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两个弃权,一个请赏

一声冷哼后,难为孔妃还能找回“善意”调侃的语气。

秦妃微挑眉梢,似乎等着看好戏。

三皇子府的宴会,旖景是真不想登门,不过孔妃当面邀请,她还真不好当众拒绝,再者此类宴会,拒得了一次也拒不了一世,若是别的府邸都不推辞,单单避过三皇子府,更像是心虚一般,难免引人议论,不如光明正大赴请,便回以一笑:“既承盛情,却之不恭。”

孔妃也是一笑,挺着脖子又侧了脸,自与白妃说笑去了。

秦妃见旖景竟欣然应诺,眉梢挑得更高,却也没说什么,可不断剜过来的冷眼,饱含讽刺。

旖景熟视无睹,爱剜就剜吧,横竖也不会真觉得痛。

倒是另一个三皇子侧妃宁氏一扫重前的冷傲凌人,对旖景盈盈一笑:“阿景,听说今日你是判者?这可不是好差使,若让我看这么多诗词,先就眼花缭乱了,哪还评得出好坏。”

“我就是初审,谁能夺魁,还靠太后与皇后两位娘娘作主。”旖景谦逊了一句。

又有南阳王妃插言:“这会子正在案上赋诗的可是韦十一娘的胞姐七娘?”

南阳王妃是康王妃的二儿媳妇,年龄却比平乐还小着几岁,性情也有些跳脱,冷不丁地就会蹦出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这时她便毫无预兆地问道:“韦七娘瞅着也有十七、八了吧,怎么还不婚配?”

旖景忍不住看了一眼孔妃,果然,她的眉目间瞬息罩满冰霜。

上一世,三皇子早早婚配,正妃侧妃俱全,那年秦相受挫,金相威望更涨,党羽韦记总算得了机会调任吏部尚书,嫡女韦七娘正当及笄,在芳林宴上得见三皇子“妖颜”,顿时心旌神摇,当众恳请太后恩典,宁愿为皇子府一个没有名份的侍妾。

而这一世,三皇子迟迟“无主”,韦七娘得见“妖颜”后,当然不甘只为侍妾,虽未在芳林宴上请求赐婚,可依然有传言滋生,都说韦七娘非三皇子不嫁。

至于传言来自何处,一时无果。

但旖景因为知道韦七娘那一世的执着,对传言信之不疑。

眼下韦记拜相,韦七娘也水涨船高,三皇子妃自然是当得的。

也难怪孔妃勃然变色。

但只不过,孔妃虽与皇后同族,也只是个偏支,又早定了侧妃之位,绝不可能扶正,三皇子妃位不会一直空缺,她这般动辄妒恨,还是让人有些难以理解就是了。

对于南阳王妃的问话,旖景自是不会多事解答,秦妃却不放过这刺激旁人的机会,冷冷一笑:“难说呢,不定今日夺魁,太后便会当众赐婚,相府千金嘛,自是会与众不同些。”说完居然又兴灾乐祸地扫了旖景一眼,似乎颇带意味深长:“阿景,你与韦十一娘交好,可知七娘才情如何?”

旖景实在不想和秦妃这般阴阳怪气下去,干脆起身,笑吟吟地对康王妃说道:“我担着这个判者的名儿,还得入职行事,暂且失陪。”

在场诸人,秦妃与旖景品级相当,侧妃就不消说了,唯有康王妃是长辈,又高一品阶,旖景离坐,只消与她交待一声足矣。

秦妃见旖景将她当作空气,气得满面青涨,膝上的指掌狠狠一握,重重冷哼一声。

旖辰与太子妃在一处,见旖景来了,连忙冲她招手:“眼看着就有诗作呈上,正想去寻你。”旖景行了礼,这才入座,见太子妃整个人消瘦了一圈儿,连面颊都凹陷下去,使得颧骨轻突,即使这般,瞧着倒也比秦妃要温和许多,不至于怨形于面。

尤其当面对旖景,太子妃更是喜笑颜开,亲亲热热地寒喧,虽说只是客套虚辞,但总比冷言冷语要强得多,旖景顿时觉得“如沐春风”,心情好转一些。

今日与宴贵女众多,光是阅卷,也足足耗了一个时辰,诗作自然参差不齐,旖景倒觉得一首极有“夺魁”之相,递给旖辰与太子妃过目,不想两人却笑了起来。

“怎么?”旖景只觉莫名其妙。

“你看看署名。”旖辰提醒。

旖景定睛一瞧,见堂而皇之上书杜均益三字,也觉失笑——这位可不是贵女,其才名旖景早有耳闻,但是在映象当中,她早升级为贵妇,眼下女儿都五、六岁了,却还有与闺阁们“争雄”的兴致。

