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稚儿是用来折腾的

089 稚儿是用来折腾的

这时圣药堂的掌柜从里面迎出来,向止烨道:“公子,你要的药到了,不过这次你要的太紧,我们让人快马加鞭急送来的,所以价钱上……”

他说完,发现卖回气丹的小姑娘和小子还没走,看样子和止烨也是认得的。

不由得多看了如故和小开一眼,忽地视线落在小开抓着小金算盘的素白手指上,小指上戴着一个墨黑的铁指环,指环不起眼,但仔细看,却发现那指环雕着一条沉睡的龙。

这年代除了皇帝和太子,只有一个人可以用龙纹,钱家的当家人,意寓——龙头!

病弱少年,一丝不漏精密的商业头脑,小金算盘,卧龙黑铁指环……

掌柜懵了,怎么没想到是他?

钱这的少当家——钱小开。

能让钱小开陪着的人,只有临安府的郡主。

临安郡主虽然不是商人,但是北皇和越皇跟前的红人,不是他们这些小商人能招惹得起的。另外他们药钱的货源百分之九十来自钱家……

掌柜为刚才胡说八道悔青了肠子。

如故看看掌柜,再看看止烨,突然醒悟自己自作多情了。

止烨根本不是来找她的,而是来给那个‘花满楼’的柳姑娘买药的。

如故虽然不认为府里的这几位是她的私有产品,也认为他们应该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但协议在,名分就在。

他们有喜欢的姑娘,就娶了搁家里,他们关了门怎么恩爱都没有关系,在外头还是要给她几分面子的。

可是止烨名草有主,却公然**,还嫖得这么高调。

让她顶着一大摞的绿帽子到处晃,走到哪儿,都被人戳背脊嘲笑。

这些也就算了,他居然还想公然诓她的钱去嫖,丝毫不避忌人家的眼光。

她再大度,也多少会郁闷的。

掌柜当知道止烨给谁买药,他刚得罪过临安郡主,还在担心临安郡主日后会不会给他穿小鞋找麻烦,现在被她知道她的夫郎在他这里买药给别的姑娘,还不拆了他的铺子?

偷看如故脸色,见如故的脸绿了,吓得一缩脖子,缩回圣药堂,只恨不得能抱着整间铺子遁到地底下去。

叫伙计从后面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去找云末。

要知道,临安郡主对她的几个夫郎的忍让是出了名的。

但她对夫郎们忍让,不表示她没脾气。

她不但有脾气,脾气还特别的臭,出了名的刻薄凶残,她在夫郎面前忍了气,这气就得往别处发泄。

那么他和他的这间铺子就得倒血霉。

能镇住临安郡主的只有云末。

虽然现在找云末有点远水救不了近火,但钱小开在这里,他好好求求钱小开,钱小开看在他们在钱家手下经营多年的份上,总该帮他一帮吧?

如果钱小开能拖住这小煞得一会儿,能赶着请来云末,他和这间药铺还不至于死无完尸。

如故虽然脸皮厚,可以不要脸,但不表示别人可以公然打她的脸。

摸了三文钱出来,摔给止烨,“包家的豆腐脑,我请了。”再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止烨琥珀般的眸子黯了一黯,脸上仍是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喂,丫头,不就一千两银的事吗,生什么气?”

如故发誓以后见着他就绕着走。

止烨勾住小开脖子,“借点钱来用用。”

小开直接翻了个白眼,跟着如故走了。

朔月快到了,万一如故被什么东西上了身,麻烦的还是他们,他可不愿把时间浪费在给她驱鬼怪上。

他的的任务是帮如故拦邪气,至于谁惹了她生气,她心情好不好,他不关心,只关心她今天挣的钱能还多少给他。

正寻思着和如故好好算算这笔账,转眼功夫见如故一头钻进街角的药圃,把药圃里能买到的药材种子全买了一遍。

钱小开纳闷,难道她想把临安府换成药圃?

不过药材种子花不了太多钱,他也没在意。

如故买好了种子,迈出门槛,脚下踩到一样东西,弯腰拾起,是一粒种子,形状像人参种田,但人参种子呈米黄色,这粒种子却是褐色,而上面布满色斑,回头向掌柜问道:“掌柜,这是什么种子?”

