。
耗子费劲心力都无法进入王府,如今渤襄王妃却将机会拱手送到宁薇面前,主仆俩自然欣喜。
渤襄王妃自以为自己打压了神医的气势,殊不知,她此举正中神医下怀。
当然,宁薇并不心急,她清楚越心急越容易让人生出疑心。毕竟在渤襄城她只是个外来者,如今她已经极度打眼了,暗中观望着她的人必然不少,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她行事且需谨慎。
“小姐,文氏还在外头等着呢!”剑眉走到宁薇身边,轻笑着说话。
宁薇眼睛一眨,随后抬手扶额,有气无力的说道:“方才耗费许多心神,顿感乏累,她的病灶极深,以我此刻这般情形只怕是力有不逮,还是让她先行离去,改日再来罢!”
“那小姐今日还要继续坐诊么?”剑眉轻声问道。
宁薇想了想,道:“病情轻一些的倒是还能应付。”
“奴婢清楚了,奴婢这就让陶和安排人进来看病。”剑眉抿着嘴低头偷笑许久,待脸色恢复如常,这才走出诊室。
文氏见到剑眉出来,立即迎了上去,“姑娘,我可以进去了么?”说完不等剑眉回答边往诊室走去。
剑眉立刻上前一步,伸手将她拦住,“我们小姐方才耗费了许多心神,你的病又…”
她拧了拧眉,有些同情的看着文氏,轻声道:“你回去等等吧,待我家小姐恢复过来,琢磨好了再给你治病,你既然信任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就得为你负责不是?”
文氏呆呆的看着剑眉,随后,她哭丧着脸,拉着剑眉的手问道:“姑娘,你跟我说句实话,我…是不是病的很厉害?我最近就寝前,总是很难睡着,觉得心在耳边跳,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剑眉:“…”
这文氏先前说话还中气十足,一点不像有病之人,这会子怎么就这么蔫了,啧啧~胆子也忒小了吧!
还心在耳边跳呢!估计是因为锦月失踪被吓得吧?
在贺府里盯着的人没少听到文氏说起此事,每每说到寇贼,她都会吓得两腿打颤,剑眉稍作猜测便猜出了因由。
她不着痕迹的抽回被文氏抓住的手,安慰道:“你莫要如此惊慌,其实也没有你想像的那般严重,你想想啊,原本小姐是准备替你医治的,这不是耽误了吗?我家小姐身子不好,不能太费心神,你这也是不凑巧。”
此言一出,文氏立即觉得有理,想到害她无法治病的那人,文氏不禁抿紧了嘴唇。
渤襄王妃这个贱女人,她生来就是来克我的吧?
文氏的脸色不停变换,想着自己受过的苦,遭遇到的不公,这些都与渤襄王妃脱离不了关系!
她本是皇室贵女,若不是有渤襄王妃的存在,又怎会沦落到被自己的父亲利用,做人妾侍,仰人鼻息?如今这个女人又要来断送她的性命,是可忍孰不可忍!
文氏捏紧手中的帕子,暗自做下决定,她回过神来,从袖袋里掏出一个金元宝,塞进剑眉手中,“姑娘,请你在你家小姐面前多替我说几句好话,你放心,我定然会记住你的好。”
说完便毅然转身离去。
剑眉看着手中的金元宝,扯了扯嘴角。
她抬起头,正好看到买完菜回来的巧竹和赵婆子走进来,她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过去,将金元宝丢进巧竹的菜篮子里,道:“喏~买菜用。”
巧竹往篮子里看了一眼,不满的的嘟囔道:“一个个都不知道体谅我,小姐丢给我五千两银票买菜,你丢个金元宝,谁买菜是用的这些啊?还不是要我去换成碎银子!”
“你这话我记下了,待会儿就去告诉小姐。”剑眉佯装一本正经的说道。
巧竹毫不露怯,她瞪了瞪眼,“你去说啊,小心我在你饭碗里刷盐水,哼~”
剑眉:“…”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做饭的人呀!