旖景微微颔首:“太后与皇后娘娘也没限定妇人不能参赛,看诗句倒是极佳的,呈上去也可助兴,算作对贵女们的激励也好。”

太子妃赞成:“正是如此,阿景果然公正。”

韦七娘所作诗词也算上佳,虽不如杜氏大气磅礴,却也别出心裁。

但旖景翻阅了所有诗作,却没瞧见她家六妹妹的,暗自诧异,也没看见黄江月的作品,更觉疑惑,她以为江月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择出前十,由旖辰呈给太后皇后过目,果然,皇后笑着询问:“让你们姐妹作评,想是为求公正,反而将自家姐妹的诗作扣下了不成,卫国公府六娘与建宁候府七娘的才华我是知道的,两人竟然都没有入选。”

听旖辰解释旖风与江月都未参赛,连太后都觉好奇,着人请了两位上前,当众询问。

旖风满面沮丧,据实回禀,称她今日极想把诗词写得与众不同,反而没有半分头绪,只好服输,太后一笑置之,江月却诚惶诚恐一福,谨小慎微地解释:“家里祖母患疾,臣女满腹忧思,今日本是庆宴,怎敢作悲辞扫兴,但实在写不出欢愉情景,故而不敢落笔。”

旖景在一旁听闻,唇角微微一扬——江月是怕她这个判者不公,写了也是白写,猜测着皇后今日有意抬举建宁候府,干脆弃权,得个出众的机会,这心思,倒也还算灵巧了。

皇后果然当众称赞江月至孝,还赐了一支金簪为赏,引得众贵女十分羡慕。

底下小谢氏目光微闪——她今日一番心急火燎地探话,反引得几个贵妇避之不及,只觉灰心丧气,见黄江月这番作态,倒像真有些脑子。

太后点出“状元”却是杜均益,引得一帮贵妇抱憾——早知不限闺阁,妾身们也愿意献丑,博太后赏赐。

太后甚是开怀:“均益当年也是芳林宴选出的才女,尤擅诗词,你们有几个比得上她的才华?难得她嫁了人还不疏四艺,正当褒奖。”

韦七娘得的是“榜眼”,秦子若高中“探花”。

太后言有深意:“待将来殿试,大隆朝就会真真选出三鼎甲,到时,可行御道经正阳门出宫,受万众恭贺,这是圣上隆恩,也是天下士子莫*耀。”

待太后打赏了今日的“三鼎甲”,杜均益与秦子若叩恩后满面笑容地退下,唯有韦七娘起身有个十分明显的犹豫,出乎所有人意料再度匍匐在地!

旖景正开导着六妹妹,让她莫为今日灵感忽然地堵截伤感,只听一片低低地惊呼,才一回头,就听一个清泠又突兀的声音:“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臣女恳求恩典。”

接着就见正接受着一帮诰命恭候的韦夫人,脸上的笑容瞬息凝固,摁捺不住地站了起来,喊出凌厉地一声:“明玉!”

旖景也是背脊僵直,此情此景分外熟悉,隔世又非同年月,却如“昨日重现”。

“臣女对三皇子殿下早生倾慕,甘冒不讳,恳求赐婚。”

在场莺莺燕燕尽都凝固,雍容华贵的妇人目瞪口呆,太后与皇后面面相觑,正往坐席的秦子若停滞步伐,一个用力地转身,有些惊异、又有些了然,双目熠熠,却看向旖景。

“咣当”一声,孔妃手里的杯盏坠地,但在丝竹乐音里并不明显,四周仍是歌舞升平。

旖景却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旖辰,当年,韦明玉忽然提出甘为侍妾的话,跌了杯子的是旖辰,旖景犹记得她满面震惊,眼睛里却盛着黯然的神情。

但是今晚,旖辰只是微微瞪大了眼睛,反而被旖景过份关注的目光搞得有些讶异,没再注意韦明玉,只轻声问道:“怎么?”