掌柜看了一眼,道:“坏了的人参种子。”

如故觉得那粒种子手感光滑,不似霉烂的样子,她对种子没有太多研究,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粒种子有些不寻常,等空了让肉丸子认认,这到底是什么。

向掌柜问道:“掌柜,这种子,你还要吗?如果不要,送我吧。”

如故刚买了不少东西,掌柜正高兴,别说是一颗丢掉的烂种子,就算是一粒好种子,她要也不会不给,忙道:“你拿去就是。”

如故从药圃出来,又逛到特殊物品铺买了一大堆炼丹用的药引。

她要炼丹,买药引是必然的,小开也觉得理所当然,只是她买的数量……

小开瞄了眼堆得像小山的药引,心里默算了一下,眼皮一跳,这些东西万金不止。

小开懵了,还他的钱呢?

果然,如故刚刚卖回气丹的一万两再加上云末给的那些银子全搭进去了,还差几百两银子。

掌柜的想扣出那几百两的药引,如故死活按着不肯,讨好笑道:“我给你当小工还这钱?”

“姑娘,别逗了。这里的伙计一个月才一两五银子,这几百两银子,他们得挣上几十年。”掌柜头痛,人家出手就上万金,这么大的主顾不能得罪,但几百两银子不是小数,开不得玩笑,“我们这儿的伙计搬搬抬抬,辛苦着呢。”

“我会磨药,会搞卫生,搬搬抬抬也没问题。”如故指了指小开,“你觉得我一个人不够,那么再加上他。”

如故虽然是一身素服,但料子是极好的,是非富即贵的人家才能穿得起的,再看和跟在她后头的小开,斗篷上的团花全是纯金丝勾边,那绣工是京里第一绣坊才有的手艺,仅一朵花就是寻常人家三年的吃用,他这一身的吉祥如意,不知要养活多少人了,这也就算了,那帽子上的一圈银狐毛没一根杂毛,根根针毛油光滑亮,就连宫里娘娘们都不见得能用得上的珍品。

他一间铺子卖掉,也买不起他半匹领子。

掌柜苦笑,“我们真请不起您。如果你真不肯均点药材出来,那只能去别家买了。”

如故坐在药引上不肯走,冲着小开一笑,叫道:“小开……”

小开两眼望天,当没听见。

他还指望着她还他一笔钱,结果她把钱花得干干净净,一点不给他留,还有脸叫他?

穿成这样的金主,背景绝对不同一般,掌柜的不敢得罪,而如故又赖着不走,掌柜没了办法,可怜兮兮地一眼又一眼地睨小开。

小开看着摊在药引堆上的无赖,觉得这辈子的脸都被她丢光了,偏偏还不能丢下她走人,但要给她出钱,没门,别开脸,权当她是空气。

掌柜的被如故磨得没了办法,又不敢过于得罪,只得应付道:“如果姑娘坚持,那就这么着吧。”他寻思着这样人家的公子小姐哪里干过什么活,等他们做一做,吃点苦头也就知难而退。

如故立刻跳了起来,在门后拿了把扫帚塞到小开手中。

小开看着手中扫帚,生生地被气歪了鼻子。

他是第一商于家的少当家,多少大买卖等着他点头签单,让他在这里给人当小工。

一来没兴趣,二来没这闲功夫。

瞪着面前嘻皮笑脸的无赖,闭眼深吸了口气,镇定,和无赖生气不值,睁开眼看着凑到面前的笑脸,仍是气得差点把胸膛炸掉。

摸出两片金叶子拍在柜台上,黑着脸出门。

如故喜滋滋地收了药引,跟着小开出门,才发现忙了大半天,没吃一点东西,饿得前胸贴后背,一屁股坐到身边的小面摊上,见小开仍往前走,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忙一把拽住钱他的斗篷。

钱小开低头看见拽住他的小手,一肚子的火气全冲上头顶,他最恨的就是别人乱碰他,偏偏这个不要脸的对他想碰就碰,完全没有顾忌。

抓住斗篷衣襟,用力一抖,然如故攥得极紧,竟没能把那只小手甩开,越加气得脑门痛,少血色的脸颊上反而增了一抹淡淡的红。

如故挑眉,真是只漂亮又别扭的小兽,好脾气道:“饿了吧,吃点东西再走。”

小开从小锦衣玉食,无论吃用都极为精细,几时在这种地方吃过这种东西,看着被磨得油光滑亮的竹凳子,怎么看怎么觉得脏,哪里坐得下去。

如故猛地手上用力,她长得虽然柔弱,但手上力气却不小,钱小开一个没留神,竟被她拽得跌坐在她身边,身体向她肩膀压了下来,如故怕他在大街上起反应,反应极快地抓过桌上筷子筒把他推了开去。

好在小开穿的厚,而且又是一触即开,身体上没有太大反应,小开暗松了口气。

他不能远离如故,只好坐勉强坐直身。

这样的面疙瘩铺子,只有寻常的百姓才会光顾。

如故身上衣裳的衣料虽好,但极少装饰,看上去朴实无华,坐在尽是布衣的人堆里,倒也不觉得扎眼,可是钱小开从头到脚无一不奢华富贵,搁在这小摊上就像把一只孔雀丢进了猪圈,格格不入,连他自己都觉得别扭,扭来扭去,浑身不自在。

面摊老爹好心问道:“这位公子,是坐得不舒服吗?”

