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初试牛刀
如故不理素锦,直看凤瑶和老太太,“真以为麻婆村的人死绝了,没证没据,而我又失忆,所以这些事就可以抹杀了?”
凤瑶让素锦找老太太,本指望以老太太在叶家的地位,来压制如故,让如故妥协,由如故出面去找靖王或者北皇,留下素锦,结果如故却反过来和她算麻婆村的账。
老太太要脸,绝不会公然认同置如故于死地。
这一来,她的处境就变得十分被动。
“老太太仁慈,一心向善,你空口无凭,休想污蔑老太太。”
如故敢动素锦,自然不会买她凤瑶的账,这种时候,仍然推出老太太做挡箭牌比较妥当。
果然,老太太听见空口无凭几个字,对如故越加恼怒。
空口无凭?
麻婆村虽然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人却没有死绝,小郎,止烨,无颜都还活着。
只是他们个个身份特殊,如故不可能拉他们出来当证人,让他们陷入困境之中。
“不用证据,王妃做过的事,你知我知也就够了。”如故连二娘都不叫了,“不管你承不承认,你给我的一切,我都会一一奉还。”
靖王妃没想到如故一个小丫头,居然敢公然向她挑衅,气极而笑,“老太太,你看这丫头说的什么话。”
老太太在府里一直高高在上,被如故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忍无可忍,手中拐杖重重一顿,“放肆,这是靖王府,还轮不到你撒野。”
如故立刻起身,“叫我回来,我回来了,既然老太太不待见我,我也不必留在这里碍人眼。”
“你……”老太太没想到如故这次回来,竟比上次更加厉害,对她完全没有敬意,气得两眼发黑,“来人,把那丫头给我拿下。”
如故虽然认了越皇为母,但她终究是叶家的人,她就不信,收拾不了这小丫头。
如故鄙视地看向老太太,“老太太是想把我再送回麻婆村?”
老太太送如故去麻婆村,虽然是为了儿子,但靖王找到她时,她奄奄一息,人事不知,而带如故回来时,靖王脸色黑得可怕。
朝也不上,不吃不喝地守在如故身边五天五夜。
所有人觉得,如果如故死了,靖王恐怕也要跟了她去。
后来,越国使者前来,说神道长清算到靖王的小女儿与越皇有母女情缘,越皇要收她为女,并把身边最得力的谋士云末送来北朝,给她作教导官。
并说,神道长清有救治如故的办法,靖王这才出了如故的房间。
北皇得知越皇收如故为女,立刻封如故为临安郡主,划地建临安府。
临安府建好,止烨,容瑾,玉玄和小开先后入府,如故果然醒来。
靖王喜极,对如故百般纵容。
如故虽然混账,但有云末盯着,倒也没出什么大事,而有越皇的这层关系,北皇对如故的所作所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看似大皆大欢喜,老太太心里却像卡了根鱼骨头。
靖王为了如故能做到这一步,如果知道她和凤瑶把丢如故进青岗山的事,天都会捅下来。
好在如故失忆,对回府前的记忆完全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昏睡不醒。
当年的事被深埋起来,老太太才算放了心。
但如故终究是她心里的刺。
哪知道,如故竟突然记起儿时的事,简直是晴天霹雳。
现在,她们要做的,不仅仅是让如故知道家规,更重要的是得在靖王知道真相前,把她先囚禁起来,让人快马加鞭地去请越国的国师来,把她儿时的记忆重新抹掉。
如故看见老太太眼里的寒意,突然想起云末的话,凡事不要强出头。
嘴角不由得扬起,她还偏要强出这个头。
在老太太屋里服侍的几个婆子向如故扑去,如故脚下一错,轻松闪到其中一个婆子身侧,重重地一巴掌往她脸上煽过去,打得那婆子顿时失去平衡,直撞向身边另一个婆子,那几个人你撞我我碰你,顿时摔成了一堆。
如故扬眉,这具废材身体总算变得灵活,不那么没用了。
老太太见如故公然反抗,越加怒不可遏,更催着婆子捉拿如故。
那些婆子爬起来,正想继续扑向如故,突然听见门口一声怒喝,“住手。”
众人向门口看去,却见靖王和无颜站在门口。
