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的几天,辰时末刻就该到上房的偏厅等管事们来回事,都是蒙书悦在前,庆氏在后。管事们进来的时候,都是先看后面庆氏的脸色,或者看柳妈、罗妈的脸色,蒙书悦也不以为意,都按原先的惯例来。
蒙书礼不定时的来,来了之后必定要刺庆氏几句,说她当年的雷厉风行哪去了,既然答应了要交出大权,怎么还垂帘听起政来了?气得庆氏袖子一甩,便不再出来了,而柳妈还是坚定的守在蒙书悦的身后,说怕老仆欺幼主,她也不说破。
每日事情处理完了蒙书悦就打扮一番,去各店铺暗访。走在大街小巷才知道,她在府里养病的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
西汉正使出了城,被人杀了。第二天就有人到京兆尹告状:京城里最近所有的不太平,都是雪珂公主所为!来人说自己受正使所托,若他在城外出了事,便将状纸交出来,请天正皇帝为他做主。
状纸里列得清清楚楚,有理有据,佘宇一看事关重大,将来人收监,嘱咐任何人不得走漏风声,便带着状纸去找了越宫景。
越宫景马上带他一起进宫,去见了皇帝。
御书房内静可闻针,饶是见多识广的皇帝现在都有点惊讶。一个礼部官员竟敢在异国状告本国的和亲公主?这是谁在背后操纵,不想让两国和亲呢?
“状纸里说的人证、物证,爱卿可都证实了?”
佘宇额头冷汗一滴,“禀陛下,臣一听此事,觉得关系甚大,便先收押了告事者,继而就求见三皇子,以望送达圣听。”
皇帝不置可否,问越宫景:“皇儿以为如何?”
“父皇,儿臣以为此事关系到两国的正常邦交,若是大张旗鼓进行,假如是西汉正使诬告,届时天下臣民如何看待雪珂?不如找公主进宫来,儿臣等立刻前去验证这些事,假若真有其事,我们便按律处置。若不是,也只是告诉了公主,曾有过这么一回事而已。”
皇帝轻笑一下,“如此就交给你们去办吧。卫公公宣我的口喻,请雪珂公主进宫陪我下棋。我只给你们半天时间,如若没有办法证实确是雪珂所为,便销毁所有的证据,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越宫景和佘宇一愣,对视一眼,越宫景说:“父皇,还需向您借一个人。”
皇帝一笑,看向卫公公。
卫公公走出来,“不知殿下需要老奴做什么?”
越宫景说:“宫里的事情都逃不过公公的眼睛,我想麻烦公公帮忙查查,雪珂每次进宫带了多少侍女,侍女可曾离开过去见过什么人。”
“老奴得令。”
越宫景便带着值守赶紧出宫。
皇帝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这个孩子怎么突然就正经起来了?”
“陛下,老奴觉得正经起来的三皇子比原来的样子好多了。”
“嗯,比我预想的早了两年,这也是好事。”
走出皇宫后,佘宇才不解地发问:“为什么皇上要销毁证据呢?”
“因为天正不会要一位有损国体的太子妃,她既然有嫌疑,此次拿不住她,下一次就一定是她的死期。时间不多,我与佘大人分头行事。月五、月七,你们暗中保护佘大人。”
щшш¤ ttКan¤ ¢ Ο
越宫景话音刚落,凭空出现两个一身劲装打扮的年轻人,伏地领命。佘宇一个愣神,就见到越宫景已经打马而去,他也赶紧掉头往京兆府去。
西山大营的井水投毒案,两天前就在居民们的指证下,抓了两个小混混,两人抵死不认。直到一个已经离京的游医也被追捕回来,证实是这两人曾在他那里买了两斤的耗子药,说自己家宅子大,久不住人荒了下来,现在打算卖掉,先药一下耗子,方便买家看宅。
两人才哭喊着说是受人指使,曾有个戴着斗笠的人来找他们,说只要让附近起一个乱子,便每人给他们一百两银子。两人想着有银子可赚,又听那人说不会死人,只在井水里下点小毒,让人们生点小病就行,便应承了下来。
问是否对那人还有印象,两人完全没看到脸长什么样,只说个头不高,说的是纯正的官话,不像京城本地人。
宜美公主府二管事儿子强辱农妇致死案已结,管事的儿子判秋后处决,二管事一家流放五百里。目前还在京城打点行装未走。而那几个无辜惨死的人家,判决结果一出来后,就不见了,这才发现,那些人登记的住处全都是假的!
