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暴死真相,恶母狠子

年氏当然不是被活活气死的。

当日老太太被旖景令人“挟制”出王府,她倒巴不得大小李婶对她动手,脸上带了伤,正好在王府门前撒泼混闹,栽给楚王府尤其世子妃一个恶名,也算出了胸口憋着的恶气,哪知大小李婶“文质彬彬”,非但没有动她一根手指,还十分稳当地扶持了她出门,没给机会让年氏磕着碰着,四平八稳地“放在”角门外头。

大小李婶甚至还把年氏交给她自己的几个媳妇扶稳当了,才手脚灵活地一退三丈,并不理会年氏声势沸天的叫闹,头也不回。

下昼时,祟正坊里虽然相比外头要清静,却还有来往行人。

众目睽睽之下,年氏也不好一头栽倒,只一手接过儿媳妇递过的拐杖,一字一顿泼口大骂,中气十足的气势让旁观者心下叹服——这老太太身子骨好,是个长寿之人。

年氏叫骂得口干舌躁,王府里也没涌出人来驱赶,大失所望之余,才喘着粗气登车回府。

谢家许多仆妇都目睹了她毫发无损、气势汹汹地归来。

年氏回到屋子里头,一口气喝下两盏参茶解渴,就听詹妈妈进来禀报,说早前得了顺天府里传出的消息,谢琦的案子审结,定罚为徒二年杖八十,虽律法规定的赎金不过百贯,但谢琦不是在职官员,虽为贵族子弟,想必也没人替他上书求圣上以“议贵赎罪”,也就是说并不在依法赎金抵罪的范围,要想只花钱不受罪,得靠大笔银钱打通人脉才有转寰余地。

年氏因刚才的打击,也断绝了威逼楚王府出面求情的念头,更不可能去求镇国公。

眼看着最多十日还不替谢琦转寰就再无余地,年氏心急如焚。

八十杖打人身上,虽能买通衙役不至下狠手,对谢琦这样细皮嫩肉的公子哥来说已是酷恶之刑,不死也得丢半条命,再扔进徒营里日日劳作,不需两年,顶多两月就会暴病而故。

三太爷手上没有人脉,只能依靠巨资打通收买,才有望保住谢琦这条小命。

年氏一着急,就让人快快去请几个儿子来协商,她实在已经没了别的办法筹集银子,朔州伯府也没有回音,年氏即使不愿相信亲兄弟会坐壁上观还有期望,谢琦这头却也经不住耽搁,老太太想的是压榨儿子们的小金库,实在不行还得动员媳妇拿出嫁妆来先解燃眉之急。

鉴于谢琦是长子嫡出,大儿子与儿媳妇自然不消动员,年氏只让请二、三、四几个。

又因之前几个儿子为裁减各房用度以及花钱让谢琦脱罪就有意见,吵嚷了几回,年氏也晓得这回是场硬仗,难以劝服,只好搬出尊长的架子来威逼,怕被仆妇们瞧见太不像话,特意打发了闲人,只留詹氏在外头守着不让人窥探,尤其是院子里三太爷蓄养的美婢,年氏看着就眼花燎乱心浮气躁,下令集中在柴房里一把锁暂时困闭。

先来的是嫡出的老三,他是听三太太说为了谢琦的缘故母亲去楚王府闹了一场,没占得半点便宜不说,反而自取其辱,心里正窝着火——也不知家里的爹娘中了哪门子邪,一昧只笼络虞栋,难道看不出虞栋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真正富贵是楚王父子,偏偏就得罪了人家,哪有既要攀附图利还这般恶声恶气的理儿,打量着楚王父子是豆腐捏的不成?