无颜和上回进府一样,穿得鲜艳夺目,只是头发束起,戴了个不知开多少山才开得出一块的上好翡翠束发箍,尽显富贵。
老太太迷惑,他一个戏子怎么会和身为王爷的儿子并肩而立。
无颜轻哼,“王爷,素锦郡主回个门,处处一堆丫头婆子小心护着,同是金枝玉叶,我家凤儿,却被几个下人婆子追着打,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哭得梨花带雨的素锦倒在老太太怀里,旁边一堆丫头递帕子,递茶的伺候着,而如故站着,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婆子围着。
天地落差,就算没有无颜的那句话,靖王都一肚子气,有无颜那句话,更是怒不可遏。
凭什么一个杂种在府里各种宠爱,而他的亲生女儿却被欺负成这样。
他之所以向母亲瞒下素锦的身世,是因为母亲对二弟的死耿耿于怀,对二弟的后人更是百般护着。
如果知道素锦是二弟的女儿,虽然会对凤瑶不耻,对素锦却会更加护着。
不过护着的方法,会从明处转为暗处。
到时,他越加不能掌控。
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凤瑶偷的是别人,也就罢了,横竖他和凤瑶没有夫妻之情,该处理的处理了便是,偏偏是凤国梁的,光想想就觉得像嘴里嚼了只苍蝇,塞心得不行。
目光森寒地瞥向靖王妃,靖王妃吓得打了个寒战。
她虽然贵为越国公主,但靖王一身战功,功高盖主,为了避嫌才把一手兵权交给太子。
他虽交了兵权,却得了北皇和太子两个人的心,朝中地位更无人能敌。
就连她的母皇对他都要顾忌几分。
他要面子,瞒下素锦的身世,但不表示他能容忍她们娘俩。
她这时候和他硬碰硬,万一他一怒之下,把素锦的身世捅出来。
不仅在叶家,没有立身之处,在越国,也是丢尽皇家的脸,母亲绝对不会这样的她回到越国。
她颜面扫地不说,她们娘俩以后的路,会更加难走。
万一这时候被靖王休掉回越国,她多年的经营将毁于一旦。
忙低头,避开靖王冷怒的注视。
忽地想起,无颜的话。
他家凤儿!
如故和明王定下亲事,已经天下皆知。
凤瑶惊了一下,再看无颜那张妖孽的面庞,想到过去听到的种种传闻,脸色陡然一变。
她还在越国时,还是母亲为皇。
母亲疑心极重,连自己的儿女也防着,由于越国女子为皇,母亲不担心大哥夺皇位,大哥凤承武才可以正常上朝参政。
就连功绩累累的凤真,除了听命在外征战以外,也不允许参于朝中任何事务。
至于不擅长打仗,长年在京里的她,就更不允许涉政了。
所以,她在越国的时候,只能暗中打点,形成自己的势力。
其中明王无颜就是她一心想拉拢的人。
但明王生性散漫,对政事不感兴趣,除了不得不参与的朝会去一去,其他时候都不知在什么地方鬼混。
以至于,她在越国十几年,竟没能见过无颜。
所以上次老太太请无颜到府中唱戏,她压根没把他和明王联系在一起。
这时看着他身上衣服绣着只有王侯才能用的蟒纹图案,赫然惊觉,他就是她这些年一直想拉拢,却一直不得见面的明王。
在得知明王和如故订下婚事的时候,她以为他是和凤真达成了什么协议。
暗恼的同时,又有些庆幸,他肯和凤真达成协议,说明他对权贵并不是传说中的那样淡泊,那么她也就有机会把明王争取过来。
但这时,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想错了。
明王肯和如故结亲,分明是他们之间在花满楼就勾搭成奸。
明王浪荡风流,却是出了名的护短。
他那句话,已经明晃晃地摆明了态度——“我的人来靖王府,却被欺负,你们给我一个交待吧。”
回头怒瞪向素锦。
素锦明不久才见过明王,不可能不知道无颜就是明王。
这么重要的信息,素锦居然没有告诉她,害她现在落到这样被动的局面。
素锦心虚,不敢看母亲的眼睛。
她回来后,一心想除掉如故,只要除掉如故,至于无颜是明王的事,早被她丢到了九宵云外。
这会儿,看见无颜和靖王一起出现,才惊觉自己犯下多大错误。
又急又怕,却又无可奈何。
如故虽然是叶家的人,但她和明王订了亲,也就是明王的人,他们叶家已经没权利置办如故。