“还真率性,但是莽撞。”精简的评价,来自于从自己哀怨的情绪里醒来的六妹妹。

正当一众女眷集体呆若木鸡,韦夫人率先清醒过来,跌跌转转地上前,简直就是摔倒在地:“太后、皇后娘娘恕罪,小女言语无状……”韦夫人慌乱地解释,却被韦明玉毅然决然地打断:“娘,若不让女儿遂愿,情愿一死以明其志。”

“孽障!”韦夫人气急怒急,骂出的话里带着哭音:“还不住嘴,请娘娘宽恕!”

韦妃也是又急又怒,待要上前,却被太子妃冷静地阻止:“今日宫宴大庆,太后与母后必不会怪罪。”看向韦明玉的目光里淡然无波,太子妃暗忖,倒是个胆大心细的女子,可惜,竟然将胆识才华用在儿女私情上,还是错付给皇家,尤其三皇子这么一个荒诞不羁的男子。

旖景这才反映过来眼下旖辰再不会为三皇子的“桃花债”黯然神伤,有些促狭地笑了:“我被吓傻了。”

正如太子妃所料,短暂震惊旋即清醒的太后与皇后都没有怒形于面,太后沉默不语,皇后只是轻斥一声:“中秋佳节,怎敢出不吉之辞。”一个眼神,宫女连忙上前,欲扶韦夫人母女起身。

韦明玉却是一个挣脱,坚持又再叩首:“请两位娘娘成全。”

旖景揉了揉眉心,这姑娘,还真豁得出去。

边上渐有议论之声,看向韦明玉的目光十分复杂,有不屑,有冷硬,有怜惜,赞赏只是少数。

“无耻”不知是谁轻轻嘀咕一声。

早有内侍见情形不对,将事情禀报了圣上,黄袍越众而来,身后云纹锦靴跟在咫尺,朱红大袖对襟长袍上,一朵金云随着袍裾轻扬而舒展。

旖景下意识地避开目光,她感觉到两道视线准确地向她而来,压力只有数息。

“韦相的女儿,倒比勋贵出身的女子更要大胆。”天子低沉的语音里,喜怒难辨。

但这一声后,才起的议论竟像一条点燃的引线被生生截断一般,那声预料之中的轰然炸响久久不至,使四周更是死寂。便是丝竹乐音也无知无觉地收之一尽,舞女们识趣退下,更多的目光变得无遮无挡,都集中在地上匍匐着的女子身上,一袭锦衣,绽开的棠色芳菲分外艳丽。

韦明玉似乎也知道多说无益,这时只是伏身,并没有贸然说话。

男宾席上,最焦急之人当数明玉的父兄,因天子无谕,两人不敢跟随,这时垂手立于一畔,无奈的眉眼,满面冷热交流的汗滴。

“三郎,你的正妻之位,总不能空悬。”依然是天子的话。

皇后连忙笑言:“正是如此,今日韦氏七娘中了‘榜眼’,虽所求甚为冒昧,不合礼法,可叹的是一片赤诚之心。”