小开立刻和颜回话道:“没有,老丈多心了,挺好,真的挺好。”他为了表示坐得很舒服,故意把身体放松,可是他从小家教极严,早已经习惯了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刻意的放松越加觉得古怪。

如故‘噗’地一声笑出了声。

钱小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老人虽然卖面糊糊为生,但在小开看来,也是个买卖人,人家挣口饭钱不容易,他就算再怎么别扭,也不愿老人难堪。

如故心想,小兽倒有副好心肠。

要了碗面疙瘩,推了一碗到小开面前,“我在这里吃过两次,味道还不错,试试?”

小开看着黑乎乎的粗面疙瘩,哪里敢吃,身体笔直,对面前的面疙瘩是连手指都不碰一下,显得特别刺眼。

如故知道他精贵,也不勉强,自己拿了筷子稀里呼噜地吃了起来。

小开没有兄弟姐妹,又不耐烦父亲娶的那一堆妾室,所以基本都是自己一个人用餐,再好的饭菜,也提不起多少食欲。

看着如故‘哧溜,哧溜’地吃得极香,不禁怀疑,难道这难看的东西,真的那么美味?

转眼间见如故大半碗面疙瘩已经下肚,仍没有停下的意思,嚼了一口咸菜,喝一口面糊糊,越发吃得开怀,小开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心想,或许可以试一试。

犹豫着拿起筷子,蘸了点糊糊放进口中,是陈年的黑面,虽然没有霉味,却已经没面粉的面香味。

有钱人家是不会吃这种东西的,而穷人家吃不起新出的精面,能有陈年的粗糙黑面吃已经不错。

小开看着如故吃得香甜的模样,不由得迷惑,忍不住问道:“好吃?”

如故睨了他一眼,“我小时候,对我们来说,野山芋都是好东西,这东西连过年都吃不上一顿,能不好吃吗?”

小开微愕,都说没临安郡主小时候长在民间,可是没有人知道她小时候是怎么过的,难道真如她所说?

如故怕小开碗里的面疙瘩凝固,抽了他手中筷子搅了搅,塞回他手中,“你平时养得太精贵,身子才这么弱,多吃些粗粮,绝对比你现在长得好。”

小开神使鬼差的挟了块面疙瘩塞进口中。

粗面疙瘩里参了些野菜,虽然带了些涩味,却也野菜的清香,面疙瘩虽然粗糙,却比精面多了些嚼头,不知是饿了还是受如故的影响,竟不觉得难以下咽,平时一小碗饭都嫌多的他,不知不觉竟把那碗面疙瘩吃了个干净。

如故又推了一碗到他面前,“多吃点,我请客。”

小开虽然平时摆着一副少年老成的架子,但终究是年龄小,心想,这无赖一分钱不他,现在她请客,吃她一次算一次,不吃更亏,当真把那面疙瘩又吃了个底朝天。

放下碗,才发现,他好像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多,望着面前的两个空碗,觉得不可思议。

钱小开感觉另一道目光落在空碗上,瞥眼看去,却见如故嘴角噙了一丝似笑非笑,仿佛在说,不是不吃吗,结果比谁都吃的多。

白瓷般的清秀脸庞上慢慢浮起一抹淡淡嫣红,极快地漫过耳根。

他脸一沉,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冷道:“结钱。”

老成模样是装出来了,但脸上的红晕却还没退去,让这只别扭的小受越加强娇憨可爱。

如故嘿嘿一笑,小样,装,接着装。

伸手进口袋,下一刻笑不出来了。

小开见她神情有异,有种不好的预感随之而来,“又怎么了?”

“好像出了点小意外。”如故轻咳了一声,也有些不自在。

“什么意外?”小开飞快看过她筒在口袋里的手,一个念头闪过,“你该不会加连这个都赖吧?”三碗面疙瘩也就九文钱。

如故默默地把钱袋翻过来,一个铜板从钱袋里滚了出来。

小开那种不祥的预感越加强烈,一把夺过她手中钱袋抖了几抖,一个字也没抖出来。

扭头狠狠地朝那无赖看去,这算什么?