老太太就算端着当家人的架子,也不占理。
今天想要收拾如故,已是不能。
但今天放过如故,一旦把不该说出去的话说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不但惹怒靖王,还会招来凤真的报复。
凤瑶暗暗着急,但人家明王人已经在这里,她们就算要处置如故,也得另想办法。
靖王太了解凤瑶,不给她机会。
冷冷地扫了眼围在如故身边的婆子,冷道:“来人,拖下去,一人四十大板。”
四十大板,对妇人来说,不死也残。
这几个婆子是老太太的人,打她们,也就是打老太太的脸。
以孝为大的年代,儿子打母亲的脸,给明王的交待,不能不说重。
老太太隐隐已经猜到无颜的真实身份,知道儿子这么做,是以大局为重,仍气得两眼一黑,差点昏了过去。
如故本不愿无颜插手她的事,但无颜开了口,她也不能扫无颜的面子,保持了沉默。
按理,这件事到此也就结束了,无颜却不依不饶,手中扇子转了一圈,道,“老太太和王妃把凤儿丢进青岗山,不理不睬,任其饿死病死。王爷,你信吗?”
他说着媚眼斜睨了如故一眼,幽幽道:“反正,我信了。”
如故轻抿了唇,他不是信了,而是亲眼所见,耳边仿佛响起男孩好听地声音,“小妹妹,如果你小丈夫不要你了,我娶了你吧。”
一句戏言,而现在,他和她真的定下了婚事。
靖王对如故失踪六年的事,本存着心结,但如故失忆,没有人知道她那六年是怎么过的,他也四方打听过,也没打听出什么名堂,只能自欺欺人地认为,或许她这几年过的并不差。
但刚才在门外听到的那些话,把他这些年的自欺欺人残酷地揭开。
靖王看向凤瑶的目光又多了些恨意。
凤瑶心一沉,素锦留不下来了。
指甲掐进掌心,真该早些除掉如故这根肉中刺。
靖王视线掠过老太太,落在素锦身上,说不出的厌恶,“时辰不早了,回去吧。”
素锦看向母亲,见母亲没有反应,又看老太太。
老太太见靖王半点不念父女之情,再压不下一直忍着的怒气,“如故是你的女儿,难道锦儿就不是?你这样偏袒是不是太过分了?”
素锦的身世,靖王本不愿揭开,给叶家保留一点颜面,但见老太太竟不顾当着明王的面,非要纠缠下去,大有不留下素锦不肯罢休的架式。
如果不知道如故被凤瑶和老太太丢出府,任其自生自灭,受的那些苦,他或许还真依了老太太,暂时留下素锦,等过些日子,再找机会把她送走。
但现在……
她们那样对待她的女儿,他岂能让她们好过?
脸已经丢尽了,也不在乎再丢一次了。
“她还真不是我的女儿。”
凤瑶的脸也瞬间白了。
“你说什么?”老太太震惊。
“我说,她不是我的女儿。”
“你胡说什么?”老太太话刚出口,眼角余光见凤瑶脸色煞白,竟没有出言反驳,蓦地想到素锦七个月早产,但生下时却肥肥胖胖,半点不像早产儿的样子。
再看靖王眼里的冷意,突然意识到什么,张着嘴竟没能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素锦没想到父亲居然当着老太太和明王的面,说出这种话,傻了,拽住母亲的衣袖,“不是真的,爹说的不是真的。”
凤瑶给凤国梁写的信在靖王手上,她哪里敢辩,别开脸不看一脸震惊的老太太和素锦。
老太太再不愿意相信靖王的话,也不能不信了,觉得天都塌下来了,无力地软坐下去,突然间像老了十岁,“作孽啊,作孽啊。”
她宠了十几年的孩子居然是个杂种,这些年,她竟一直帮着凤瑶母女对付自己的亲孙女。
再看如故,冷冷地站在一边,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和她哪里还有祖孙之情。
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什么滋味。
素锦得不到母亲的回应,再看老太太时,老太太直接转开了脸,不再看她,她彻底绝望,白着脸起身。
凤瑶看着女儿无助的背影,心里像针扎一样难受。
如果告诉老太太,素锦是二叔的女儿,那么老太太以后一定会暗中护住素锦。
可是她与小叔乱沦的事,也就此揭开,她在叶家再不能呆,今生就此葬送。
是保素锦,还是保自己?
