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还在看热闹的蒙书悦赶忙站了起来,几步就上前,想要将这小宫女给半抱了起来,结果刚冲到小宫女的面前,就被越宫景一把拽住了胳膊。
蒙书悦还有些不明就里的,伸手就要将越宫景的手甩开:“你够了,人都被你吓晕过去了。”
“叫人进来抬走就是。”越宫景都不敢肯定能这小宫女是真被自己给吓晕过去了,还是装晕过去的,但是听到蒙书悦冲口而出的,恨不得立刻将她摁倒在柱子上好好地亲一顿,将她的那些话都给吃回去。
如果这小宫女是装晕的,那他们方才的演戏,就等于白瞎了。
当然,如果这小宫女是真晕的,那也只能说,晕得十分的及时,在这样两难的情况下,能被吓得晕过去,也是她的本事。毕竟,如果真的遇到这样的情况,她还真是说什么都不如晕过去什么都别说。
虽然心里不爽,但是蒙书悦也知道这次越宫景说得都是句句在理的,她深吸口气,恢复了方才冷漠的面孔,直接叫了宣姑进来,将这个小宫女给领走了。
当然,领走之前,她也问了一嘴,那个“巧姐儿”是哪里分来的,到底平日里,是做什么的。
宣姑今日下午的时候,正好去办事了,倒是不知道还有点灯的故事,虽然有点疑惑皇后娘娘怎么突然问起来一个普通的扫洒宫女的事情,但也还是照实说了。
巧姐儿进宫的流程是很正常的,也是良家女子选进来的。只是她有点木讷,平日里就是喜欢打扮,也不是图给谁看的,整日里的,没事儿就喜欢找找镜子。要是没得镜子照,照照水面也是好的。
除了喜欢照镜子以外,竟没有其他任何的别的特点,话也少,但是干活还是听认真的,分她什么活,都没什么怨言,加上平时也不怎么嚼舌根,看上去是个嘴巴严实的样子,所以大婚的时候,皇后这里选人,宣姑就将她给选了过来。
而且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宣姑也觉得自己的选择其实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不过,既然蒙书悦突然问到了这个人,那么就算没有问题,那也肯定是有问题了。
只是,这么个有问题的人,自己居然没有发现,反而是蒙书悦给发现了,宣姑心中十分地忐忑,虽然蒙书悦一脸不想多说的样子,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欲言又止地,想要问问到底是什么地方冲撞了皇后娘娘。
没想到她的眼神被越宫景看在眼里,当时就给赶了出去:“好了,没你的事情了,下去吧。记得东西收拾了。”说完,也不给宣姑任何解释的机会,拉着蒙书悦就往外走,口中还说着,“梓潼,与朕出去溜溜,消个食。”
蒙书悦本是有意培养宣姑的,只是此刻她也的确还有话要单独同越宫景慢慢地讲,因此也就不拒绝,跟着越宫景就走了出去。
八月的夜晚,已经可以让人感觉到一点凉意了。只是因为两人都是在走着的,后面的伺候的人也知机,虽然跟着,却也保持着听不到两人谈话的距离。
“方才说的恩科一时,开恩科倒是没有问题,反正,总要是补点新血进来的。”走了一段,确定后面的人应该听不见了,越宫景终于慢慢的开口说道。
只是他说这话的口气,听起来到不像是赏赐给天下学子的恩典,反而带着一丝隐隐的杀气。
蒙书悦一听就知道,暗卫呈上来的东西,一直都梗在越宫景的心里头,他到现在,这火气也还没有咽下去。估计,不杀几个人泄愤,是不会消停的。
既然有人死,就有位置空,有位置空,那就得找人来补。与其让朝中的大臣们来补,他不如就大方一些,送与那些关系还不是很深的新科们来补好了。
但是,为了越宫景好,蒙书悦倒是真不愿意越宫景这么快就开始杀人。毕竟,现在天正还能震慑住倭马和西汉,那都是因为天正不仅仅军队看起来很强势,而且朝堂上,似乎也没有什么掐得特别厉害的党派。
所有的党争,都在一种你懂我懂大家懂的默契中。
正是这样的默契,无意中迷惑了倭马与西汉,就算想要做什么手脚,宁可做到皇子身上来,挑拨皇子夺嫡,也不好插手朝中党争。而越宫景如果现在就开始杀人,那么等于直接将天正的问题暴露了出来,倭马和西汉会不会因此就一下抓住机会,这个就说不好了。
因此,蒙书悦无论如何,也是不赞同越宫景现在就开始杀人的。
可是,要怎么劝呢?