老三原是想来劝说母亲登门道罪,再莫管谢琦,为他的两个儿子将来前程打算,哪知一落座,得,年氏黑着张脸直言不讳就要让他掏出多年积蓄为谢琦赎罪。

“琦哥儿是嫡长孙,这时遇到艰难,咱们怎么能置之不顾,你大哥为了他的事儿心急得嘴上都起了毒疮,脚不沾地在外头奔波……”

老三翻翻白眼——老大院子里的几个扬州瘦马都被“缩减”卖了出去,他能不着急上火?天天陪着那些官员贵胄吃香喝辣,可不是脚不沾地?心里就窝了怒火篷勃。

“你和老大是我亲生,真正的手足,要让老二、老四两个庶出的妥协,你可得带好这个头。”年氏当然也看出老三的不满,脸色更沉,侃侃侃而谈一笔一桩地算起细帐来,历数这些年间三房经营商事占得的好处,不是老二老四两个能比:“你也别埋怨我偏心,谁让琦儿这会被人陷害呢,保住他性命要紧,你这个嫡亲三叔……罢了,三媳妇的嫁妆我不让动,还得给你们房头子女婚嫁备着,我跟你算了一笔帐,三、两千银你们总不在话下……”

年氏话没说话,老三就爆了:“娘,您说得轻巧,这些日子以来我已经拿了不少银子出来贴补家里的亏空,那些年的积蓄早见了底儿,论来长兄抠下的才是我的翻番儿,这些日子他四处收买应酬,琦哥儿到底还是下了大狱,摆明就没起到效用,白花花几千两银就打了水漂?说出来谁信!琦哥儿当年进国子监,我也凑了不下三、两千,好容易看着选去户部观政,结果他自己不成器,非但没得一半官职让家门荣耀,倒学着地痞无赖诈人钱财,葬送前程不说,还让家门蒙羞,该让他晓得教训……谁生的儿子谁管,我又不是宰相,没这肚量容下琦哥儿这艘烂船。”

撩撩袍子就要拂袖而去,才一起来,就觉肩上一下闷痛,原来是年氏拿起拐杖就打了过来,到底是亲生儿子不忍下狠手,可年氏实在气急,又操起茶水泼了老三一脸,拉扯着他好一番“不孝不悌”的打骂。

老三忍不住手臂一搡,年氏跌进椅子里,老太太气得睚眦俱裂、老泪纵横,操起空盏就砸向老三,这回正中额头。

老三吃痛,捂着额头也没细看,顺手拎起案几上设着的一个青瓷花樽,原是想着砸在地上解气,结果失了手,竟掼中了年氏的头顶!

是在气头,老三手上没有留力,那花樽生生在老太太的头顶上“开了花”,年氏一声没有支应,身子一软就滑倒在地上,额头上鲜血四溢。

这下老三慌了神,且以为失手弑母,非但没有救助,第一反应竟是夺路而逃。

仓促间他倒还想起詹妈妈守在院子前头,生怕被人阻拦,绕着从后院角门溜之大吉。

老三惊慌之余,丧家犬般跑回自己院里,二话不说就想收拾细软跑路,三太太瞧得呆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紧声追问出了什么事,老三才稍微冷静下来说了仔细,三太太一屁股蹲在炕上,不敢高声,却死拉着老三的袖子不松手:“你这么跑了,舍下我与孩子在家该怎么办,还不被翁爹与大哥几个扒去一层皮,哪有活路,再说你能跑去哪里……”

老三也没了主意,夫妻俩商量来商量去也拿不出个章程,只能寄希望于三太爷顾及家丑不可外扬掩盖这事,心惊胆颤地等在屋子里头。

又说詹妈妈,起初听见屋子里头吵了起来,晓得年氏最不想让下人听在耳里,自觉地又往廊子西侧避了过去,隐约听见什么碎在地上,却也不以为意——一家子都是爆碳脾气,一言不合就爱扯着嗓子说话,打砸屋子里的器皿更不罕见。

过了稍息,又没听见半点动静,詹妈妈越发疏了口气,还以为是三爷服了软,母子两个言归于好。

不多久,瞧着二爷进来,詹妈妈想着是得了年氏的“召唤”,就没上前见礼,更不可能阻止。

老二瞧见满院子悄寂心里正犯嘀咕,压根没留意廊子里头还站个灰扑扑的老妈子。

他一进了正厅,拐向东次间的门帘外,先咳了一声,规规矩矩地恭着身说道:“母亲,儿子来了,可能进来?”