凤瑶的手猛地一握拳,选择了后者。
她是越国的公主,就算做过失德的事,但看在越国的份上,靖王府不至于把她逼上绝路。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素锦走了,如故也没再呆下去的必要,也跟着告辞出去,路过无颜身边,停了一停。
无颜无比风骚地挑了挑眉梢,“我再陪王爷说会儿话,一会儿一起回去?”
今天的事,不需要无颜插手,她也能摆平,不过有他横插一手,让这件事解决得更快些,她多少也算承了他一点情,再说,他和她毕竟有婚约,在人前不能让彼此难堪。
轻点了点头,“好。”
从老太太屋里出来,素锦的丫头迎了上来,“二小姐,我们小姐请你去后院说话。”
“我和她没什么可说的。”
素锦随萧宸前往贫州,短时间不可能再有机会回来,她没必要再在素锦身上浪费时间。
丫头站着不走,“大小姐问二小姐,想不想知道当初在三皇子的清和殿,是被谁所害?”
如故蓦地站住,转身过来,审视向丫头的脸,“谁?”
丫头摇头,“大小姐没说,只让奴婢这样传话给二小姐。”
“她在哪里?”
“在后花园的西门。”
树荫后,怜心放轻脚步慢慢退开。
如果知道谁要杀如故,那么就有办法除掉如故。
如故察觉身后异动,回头,花丛缝隙上扫过一抹白色衣角。
如故拨开树枝,见怜心飞快地跑走,略想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打发了丫头,四处晃了一阵,才不急不慢地向后花园走去。
在清和殿被人‘掐’死的事一直没有结果,是她心里的结。
那个藏在暗处的杀手,像她心里的刺,不拔掉这根刺,她不能安心。
素锦这时候约见她,是釜底抽薪,拿出最后的王牌,但怜心的出现让她本能的警惕。
怜心到了后花园西门,寻思如故和素锦快到了,天空一道惊雷炸开,豆大的雨点随之砸下,转眼变成倾盆大雨。
怜心听见脚步声朝这边而来,顾不得身上衣裳被雨水打湿,躲向一旁的大树后面。
刚迈进树丛,一只手横来,捂住她的嘴,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芳香,意识变得模糊,接着手从她嘴上移开,卡住她的脖子,呼吸瞬间被强行屏住。
怜心没来得及看清那人,就人事不知了。
那人手上继续用力,确认怜心没了呼吸,才收手回来,人不知鬼不觉得走开。
素锦快步而来,看见露在树丛外的一双腿,吓了一跳,试着上前,看清树丛后的那张脸,瞬间脸色惨白。
忙要抽身离开,忽地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尖叫,“杀人了。”
素锦回头看去,却见两个打理园子的婆子飞逃而去,素锦顿时慌了神,慌慌张张地想到离开,没跑出几步,靖王带着一群护院急奔而来。
靖王看见素锦有些意外,一怔之后,快上前两步看向树丛后躺在地上的怜心,脸色骤然大变。
蹲下身,探向怜心颈部脉搏,还没有死透,急叫道:“快传太医。”
怜心被送走,靖王回头,看向刚才叫‘杀人’的婆子,“怎么回事?”
“我们见……见下大雨,怕王爷喜欢的那几株山茶被风吹折,去给山茶绑些树枝,绑好山茶出来,看见大小姐从树丛里出来,怜……怜心小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脖子……脖子上……”
站在人群前的无颜眉梢微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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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刚才探怜心脉搏的时候,就已经看见怜心脖子上的指痕,听完下人的话,猛地回头看向素锦,目光寒森阴冷。
素锦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妙,惨白了脸,下意识得往后退开两步,“不……不是我杀的,我……我来的时候,她就已经……”
素锦从老太太那里出来,已经绝望,身边丫头却突然告诉她,有人要见她,告诉她是谁在清和殿‘害死’如故。
如果能知道那天的真相,就可以找如故谈条件,让如故去求北皇,让她留下。
她当然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但现在就算知道对方别有居心,她也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因为一旦去了贫州,她这一辈子就真的完了。
哪知道到了地方,就看见死在地上的怜心。
突然间明白,这是一个圈套,有人杀了怜心,骗她来,嫁祸给她。
靖王没有说是素锦杀的人,也没说不是她杀的,冷冷开口,“你不是回宸王府,来这里做什么?”
