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就往人群后面缩,可是已经太晚了。
蒙书悦认识她,蒙书雅身边管针线的。
飞星一把推她出来,她跪在地上,惊惧地说:“老爷!我是冤枉的!”
蒙书悦问:“同衣,你看到的可是这双鞋?”
“是,这个嫂子的鞋上还缝了小铃铛,她的左脚少了一枚,敢问飞星大哥,刚才可在罗妈的遗体旁找到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铃铛?”
同衣说一句,文氏的脸就白一分,再看到飞星呈上一枚银色的小铃铛,更是惨白得没有人色,“老爷夫人……不是奴婢……奴婢冤枉……”
蒙书悦一动不动盯着她,“不是你?你敢说自己没有来找过罗妈?不然怎么会有鞋上的铃铛掉在罗妈这里?”
蒙书雅的脸色也已经不能用灰败来形容了,一个个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己却不能不护着,此时强笑着说:“五妹,文嫂与罗妈无怨无仇的又怎么会来害她?罗妈的针线做的好,文嫂来找她也正常啊!再说了,飞星说罗妈是中毒身亡,文嫂又是从哪里来的毒?”
蒙书悦脸上又挂上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就怕你不开口:“是啊,我也很奇怪,文嫂你要怎么说呢?”
文氏瘫在地上,眼神呆呆地,她能怎么说?
蒙书雅见她不问出个所以然来绝不罢休的样子,眼睛眯了眯,恶狠狠地说:“五妹,你这是在逼供吗?文嫂又不懂药理,毒药比鹤顶红还难求,价钱也必定昂贵,就算她跟罗妈有仇,也犯不着拿这么贵的毒药来吧?再说了她从哪里能弄来这个药?”
“姐姐的意思是要懂医理的人才会下毒?那家里除了同衣,姐姐也是懂医理的人,文嫂又是姐姐身边的人,姐姐那里的药,她随便拿一个出来……”
大家的脸色都一变,是啊,家里谁不知道大小姐有很多古怪的东西,拿一个比鹤顶红还毒的药出来,似乎也不是难事。
蒙书雅咬着嘴唇,蒙书悦这是咬死了要攀到她身上!眼睛瞪着文氏,她要是敢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就等着去阴曹地府跟家人团聚吧!
“文嫂,半个时辰前,你在干嘛呢?”
“奴婢当时在做针线,是一副单面双针的绣品,夫人说要拿出去送礼的。奴婢有个地方想不起来怎么下针,便过来问罗妈。”文氏慢慢地说。
“当时罗妈在做什么?你们之间说了什么?”
“罗妈……罗妈在喝茶,她很忧心,说少爷没有按时吃药……”说她没有做到大小姐安排给她的事,不知道大小姐会怎么处置她,她原本想做完今年,就向夫人请辞出府,现在夫人又有孕,只怕还得耽误好几年,而这府里一天比一天难熬……
蒙书悦见她说到一半停了下来,目光悲切,也不催她。眼神扫过罗妈的两个儿媳,她们的神情此时也有些无措,再看看庆氏一脸焦急,而蒙远扬始终沉默。
“然后呢?
你是什么时辰离开的,离开的时候,罗妈可有什么不对劲?”
“奴婢呆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离开了。”
“同衣说看到你躲在门后,你可看到同衣来找罗妈?她们之间说了什么?”
“是……奴婢刚到一会,便听到窗外有人叫罗妈,问罗妈是否知道谁下午熬的药,药渣倒去哪里了,还有少爷未用的药包放在哪里的。”
蒙书悦一笑,看向小怜,她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那你为什么要躲起来呢?”
是啊,她为什么要躲起来?罗妈当时说不能留那个丫头做活口,不然她们的事肯定暴露,她躲在门后,身体微微发抖,手里拿着痰盂,准备在同衣进门的时候,砸下去,可是她只在门外没有进来。“奴婢……怕被人看到去向大小姐告状,说奴婢偷懒,所以才躲起来。”
“所以同衣并没有进门,也没有给罗妈下毒什么的,是吗?”