一向严肃的赵婆子见她二人大眼瞪小眼,忍不住低头笑开了。
……
富宝珠抱着孩子,在渤襄城的大街小巷中,漫无目的的走了一天,除了早上吃过巧竹做的吃食外,她一整天没有进食了,此刻手脚发软,几乎精疲力尽。
眼看太阳西斜,她又如昨夜一样,无处可去。
她心中异常委屈,忍不住抱着孩子,蹲在街角抽泣。
一边哭嘴里还不住的骂着肖卫。
此时的时节虽然离开春不远,但渤襄城离海边极近,寒冷的海风吹到脸上,如刀子一般割着脸庞。
富宝珠哭了一阵,才发现怀里的孩子许久没有哭了,她吓得心脏缩成一团,连忙伸手摸向孩子的额头。
‘嘶~’孩子的额头烫的厉害,富宝珠倒抽了一口凉气,顿时心急如焚。
她骤然站起身,在原地踱了几步,打定主意往广济医馆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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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薇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富宝珠,微微一愣,“肖夫人怎么还未回去?”
她还以为富宝珠会跟着去肖镇的商旅一起回家,没曾想,她居然还在渤襄城。
“难道今天没有人出渤海城么?”她不解的问道。
富宝珠站定,大口喘了喘气,急忙将手中的孩子塞给了宁薇,“王姑娘,你快替我看看孩子,他的额头好烫…咳咳咳~”
听到这话,宁薇连忙伸手摸向孩子的额头。
刚一碰上,她便紧紧皱起了眉头,她用胳膊挽着孩子,从袖袋里掏出针包,抽出一根银针,往襁褓中一扎。
富宝珠站在一旁不停咳嗽,没有细看,只以为她在为孩子扎针。
其实宁薇的银针扎在了襁褓上,这么小的孩子,她不敢乱扎,虽然以她现在对穴位的了解,肯定不会扎出事,但她依然不想平白扎孩子一针。
她挡住富宝珠的视线,便开始为孩子渡起了灵气。
宁薇一边渡灵气,一边对富宝珠说道:“肖夫人,我估摸着你也伤风了,你坐下,待会儿给你也扎几针。”
富宝珠连连点头,顺从的坐在一旁。
宁薇看着孩子襁褓上干涸的米糊,眉头皱得更紧,她记得跟着富宝珠进渤海城之时,富宝珠身边是带着奶娘的。
她连忙出声问道:“这孩子现在吃的是米糊?”
“是啊,这次出门没带奶娘,我就给他讨…买了些米糊。”富宝珠吞吞吐吐的说道。
宁薇不满的看了她一眼,质问道:“你的孩子还这么小,怎么吃得下去米糊?”
“他能吃,吃的可香呢!”富宝珠连忙回道。
宁薇脸色又差了一分,“你多久给他吃一顿?”
富宝珠心虚的抿了抿唇,低头回道:“今天就吃了一顿,不过吃的挺多的…”
“你太荒唐了!这么小的孩子,你带她出来就得好好想想清楚,你是不是能照顾好他。我看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他要不是饿急了,怎么可能会吃米糊?”宁薇气得脸色涨红。
她还从未见过如富宝珠这般粗心大意的母亲,看着孩子可怜巴巴的样子,一时没忍住竟然冲富宝珠发火了。
富宝珠吓了一跳,缩着脖子,埋下头不敢说话。
宁薇摇了摇头,对一旁的剑眉说道:“你赶紧让陶和找人寻个奶娘回来。”
小姐这样对一个不相干的人发火,剑眉还从未见过。
她愣了一下,便立即往外走去。
宁薇看着她离开,这才将目光移向了富宝珠,“你这回到底是怎么回事?”
富宝珠抬头看向宁薇,眼圈一红,她委屈的看向宁薇,低声哭诉道:“肖卫那个杀千刀的不要我们母子了,她跟野女人跑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