“我……”素锦刚想说有人约她来这里,告诉她如故被害的事,又有下人匆匆上来,在靖王耳边说了句什么。
靖王脸色一沉再沉,黑如锅底,看素锦的目光越加冷如寒冰。
“把人带上来。”
西门打开,护院从门外拽进一个人来,接着几大包东西丢在地上,包裹打开,里面包的尽是金银首饰等值钱的东西。
素锦一看,脑袋‘嗡’地一下,脸色惨白无色。
那人跪趴在地上,不住发抖。
“怎么回事?”靖王怒到极点,反而冷静。
“是……是锦郡主让小的等在门外。”
“等在门外做什么?”靖王冷瞟了素锦一眼。
“说,如果王爷不肯留下锦郡主,就……就……”
“这算是私奔呢,还是远走高飞?”无颜笑摇着扇子。
靖王的脸色越加难看,“你见去贫州已成定局,所以私自逃走,被怜心发现,于是你就杀了怜心灭口?”
“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杀她……”素锦两腿一软,跪倒下去,“是有人约我来这里见面。”
西门外的马车确实是她安排的,杀怜心的人,显然知道她暗中让车夫等在门口,所以才约她来西门,让她有口难辨,把杀怜心灭口罪名坐实。
那人好毒辣的手段。
“什么人约你?”
“是……”素锦只听丫头说约她来后花园,而丫头又说不出对方是谁,她现在哪里知道,到底是谁约她来的,真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素锦,我叶家怎么就养了你这么只白眼狼。”
素锦说不出对方是谁,靖王对素锦就更加怀疑。
虽然怜心是才回到他身边的,和他感情并不深,而且他对怜心的身世也有所以怀疑。
但怜心手上有凤真的亲笔信,不管怜心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他都得好好照顾她。
结果才到他家里几天就被人害成这样,现在生死未卜,他哪能不气?
凤瑶收到消息,匆匆赶来,看着跪倒地地上的素锦,再看她身边的散落的金银珠宝,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再顾不得端公主的架子,慌忙上前,跪在靖王面前,“王爷,锦儿不懂事,是我没教好她,但她绝对做不出杀人的事。”
靖王冷哼,“有其母自有其女,你们母女二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这些年来,他不碰凤瑶一下,但面子上却是夫妻,互不相干地过了十几年。
但在他得知凤瑶把如故丢进青岗山,任其自生自灭的时候,连维护夫妻名份的心都灭得渣都不剩。
“王爷,事情没有水落石出前,都不可以妄下结论。”
“查,当然要查。”靖王摔开凤瑶拽着他衣袖的手,“如果查出真是这小贱人所为,而怜心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要你们母女二人偿命。”
凤瑶气得脸青,但事情终究有了转机,她得先向素锦问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无颜看到这里,却若有所思,向靖王告辞去找如故。
哪知,下人说,不见如故。
这一来,急坏了靖王,忙派人四处寻找。
无颜把后院现场情况重新打量了一下,辞了靖王,离开靖王府。
冷护法看着素锦走向倒在树丛后的怜心,再看匆匆赶人靖王,脸色漠然地从墙头飘身而下,从容离开。
她不走正路,闪身进一旁的树林,朝着无人的僻静处撤离。
蓦地,见前方树下,背对她站着一个一身红衣,撑着一把金伞的女子。
伞面上血红的曼珠沙华,艳得刺眼。
这片林子枝叶茂密,又过于僻静,本有些阴冷,极艳丽的红,不但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反而森然诡异。
冷护法冷不丁见着这么样的一个人,生生地感不到活人的气息,脚底一阵发寒,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前方艳红的身影。
“什么人?”