越宫景并不是个笨的,她能想到的,他也一定是都想到了。所以,到底要怎么劝呢?
蒙书悦没有立刻反驳,只是沉默着,脑中拼命地思考着,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一叹气,一旁的越宫景就笑了,伸手将一旁走着的蒙书悦给拉了过来:“你担心的事情,不用太过担心。”
“为何?”
“蒋鹤出使去了,我是信他的。而西汉这边,等到和亲一过,公主的‘嫁妆’也送来了,没个三年五年的,也缓不回来,至于倭马……”越宫景满脸宠溺地摸了一把蒙书悦的脸,“梓潼不信朕,难道还不信朕的皇叔吗?”
听到这话,蒙书悦自己都没发觉,她的脸都忍不住皱起来。再一次深深地叹口气:“陛下,就算要动手,也等到恩科放榜以后吧。可好?”
“那是自然,总还要有个缓冲的时间,朕也要合计一下,到底应该是哪几个人来当这个出头鸟。”越宫景见蒙书悦已经不反对自己了,言辞间,就不经意地,越发地杀气腾腾。
蒙书悦轻轻地哆嗦了一下。
越宫景赶紧将人护到自己怀里:“风大,你冷了?”
蒙书悦缓缓地摇头,斟字酌句地道:“我是在想,他们的罪证,我们看着倒是清楚明白,但是怎么让这些事情被抖出来呢?如果只是找几个苦主来告状,那么到最后,也只是送到刑部而已。刑部会动手,但肯定是折腾几个无关紧要的棋子
,并没有什么真正的作用啊。”
“梓潼不必担心,既然暗卫都将证据呈上来了,那么就直接用好了。”越宫景毫不犹豫地说。
蒙书悦一惊,顿住了脚步,直接转过身看着越宫景,表情很是惊疑不定。
暗部暗卫这种皇帝亲军,肯定是历来每个皇帝都有的,而且是用来做什么事情,大部分人也都是心知肚明的。但是这种人,用归用了,名字里都是带着一个“暗”字了,做的就是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怎么可能还要光明正大地摆到台面上来。
都不用说,蒙书悦就可以想象,如果越宫景将那几个人下狱,而证据的来源是暗卫的话,那么会在朝堂上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到时候,肯定会被言官抨击,说什么古风不存,人心惶惶之类的。
这种事情,可比折腾一个内官出来查账要严重多了,能够让这整个朝廷里头,干净的不干净的都人人自危。
当然,现在看起来,估计就没有干净的。因此,就算是做出这样的事情,似乎表面上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对的。
但是……
从长远来看呢?
蒙书悦只觉得心中有点没底,她大约还记得,历史上的那些个暴君,似乎也都脱不了这样的事情,因此忍不住问:“这样做,名声什么的,是真的,不要了吗?”
越宫景嘴角一勾:“若他日,朕能一同大陆,开疆拓土,那现在这点事情,又能算得了什么。”
带着金桂香味的晚风从池边轻轻缓缓地吹拂过来,扫过他的脸颊,明明只是穿着一身常服,就这么站在花园里,蒙书悦却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越宫景站在阅兵台上,下面万民齐声称颂,海清河宴,山河万里的样子。
只是这样想着,她的脸上便也跟着露出笑容来。是啊,既然越宫景都不惧那些史官的笔,她又有什么好惧的呢?
难得的,蒙书悦上前了一步,主动地抱住了越宫景:“那你要做什么我都帮你,全心全意地帮你。”
其实,对于越宫景而言,蒙书悦能够抱住他,他就很开心了,不要说什么帮不帮之类的话,能够这么说,已经是十分地感激了。
两人这一番谈心之后,自然是琴瑟和谐甜甜蜜蜜地回了。
那个在殿内晕过去的小宫女,此刻也总算是幽幽地醒了过来。之前越宫景的判断也是有几分道理的,这个小宫女虽然不是忆盈楼的人,但却是同巧姐儿住在个屋子里的。
她们这种品级的宫女都是好多人睡一间的大通铺,而她睡的位置,恰好就在巧姐儿的边上。她一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巧姐儿那张说不上有多么好看,但就是看起来十分令人舒服的脸。
“你醒了?”巧姐儿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是不怎么爱讲话的,但是其实极会说话,从这宫中几乎没人说她的坏话,就能看出一二。她此刻一面说着,一面拿出帕子,轻轻给小宫女擦了擦额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