老二是庶子,自然不会像老大老三般随便,即使心里有些埋怨二老也不敢当面顶撞,讪着脸装糊涂背后再骂两声“老糊涂”了事。

候了半响,没听见年氏说话,老二正且孤疑,竖着耳朵细听才捕捉到隐约有呻吟之声,老二大诧,也顾不得讲究礼数,掀开帘子一瞧。

年氏果然老当益壮,挨了一砸也只是短暂昏厥过去,这时正捂着额头努力撑起身子站立起来,指缝里却渗血不断。

老二大惊,忙上前掺扶了年氏往椅子里坐,一边询问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到底要维护亲生儿子,不能让老三背着个“恶逆不孝”的罪名,这时脑袋上剧痛难忍,再没力气嘶吼,说上几字喘息不停。

要说自己磕的,那可遮掩不过去,地上还碎着个花樽,万没有“不小心”一头撞破了花樽弄得头破血流的可能,年氏心急之下,就有些口不择言。

“你别问……”忽哧忽哧:“就说是你错手……”忽哧忽哧:“你一贯孝顺……”忽哧忽哧:“我会为你求情……”忽哧忽哧:“顶多就是挨几板子……”忽哧忽哧:“不会有人追究。”

张口就要让老二承认“恶逆伤母”的罪名。

老二魂飞魄散,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当然不敢应诺下来,哭求年氏莫要冤枉他,非得被父兄揭了皮。

老太太失血太多,只觉眼前金星乱舞、混沌不清,两只胳膊一双“鹰爪”死死搭在老二肩膀上,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压了下来,提起丹田一股积力,说了句顺畅的狠话:“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你若心甘情愿认了,我还会为你求情说一时失手,你若狡辩,我就说你有是存心,把你送去官府可得治个恶逆的死罪。”

老二惊惧的眼睛里全是年氏鲜血密布的一张狰狞脸孔,又听见这么狠毒的话,脑子里一片空白,只不停回荡着“死罪”两字,心神俱裂下,只想着脱身,却被年氏如回光返照般摁得死紧。

老二惊慌失措挣脱不开,更觉年氏就是恶魔修罗,反手抓着年氏的胳膊重重往旁一搡——

设在年氏屋子里的是四方隔几,边角锐利,年氏身子一歪太阳穴刚好撞了上去,这下撞击比刚才当头一砸更加致命,连头骨都碎了!

年氏倒在地上,却没有昏厥,两手狠狠抓紧来不及拔腿的逆子的脚踝。

老二彻底魂飞魄散,不能踹开年氏的魔爪,反而一跤跌倒,转身看见年氏唇角竟带着抹心满意足地微笑,阴森诡异。

恶妇!

老二一股恶意直冲天灵,又想早些脱身,两手终于扼上年氏的脖子,母子俩在无声无息中进行这场生死较量,身负重伤的年氏自然没有还手之力。

断气时尚两眼圆瞪,十指依然紧紧握着老二的脚踝。

老二废尽全身力气一根根地掰开年氏的手指,好不容易才得以脱身,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身上遍染血迹。