女子一声低笑,慢慢转身过来。
雪白的面庞,秀丽的眉眼,在那袭红衣下却是别样的冷艳。
冷护法吓得差点惊叫出声。
如故明明被她掐死在靖王府后花园的西门里,常听说人死了,魂魄会停留在附近,如果是怨魂在人间徘徊的时间也就更长。
但她两手血腥,鬼魂却从来没见过。
如故断气的时候明明是一身白衣。
人死后的魂魄,难道不是应该和死前一样?
怎么会是一身红衣?
冷护法望着面前美极的少女,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你是人,还是鬼?”
“你说呢?”
如故微歪了头看她,神情带了几分天真无邪。
在丫头来约她前往后院的时候,她看见匆匆跑开的怜心。
以为这是怜心为了对付她设下的圈套,故意四处逛了一下,错开时间,然后从岔路避开对方可能想到的所有道路,翻墙爬树地前往后花园的西门。
不过,她藏身墙头的一棵树上,茂密的树叶遮去她的身影。
她到的时候,远远看见怜心一个人小心向西门走来,并且试图躲藏。
可是没等她藏好,就被人从后面捂住嘴,然后掐‘死’。
整个过程和她当时前往清和殿一模一样。
她立刻可以肯定,‘掐’死怜心的人,就是当初‘掐’死她的人。
照这样看,设下今天这个圈套的人,不是怜心,而是当初杀她的人。
怜心是偷听到丫头和她的谈话,想知道当初发生的事,所以才偷偷前来。
可惜,对方错把怜心当成了她。
怜心的命和她的命绑在一起,她绝不能让怜心就这么死,但她隔得太远,要救已经来不及,而且对方的手法又快又准,以那身手,掐死一个人,也就几秒钟的事,如果对方非要弄死怜心。
无论她自己出手,还是开口叫人,都救不了人。
因为真要杀一个人,可以直接割喉,或者拧断脖子。
按那个人的身手看来,后两种会比现在的方式更加顺手,而且更加立竿见影。
反而掐‘死’还能有一线生机。
杀手选择最麻烦的一种办法,必然是另有目的。
如果她强行出手,对方狗急了跳墙,直接出手,那么怜心必死。
再就是怜心和她一样,有死人一样的身体。
寻常人没有呼吸,停止心跳,体温下降,就是死亡。
但她们本来就没有正常人的体温,在这种体温下,心跳和呼吸本来就比常人微弱,所以她们停止呼吸和心跳的时候,并不是就此死去,而是进入休眠状态。
于是,如故选择了不打草惊蛇,静观其变。
果然如她所料,怜心没有死透,被后面赶来的靖王救下。
那人放开怜心,翻上围墙的瞬间,她看清了那人的相貌,竟是跟在殇王身边的冷美人——冰护法。
在冷美人隐身在墙头的时候,如故神不知鬼不觉借着假山的遮掩,翻出围墙,看周围地形,从冷美人来时不经意中留下的一个脚印,准确地判断出冷美人离开的路线。
于是走近路进入树林,在前面等着她。
如故的判断果然没错。
没一会儿功夫,就看见冷美人向这边而来。
她想不明白,云末把怜心宠在了心尖上,怎么可能舍得对怜心下黑手。
听冷美人这么一问,恍然大悟。
原来,冷美人要杀的人是她,而不是怜心。
怜心和她本长得极像,只是怜心的瞳孔色淡,但如果背光,或者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混淆。
冰护法是云末的人,如故很难不把今天的事和云末联系在一起。
云末要复仇,而她又是一个不听话的棋子。
他要成大事,自然要铲除异己。
怜心和她一胎所生,同是越皇的亲生女儿。
他有了听话的怜心,又何必再要她这个不听话的棋子。
那么除去她,也就合情合理。
云末,是到了你对我下手的时候吗?
如故嘴角的笑越加甜美,而打心底的冷,却慢慢渗入眼底。
对云末的恨,刹时间,又添加了一笔。
怜心一直被云末藏着,即便是冰护法也不知道怜心的存在,更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一个和如故长得几乎一样的人存在。
如故以前总是一身白衣,而幻影中把尖刀刺进殇王后心的少女,也是一身白衣,所以她认定,那就是如故。
她认定如故已死,却突然看见她白衣变红衣地出现在面前,以为是如故化成厉鬼来找她报复,哪能不怕。
如故嘴角的笑蓦地收去,“上次在清和殿,也是你做的?”