而佘宇那边,正准备提审告事者,才发现人已死在监狱中!而看守坚持说没有任何人来过,他们也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没有任何异常。
人就这么死了……佘宇不敢说自己手下的人百分百都向着他,至少今天轮值的两个看守是尽忠尽职的,从不收取贿赂给人行方便。
除了正使留下来的那封状纸,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是西汉人所为。
“这些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蒙书悦问坐在她对面的越宫景。
越宫景这些天就没睡好,此时神情难掩疲惫,“雪珂派了二十来人送正使回国,还没走出京城地界,就被杀得一个活口不留。下午雪珂进宫的时候,也知道了,悲愤异常,一定要我们查出幕后凶手。”
“有头绪吗?”这是有人要两国结亲不成,而雪珂也确实说过不想跟越宫璃成亲,难道真是她自己在背后操控了这一切?
越宫景摇头,丢开话题:“你的伤都好了?”
蒙书悦笑,“你还不相信东方的医术吗?”
“那就好。下次别那么傻了,我是男人,身上多几道疤还能跟人吹嘘是英雄所为,你一个女孩子,多有碍观瞻啊!”今天的她略施粉黛,眉目如画,青丝如瀑,一身淡紫色云纹裙装,跟往常随意的样子大不相同。
人人只知蒙府双姝,却不知她更胜一筹,在于她浑身沉静的气质,淡定的举止以及她脸上偶尔狡黠,温暖的笑容。
蒙书悦白他一眼,“知道了,痛过一次还不知道改,你以为我傻吗?所以东方这两天才在给我配新的药方,对!他说要把医馆
让给你接手,你答应了?”
“嗯,除了盐、铁、兵器这些我绝不涉猎外,医药方面的生意我也觉得是时候开展了。”
“什么时候大夫都不缺,趁现在安稳,东方也在,你多培养些人出来。”
两人又说了几句,要离开的时候,越宫景终究没忍住,“有关念慈大师遗信的事,也没有线索,而天女的传言却越来越凶猛,我怕父皇很快会认真,把你推上天女的位置。”
“啊……如果我真成了天女,大概只有死路一条了吧?唉!我得抓紧时间,多攒点钱,然后远走高飞吧。”
“你……那你报仇的事呢?”
蒙书悦呵呵一笑,“当然是活着最重要,报仇可以等大家把天女的事都忘了之后,我改头换面再来过。到时还来找你结盟……不对,希望那时你已夙愿得偿……还是不对,你愿望成真了,就说明越宫璃已经倒了,那我还报什么仇啊?”
她说起这些话来丝毫不犹豫,果真是没有把此处当成自己的家和根吧。“能跟我讲讲你以前的事么?”
蒙书悦喝茶的动作一顿,抬手喝完了杯中茶,“今天我不想谈伤心的事。”
隔间的门突然被推开,抬眼一看,越宫璃大步进来,“悦儿,让我一通好找!”
蒙书悦心里叹息,站起来,毕恭毕敬地行了礼,越宫景站在一旁,抿着嘴,不知道他来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殿下有事找臣女吗?”
越宫璃却对越宫景说:“三弟这是要走了吗?”
“我也是刚来,还没坐下,皇兄便也进来了。”他来找她做什么?那熟稔的语气让他很不爽。
蒙书悦真是无语,这两兄弟她真是一个都不想见到了,怎么最近又老在一起出现?
“既然如此,不若都坐下来。还没谢三弟之前给予的提示,来,以茶代酒敬你。”
越宫景有点不明白,什么提示?
越宫璃喝完杯中茶,便自己动手煮起茶来,一看茶叶,摇头,“太子府里有不少御赐的茶叶,我都没空喝,改天送给悦儿吧。”
“谢殿下,臣女不喜饮茶。”蒙书悦不知道兄弟俩打什么机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度,想着用什么样的理由离开才好呢?
越宫璃也不纠结于此,“三弟听说了没有,西汉正使在京外被杀了。”
越宫景点头。
“那日三弟提醒我西汉换了正使,我便让人留意着西汉使团的一举一动,据暗探回报说,西汉使团里貌似混入了一个神秘组织,正使正是其中一员,而雪珂为了摆脱那个组织的掌控,才撤换了他,准备送他回西汉。正使和他的组织都不善罢干休,反击方式就是到了京外,集休自杀却造成被人追杀的样子,嫁祸给雪珂。”
蒙书悦和越宫景两人面面相觑,太不可思议了。
“而且这个神秘组织还跟皇极寺的灭寺案有关。三弟,你和佘大人手里握着的那个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