这回他没有好比老三般走后门开溜,被詹氏看在眼里。

满腹疑惑的詹氏这才察觉事情不对,犹犹豫豫地进了屋子,撩起一角帘子窥视——

地上年氏满脸狰狞双目圆瞪,太阳穴像是破了个洞,往外汩汩涌着鲜血,摊在地上的十只手指尚且往里扭曲,像是索命的恶鬼。

詹氏踉跄跌倒。

一声尖叫响彻寂静无人的院落——

院门前老四正要入内,身后还跟着刚才正与小儿子举盏共饮,听说年氏有事相商也赶过来一探究竟,老远瞧见老二连滚带爬往反向跑,叫了几声也没叫住的谢三太爷。

第四百六十四章 搬得靠山,杀回王府第一百六十章 虽未携手,早已并肩第六百八十五章 隐瞒后着,暂且袖手第七百一十九章 大厦将倾,厚聘富嫁第七十三章 新任西席,强势继任第一百七十一章 多年怨恨,一朝暴发第七百七十八章 黄氏收场,故事未完第两百四十七章 棋局已动,一方尚迷第六百三十二章 侍女本份,潜入大京第四百五十章 离家出走,姐妹交心第六十九章 闺秀风范,但为良人第四百五十一章 二娘悔悟,商议家事第七百二十三章 诏返辽王,将有杀祸第四百二十九章 阿昭直言,舅父真心第五百二十一章 公主示好,旖景含酸第六百六十四章 城禁解除,永别西梁第五百二十二章 公主论政,皇子无缘第四百二十二章 挑唆示好,大有成效第六百四十三章 窥破隐情,暗怀算计第六百八十章 “顽劣”六郎,新妇投缳第三十七章 恃强凌弱?原来闹剧第四百六十二章 如愿以偿,云里雾里第一百五十七章 诸美比才,结交新友第六百二十二章 子若“立功”,黄氏扬眉第六百章 临别之遗,除夕时察第一百六十一章 仓促之间,吐露情意第六百三十九章 三人交心,宁海卫家第五十八章 巧用心计,更改姻缘第七十六章 美色诱惑,郎心浮躁第三百五十六章 改制在即,谁将作乱第五百七十三章 蛇蝎相比,也有不及第七百一十三章 添妆之贺,秦氏试探第七百六十一章 自舍疆域,丧心病狂第四百四十四章 纳妾之争,姑姑说教第三百三十七章 反感渐重,浴室意外第一百五十七章 诸美比才,结交新友第七百二十五章 诸多拆台,接连拂袖第五百六十三章 顺势而行,锦瑟“立功”第五百二十一章 公主示好,旖景含酸第五百八十七章 情义二字,更重江山第一百二十七章 侍婢易主,共赴宴席第三百四十三章 香河来人,青州寄信第四十二章 巴掌甜枣,俱都给之第三百一十一章 离间之计,黄雀之谋第六百六十三章 又再中计,连连告负第六百三十一章 旁观者清,精明国相第三百七十五章 风向直转,将有良妾第一百四十七章 得罪恶人,祸之根源第六百八十六章 以死相逼,妥协不难第一百二十一章 半敞心扉,委婉相劝第三百二十二章 时日太慢,婚期太远第三百九十二章 一波刚平,烦恼又至第两百八十章 一人醉死,一人遇刺第九十九章 别出心裁,掌管茶楼第一百零二章 你若释怀,我便心安第六百三十二章 侍女本份,潜入大京第两百九十九章 人已谋事,未知天意第两百三十四章 戏已开演,各归各位第四百九十二章 原不应死,何故病逝第四百二十三章 秋意渐凉,男女秋月第五百六十六章 无情内斗,棋子已动第两百六十三章 门外争执,室里缠绵第五百二十八章 王府春宴,三娘意动第七百七十九章 近卫臣服,胜局奠定第四十六章 洞悉人心,竭力争取第一百零一章 疏漠不再,关切依然第两百九十八章 细察人心,温言劝服第一百九十七章 一个误会,或生事故第一百六十九章 真相大白,盛怒难捺第三百一十四章 若你意定,决不负誓第四百四十五章 无奈世俗,忽生阴郁第两百六十章 阴霾骤生,有客远来第三百零四章 沉寂当中,风声暗起第两百一十九章 羊脂鱼佩,或有内情第三百零九章 才生同情,袭击又至第两百五十六章 当众明辩,不惧群情第三百三十四章 才刚新婚,便要争宠第两百七十九章 各生毒计,抢夺先机第四百三十三章 墙还未倒,避之不及第五百二十五章 有意秦晋,各方思量第四百一十章 劝言留生,何为夙愿第三百三十七章 反感渐重,浴室意外第四百八十九章 本该投缳,未知命运第四百五十六章 虞洲娶妻,秦妃“乐祸”第六百五十六章 一愿达成,一变突生第一百四十二章 愿得一心,白首莫离第六百一十章 真失忆了,怎生是好第四百六十章 明月之见,良禽择木第十六章 婉弱母亲,强势女儿第七百六十八章 穷途末路,拼死一搏第四百二十五章 夫妻之间,小打小闹第四百一十一章 得知真相,却有巧遇第六百二十八章 被逼无奈,自找耻辱第六百四十七章 深入分析,引蛇出洞第七百二十章 小嫚“复宠”,六娘出闺第五百一十三章 各有谋划,歪打正着第五百三十四章 媚娘香夭,玉郎陷险第两百五十六章 当众明辩,不惧群情第七百五十一章 卫冉归来,当堂争执第一百三十五章 众叛亲离,千人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