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宫景远远看见这样子走出来的蒙书悦,就连忙迎了上去,扶住了她,再一看她今天的打扮,瞬间就明白了她原本打算怎么样了。
昨天不过只是坐在了后面,用帘子挡着,你们这些老顽固就要高呼受不了了,那往后呢?还有的是你们受不了的事情呢!
越宫景根本就不打算假手旁人去扶她,只是牵着她的手,然后深深地深深地凝望过去,缓缓地说道:“梓潼为朕,当真是煞费苦心啊。“
一旁伺候着的几个宫女都不太明白越宫景的意思,只有蒙书悦笑了笑:”陛下哪里的话,陛下不要转头来治臣妾的不敬之罪,就好了。“
”我的就是你,你我二人既然是夫妻,自当不分彼此,又怎么回因为这个来治你的罪呢?“越宫景说完以后,也是笑了笑,拥着盛装的蒙书悦,二人便就这样一同上了步辇。
这一日,原本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只是一个常朝,参加的人,原本也就不多,同每月逢十的大朝,那都是完全不能相比的。但是,有一个人,在这个常朝上做出的事情,却使得这个平常的日子,就此不平凡起来,就这么躺进了史书里,然后被历史所铭记,被后人各种的猜想揣摩。
这一日,大臣们,都如同往常一样,提早就来上朝了,早早地就在外面站好了队伍。只是今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不让皇后听政的缘故,所以皇帝闹了小脾气吧,正式议政的时辰比平日要晚。
换一句比较简单明了的话就是:
陛下迟到了。
当然,皇帝嘛,就算是迟到,最多也就是御史念叨两句的失去你给,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影响,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迟到的原因太过于特殊的话……
皇帝迟到是因为,皇帝是牵着皇后进来的。
皇帝越宫景只是穿着一身普通的帝王朝服,但是牵着的皇后,却是一身的礼服,精致繁复到令人瞠目结舌,仿佛是移动的陶瓷娃娃一般,就在这么被皇帝给牵着手,脸上蒙了面纱,面前遮挡了串珠,然后这么一步步地,走了过来,一路走到了最高的那个座位上。
那个平日里,众人也只能看看的,虽然看起来不怎么舒服,但是却宽大而且高贵的椅子上,座了下来。
这是第一次,皇帝与皇后,就这么坐到了一把椅子上。
到了后来,帝后二人坐统一把椅子来参加早朝,自他们这里开始,就这一成了传统,变成了帝后二人同舟共济的一种表现形式。
当然,现在,蒙书悦一坐上去,原本就不是很安静,众人已经在压低了声音讲话的大殿里,就这么传来了,十分整齐的,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
越宫景还怕蒙书悦会觉得压力太大,十分担忧地去看她的脸。
虽然隔着串珠和面纱,看起来不是十分地清楚,但是,还是看到了的,蒙书悦居然脸上还是带着笑容的。
下面的朝臣们在那里窃窃私语的,那
么在上面坐的越宫景同蒙书悦二人,也不可能就这么坐着,两人也是交头接耳地讨论了两句,都是有点儿好奇,不知道下面的那些朝臣们,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毕竟,昨日蒙书悦不过是坐在后面,他们都直接炸锅了,那现在好了,既然后面不让人坐,那就直接坐到前面来吧。既然听政的椅子仿佛是于礼不合的,那就坐到前面来吧!
直接坐到来前面来,看你们还能怎么说,还想要怎么说!
这次二人想的到也是好,结果,对面的朝臣到也不是省油的灯,上次是骂也骂了,反而是将人从后面的帘子后头给骂到了前头来,那现在自然就不会去骂了,换了个别的方法。
于是,众人开始哭。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爷爷,二话不说,越众而出,冲到中间,往地板上那是咣当一跪,然后就开始哭。
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感天动地的。
这么一哭,竟然还真是有效果,起码,把本来要准备说话的蒙书悦都给哭得傻了。
她身为一个女子,都没有这个老爷爷会哭,能哭,简直愧对了自己的女儿身了。
不过,大臣哭,对于皇帝来说,一群大老爷们儿的,哭起来呢,一是不好看,二是太吓人,所以自然而然地,就会想要他们停下来。
毕竟,一群大老爷们儿哭起来,又是这么撕心裂肺的方式,哪里有那种小姑娘娇娇嫩嫩的,梨花带雨的,来的好看呢?