佳节不益动怒,今日这场中秋宴其中一个目的也正是为了撮合良缘,不得不说韦明玉选了个合适的时机,总比当年更有成算。

旖景记得,当年那妖孽一脸戏谑,甚至对太后说道,既然佳人早生倾慕,孙子不忍拒绝,便请娘娘成全了吧。

于是韦明玉成了三皇子侍妾,似乎后来还产下一个女儿。

而这一次,她求的是赐婚,是正妻之位。

底下众位对三皇子暗怀企图的闺阁们心都悬在了嗓眼,倘若三皇子觉得韦氏七娘与众不同,一时动意,求得圣上赐婚……早知还有这等方式,何妨豁出去一试。

人便是这样,往往自己不具备他人的胆色,却羡慕他人的收获,悔不当初的遗憾就是这般滋生。

那些暗暗关注的眼角,当见三皇子扬起唇角一笑,心里都是一沉,懊恼更添十分。

却闻一句——

第七百零二章 两对父子,一桩惊闻第八十四章 两个旧友,一段血仇第三百四十九章 意外收获,知情之人第七百八十一章 旖辰血恨,亲往赐死第六百二十章 马革裹尸,还你自由第两百四十四章 悔在当初,痴心错付第两百八十章 一人醉死,一人遇刺第五百六十六章 无情内斗,棋子已动第两百三十章 愚昧之计,哭笑不得第四百九十二章 原不应死,何故病逝第五百四十五章 一计落空,又生一计第四百五十一章 二娘悔悟,商议家事第十八章 摁捺不得,人心思动第四百八十五章 姑嫂情谊,无端挑衅第七百七十八章 黄氏收场,故事未完第七百三十三章 摆开阵势,好戏开锣第两百二十六章 张氏归来,促成姻缘第四百九十三章 抉择不易,无奈而为第五百六十六章 无情内斗,棋子已动第两百六十章 阴霾骤生,有客远来第五百五十八章 时日无多,大变在即第三百三十九章 人事安排,齐心协力第三百一十七章 惊悉真相,天子“恶意”第一百八十三章 佳人已逝,含冤难雪第两百一十九章 羊脂鱼佩,或有内情第两百四十一章 两心相许,早在当时第五百一十九章 迎使通州,黄氏受讽第六百九十一章 黄氏“错识”,张大不蠢第四百九十七章 脱离掌控,怎生收场第五百二十五章 有意秦晋,各方思量第两百二十二章 福王慰妻,两妃争强第六百三十七章 自作聪明,子若入陷第三十章 何故祸心,渐露端倪第五百八十七章 情义二字,更重江山第两百九十一章 “死而复生”,无奈示好第五百六十三章 顺势而行,锦瑟“立功”第五百八十七章 情义二字,更重江山第七百一十章 显王示意,子若跪地第五百二十四章 早通款曲,乐阳之谋第三百零八章 渐揭真相,所谓慈母第二十二章 暗下决心,脱胎换骨第一百一十四章 海棠佳词,连环命案第六百七十七章 家人团聚,王妃归故第七百五十章 安排“后事”,睚眦必报第三十五章 心腹既有,着手计划第三百四十一章 据理力争,领命施罚第一百七十三章 小小蹊跷,指向何处第四百五十一章 二娘悔悟,商议家事第一百一十六章 如影随行,愧疚难消第四百八十七章 共游灯河,敞开心扉第两百八十二章 筹资赈灾,悍妇下场第六百一十三章 隐忍伪装,争取脱身第三百八十九章 痴心狼心,生不如死第四百五十二章 揽事上身,旖辰登门第四百五十八章 以彼之道,还彼之身第两百二十二章 福王慰妻,两妃争强第七百四十二章 关键在于,谁将上位第五百一十四章 风波未起,责罚难免第六百七十五章 一桩姻缘,几环圈套第一百八十三章 佳人已逝,含冤难雪第七百二十五章 诸多拆台,接连拂袖第六十三章 入宫谢恩,商谈姻缘第五百七十章 虞栋陷狱,皇子索恩第六百一十二章 实情相告,夏柯恍悟第两百二十九章 春暖来迟,人心早急第七百一十五章 转折一日,忽为侧妃第四百三十五章 一个忠婢,一段前尘第三百九十章 冬雨之死,神秘“青雀”第五百七十四章 劝逼指证,虞栋获死第六百二十七章 逼婚不成,赐你个妾第一百一十六章 如影随行,愧疚难消第五百六十七章 孔家遭疑,陈家犯案第一百二十八章 世子疾愈,引人半疑第七百二十三章 诏返辽王,将有杀祸第五百二十三章 平乐姻定,卫冉入京第四百八十八章 良宵切切,两情无猜第五百六十九章 奸细入宫,“云雀”现形第五百四十九章 太妃出马,二婶遭殃第五百八十四章 无情天家,谁主输赢第六百三十八章 获胜关键,让人胆寒第六百八十六章 以死相逼,妥协不难第一百五十八章 再见旧词,却署新主第一百一十七章 注定纠缠,放手不易第四百三十七章 循循说理,背后拆台第两百六十九章 当面过招,请猜胜负第一百七十二章 但愿此生,缘断不续第一百五十七章 诸美比才,结交新友第五十四章 略微挑拨,小小报复第六百五十章 再潜西梁,关键一步第三百一十六章 三心二意,实为一心第两百九十二章 关键一步,圣旨忽降第五百三十五章 正欲灭口,天降救兵第六百九十九章 子若被夸,实非善事第六百八十九章 凤阳来人,刁难候府第两百零六章 廖氏阿晴,暗中助力第一百零八章 以柔克刚,贤妇风范第六百零七章 朝局变动,市坊传言第一百章 心有抱负,强势而立第三百二十章 兄妹密谈,蹊跷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