文氏轻轻地点一下头。
“那罗妈好好的怎么就中毒身亡了呢?”蒙书悦目光看向蒙远扬,剩下的事她就不想再问了,这么久不见京兆尹的人来,就知道她的好父亲准备把这件事私了,她把自己的嫌疑洗清,就不关她的事了。
飞星查过茶水、杯盏,摇头,很奇怪,茶水、杯盏里都没有毒药,那就是下毒人把证据都销毁了。他不甘心地在屋子的边边角角,院子里里外外都看了遍,仍旧没有收获。
蒙书悦看看天色,笑着说:“女儿的本事就只能审到这了。老爷还要审吗?还是交给京兆尹比较好?有些事要避免夜长梦多,而有些事,则需要夜长梦多。”
蒙书悦始终沉稳如一,而蒙书雅几次开口都显惊慌,欲盖弥彰,蒙远扬心里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看看瘫在地上的两个人,夜长梦多,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站起来,“把两人拉下去分开关着……”
“不!奴婢说实话!”小怜突然挣扎起来,“是罗妈午后把我们分别打发出去,说不到晚饭时间不许回来。然后又拦住奴婢,说看奴婢机灵,交给奴婢一件差事,就是等老爷、夫人到了后,来指证五小姐,说她酉时初刻过来让少爷提前喝了药,就说这么一句就行。奴婢不知道为什么罗妈要奴婢说这句话,所以奴婢一直躲在院子外面,看到五小姐来了,丫头又走了,根本看不到五小姐在里面做什么,然后……然后奴婢就见到了同衣,看到她跟罗妈说话,然后罗妈就死了……呜呜……求老爷夫人五小姐恕罪,奴婢只是误入歧途被人利用……”
“小姐!”伴儿从人群里挤出来,看着面前的场面,缩了缩肩膀,怎么老爷夫人都在,还围了这么多人。
伴儿拿出一张纸,“小姐,奴婢找到神医,可神医说他手里有事走不开,叫奴婢把药方带回来,说府里大小姐和同衣都懂医术,麻烦她们对着药方检查一下药包,如果药有不对,就是有人在少爷的药包里动了手脚,那这个人就居心叵
测,等他那边的事完了之后,知道是谁必定要给她些厉害尝尝。”
蒙书雅脸色一白。
庆氏一听事情关乎蒙程,立即说:“雅儿,你快瞧瞧,柳妈你派人去把程儿没拆包的药都拿过来。”
蒙书悦把纸交给蒙远扬,蒙远扬扫一眼,交给身边的人。
同衣已经把药包拆开,看向蒙书雅:“大小姐,奴婢挑一样念一样,大小姐看奴婢验得对不对。”
正如同衣之前所说,药包里多出一味广川芘子,庆氏把蒙程院子里的大小丫头婆子都叫了过来,问谁在管药谁在煎药,众人一致说是罗妈,她仗着自己的身份,过来后就以一副管事的模样,事事关心,更把蒙程的药方看得比命还重,旁人根本没有机会去触碰。
“这事就先到这了,小怜、文氏先关到柴房,任何人不得去探视,否则一律以同伙严办。雅儿,你去祠堂里替为父抄一篇金刚经吧,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出来。”
“父亲!你也怀疑我?就这样轻易把罪名定在我身上了?我不服!”
“老爷,为何要罚雅儿?”庆氏同样想不通。
蒙远扬淡淡的扫她们一眼,“罗妈擅动药方,知道自己事情败露,无颜苟活,吞毒自尽,蒙府感念她忠贞几十年,一朝行错,人已往生,便不再追究,特拨银一百两,抬回去好好安葬吧。”
把事情全都推到一个死人身上,蒙书雅逃过一劫,她还想不通不服,真是……蒙书悦摇头,这个大姐也没有多么厉害嘛,前世却害得她那么凄惨,说明自己当初真是蠢得无人可及啊!
“罗家两个嫂子,你们可有异议?”
罗家媳妇和女儿面面相觑,完全没明白,事情怎么全变成罗妈一人做的了?借罗妈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私动少爷的药方啊!可是具体怎么回事,她们也不知情,她们好好的做着活,突然有人来告诉说罗妈被五小姐下毒害死了,让她们赶紧过来。
柳妈在一旁提醒道:“还不赶紧谢老爷开恩?”
于是罗家众人稀里糊涂的就谢了恩,领了罗妈的遗体出去。
而蒙书雅还是一脸不服,蒙远扬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在祠堂里好好想想错在哪里,想不通就不要出来了!”
蒙书悦也站起来,唉,美美的心情却被这样的事破坏了,冷笑说:“夫人也不明白吗?大姐姐见我近来与程弟交好,便在程弟的药上动手脚,陷害我,连带着东方神医也受牵连。程弟是老爷、夫人的心头肉,若他有个三长两断,我必不得善终。大姐也没预料到加了芘子的药苦得让程弟不愿意喝,更没料到我竟比约定的时间提前到了,罗妈没有得手。”
“罗妈想偷拿药汁出来,却没料到我发现了端倪,又没成功,只身回到房里惴惴不安,于是得知消息的大姐便赶紧让文氏拿了药过来,让罗妈以死谢罪。可是这样?大姐姐,我有没有说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