就算是想要看人哭,那也是让一群姑娘们哭比较好吧?所以,大老爷们儿哭起来的话,大概是皇帝多半都会觉得比较烦,所以呢,烦着烦着呢,于是就“算了算了,答应吧,不然要被烦死了”这样的心态就出来了。
可是,女人看见别人这哭,可是不会有这一种心态的呢。
果不其然,越宫景其实已经开始觉得自己的脑子好痛,脑仁都要炸掉了,准备想办法了,却一转头看见蒙书悦被挡在面纱和串珠的脸上对他露出了一个神秘的,但是胸有成竹的微笑。
那好吧。
于是,原本还想说话的越宫景,一下就沉默了回去。
偌大的朝堂上,就只能听到那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的不断的哭声。
而且,他还不是单纯地哭,还会一边哭,一边嚎:“先帝啊,老臣对不住你啊,老臣守不住这份家业啊,天正要被个女人给毁了啊。”
就在他哭得起劲儿的时候,女人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父皇的身体还很健朗呢,不过是嫌隙咱们这里不清静,就去了行宫。现在看起来,这里还是真不清静。”
底下的人原本就是打算要炮轰她的。
因为,讲道理嘛,她同越宫景商量了战术,所以这群人回去以后,也是有商量过的。
他们都一致的认为,不要再把矛盾牵扯到皇帝的身上了,一定要先将皇帝给摘出去
,这样的话,之后,皇帝才会有可能,站过来。
所以,这个老头一开始哭的时候,也是说着先帝之类的事情,并没有说皇帝本身不能守住家业之类的。
只是他哭号得虽然顺耳,而且文辞通顺,但是因为先帝越宸根本就没有去世,现在还好好地活着,所以,他这个哭号就显得十分地没有威力了,被蒙书悦这么一点出来,还多出了几分得荒谬来。
地上的老头被蒙书悦说得愣了愣,而后反应过来,根本不同她纠缠,径自自己哭自己的:“先帝啊,当年你在的时候,怎么能允许女人对我天正的朝堂指手画脚啊,女人就应该呆在后院里的啊,这样天地颠倒,那是要出大事的啊,是要被上天惩罚的!”
这言论,已经说得有些诛心了,而且,蒙书悦是直觉就感到了不对,她正要讲话,下面一个同谢家牵扯不清的中年男子就站了出了,高声道:“启禀陛下,南部发生了几百年难得一遇的水患。”
天灾这种事情,既然是发生了,那就是大家都不想的,但是,越宫景与蒙书悦到底还是没有想到,这个被隐瞒了几日的天灾,竟然就在这个地方等着他们呢。
蒙书悦脸上的表情被太多的装饰物给遮掩了,因此无从判断,但是群臣却从越宫景的脸上看到了一丝飞快地闪过去的错愕。
也就是说,刚才这个中年男子说的内容,是皇帝与皇后都没有预料到的。
而在这样的时候,谁让对方预料不到,谁就能够更加简单地抢占先机,而抢占先机,就是胜利的开始。
世家以为自己虽说不能过分地骄傲,但是看情况,大概也是胜券在握的感觉了,所以明明自己这边还有人在地上哭,但是自己人这边脸上都已经开始控制那种不小心就要闪现出来得笑容了。
可是,这个笑容显然还是来得太早了。
越宫景虽然愣住了没有说话,但是一早就准备要给这群人炮轰得蒙书悦却是不可能不想到这种情况的。
“南部啊,都是什么地方,几时开始发生的?”蒙书悦仿佛是自动过滤了这人口中的妖后祸国之类的词汇,就如同是听见了一个十分正常的回报似的问他。
对方呢,自然是不肯老老实实地回答的,还要纠缠。
蒙书悦立即打断道:“知情不报,原来还是本宫的错?你有什么资格让本宫替你知情不报?”
那中年男子一愣,边上立刻有机敏地同侪站了出来,赶紧将时间说了出来:“启禀陛下,应是自从入了八月,雨水便是丰沛了许多,直至九月,许多堤坝不堪重负,又是几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水,因而才有此患。”
他这么一说,加上之前蒙书悦的那么一问,越宫景也反应了过来,当下道:“既然是八月就有了苗头,你们这些人扯到皇后身上做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底下还有人要说话,被身边的人给拽了一把,将这段话给憋了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