冰护法是地宫里的一号人物,虽然害怕,却仍能保持冷漠的外表,冷笑了一下,“是我,又怎么样?”
她在腰间抽出一把窄窄的弯刀,“你活着,我不怕你,难道你死了,我还能怕你?大不了,我再杀你一次。”
她握紧刀柄,手心却冷汗涔涔。
从来没听说过,凡间的寻常刀剑能杀得了鬼。
如故瞥了一眼她手中弯刀,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也好,我就拿你来练手。”
不等冰护法出手,金伞一转,化出万道金光,向冰护法脸部旋转而去。
如故从小册子上学来的功夫虽然时间还短,很她悟性极强,又有上一世的基础,再加上这些日子在三生镯里修炼得来的内力,被激发出来,加上噬魂本是神器,不是寻常凡间兵器可以抵挡。
那招竟不输于一等的高手。
冰护法不知面前的少女,到底是人是鬼,才迟疑着没敢贸然出手,现在明明不会武功的如故,突然使出这样凌厉的招式,惊得一身冷汗,没敢硬接,慌忙向身侧闪避,十分狼狈。
如故接下来的招式竟无一不狠厉,把冰护法吓得魂飞魄散,但她终究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很快看出如故招式虽然辛辣凌厉,但招式松散,可见对这套功夫运用还不熟练。
她之所以这么难以抵抗,全靠着她手中的那把金伞,当即挥刀砍向金伞,哪知刀刃和伞沿一碰,她的弯刀像豆腐做的一样被伞沿削断。
伞沿削断弯刀没有停下,来势毫不消减地向她削来,吓得她花容失色,慌忙向后急滚才险险避开。
没等她跃起,一条金绫如鬼魅一样缠上她的脖子,瞬间抽紧,刹时间勒得她呼吸困难。
她双手抓住金绫,不但没能把金绫拽开,金绫反而越加缩紧,再不能呼吸,窒息的痛苦随之传来。
头顶传来如故森冷地声音,“不能呼吸的感觉如何?”
当初在清和殿,她便是这样无法呼吸,痛苦地失去知觉。
现在,她把这样的痛苦奉还回去。
冰护法抬头,漂亮的脸蛋涨得发紫,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她不怕死,但这种被勒得不能呼吸的感觉真的非常痛苦。
眼前秀丽倾城的面庞渐渐模糊,绝望得闭上眼,突然脖子上一松,出于本能地猛吸了口气,大量的空气猛地涌进,像刀子割过喉咙,喉咙火辣辣地痛,呛得她一阵猛咳。
如故冷眼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冰护法,她知道,如果真打实斗,她绝不是冰护法的对手,这次巧胜不过是靠着噬魂的力量,以及那小册上诡异的身法。
她的身体比一般的人弱很多,靠着魔鬼教官教她的各种技巧,以前比寻常人能忍的毅力,才能有那样的敏捷身手。
但高深的武功,一定要深厚的内力来支撑。
她没有内力的身体,如同废物。
这些日子,靠着炼丹和抱着肉丸子吸收月光精华来增长内力。
但毕竟时间太短,现在拥有的内力实在太少。
不管是不是取巧,这废材身体短短时间,一招制住冰护法,已经远远超出她预期的效果。
这个结果,让她欣喜。
“我今天不杀你,你回去告诉殇王,这笔账,我记下了,改日一定向他十倍讨还。”
冰护法双手捂着喉咙,不能止住咳嗽,看向如故手中金伞,那更加可怕的金绫已经不知道收去了哪里。
她知道自己的武功在如故之上,但她不知道如故手中拿着的伞是什么做的,可怕到这程度,她有把握胜得了如故,却没把握胜得了她手中的那把伞。
踉呛起身,飞奔而去。
如故轻抿了唇,撑了伞慢慢地回走。
一个黑色的身影在暗处无声无息地隐没。
冰护法蹒跚跑出林子,刚把手指放到唇边,唤马的哨子还没吹响,忽地看向前面五步处站着的披着黑色斗篷的高大身影。
她在如故面前,差点死掉,也没皱皱眉头,看着那个笔挺的背影,手脚却忍不住地发抖。
“宫……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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