如故堆了个笑脸,“再借八文钱,以后一起还。”

小开的脸瞬间黑了下去,瞪着面前的混蛋,眼都酸了。

这么抠门又不要脸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气炸了肺,他想不明白,这么个没皮没脸女人,怎么就顶了临安的位置,做了郡主。

其他吃面糊糊的人向他们看来,窃窃私语,不带钱来吃人家东西,穿成这样来吃霸王餐,丢不丢人?

小开的脸刷地一下红过猪血,丢下八文钱,急急暴走。

他发誓,以后这女人就算被狗叼去了,他都不会管。

如故心情大好,有个有钱的阔少爷跟着买单,真心不错,哄道:“你什么都缺就不缺钱,何必为钱不开心?”

什么叫什么都缺?

小开忍了半天的气,终于忍不下了,腾地一下转了回来,“我什么都不缺,就缺了心眼,才能让你为所欲为。”

在摊上吃面疙瘩的人,全向他们看来。

先看如故,虽然相貌极美,但一脸痞子相,而这少年紧崩着的俏脸嫩过人家小姑娘,又是一脸的端庄周正,怎么看都是好人家的男儿。

结果出来了,这位痞子姑娘用各种不要脸的手段,死不要脸地粘着人家良家少年,强迫人家做见不得人的下流事。

良家少年最终忍无可忍地爆发反抗了。

有看不过眼,又没脸色的人,起哄道:“这位姑娘,你折腾人家一个稚儿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去找‘花满楼’的无颜去。”

无颜成了如故的打脸标志,如故的脸顿时沉了下来,正要发作。

却听另一个人道:“说起无颜,一会儿有他的戏,赶紧吃完了,去看能不能找个树杈看两眼去。”

无颜有戏,如故怔了一下,丢了碗就跑。

她被人掐‘死’的事,无颜是重要线索,既然有无颜的消息,她绝对不能放过。

如故一走,那些人看小开的眼光,就多了几分同情。

有人好心劝慰,“小哥,这样薄情寡义的女人,走了好,你别难过。”

小开怔了一下,反应过来。

他们当他是‘弃男’了。

他少年老成,办事稳重。

他年龄虽小,不但在钱家,就是在商界的最高层都极受尊重。

被如故气得半死,还被人当众说成稚儿,现在居然从稚儿变成了‘弃男’。

是可忍,孰不可忍。

死女人,我一定要你好看。

小开铁青着脸,一跺脚向‘花满楼’的方向急奔而去。

无颜离开京城这些日子,‘花满楼’的生意明显大不如以前。

无颜突然出现,并开口说要登台。

秋娘欢喜得跑前跑后,四处张罗。

时间虽然短,但刚打出无颜的戏牌,没一会儿功夫‘花满楼’就没了空位。

秋娘望着满席的席座,喜得有眉没眼,正想去二楼,挨间请安问候,门外冲进来一人,撞得她得直接贴到了门框上,小厮手忙脚乱地把秋娘从门框上拨起来,秋娘开口要骂,忽地看清如故的那张脸,身子一颤,把到嘴边的骂人话生生地咽了回去。

怎么又是这个煞星。

再看如故身后跟着个漂亮得像无锡娃娃的少年。

小开从来不到这种风月场合,秋娘自然不曾见过,只见那少年身上衣料是连宫里娘娘都难得到一块的冰蝉纱,而他腰上的坠子,一颗珠子就能买下十间‘花满楼’。

这样的人物,她哪敢得罪。

苦着脸上前行礼,“郡主……今儿……”

‘没位置了’四个字,怎么也鼓不起勇气出口。

一顶轿子在门口停下。

一个小贵妇挑起帘子,从轿子里扶出一个富态的贵妇。

那贵妇手里捏着一串佛珠,没戴金银首饰,素打扮,却自带着自小养出来的贵气。

秋娘一看来人,赶紧丢了如故,迎了上去,“您来了,我给您留了最好的雅间。”

贵妇轻点了下头,举止雍容高贵,穿的是贵妇衣服,但那气度倒象一国之母。

如故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没注意到小开无声地退到不起眼的角落。

贵妇向如故望来,看了两眼,惊讶地唤出声,“临安?”

如故被点了名,又不知道这贵妇是什么人物,不敢乱认。

但看她的举止风度,再加上秋娘毕恭毕敬的模样,能断定这个贵妇不是寻常人。

走过两步,行礼下去。

贵妇眉开眼笑,一把拖住如故,“我今儿刚回京,听说有无颜的戏,就直接到这里来了,正寻思着派人去临安府叫你过来,等戏散了,就一起进宫,没想到竟在这里遇上。”

果然是宫里的贵人。

如故笑着打哈哈,“娘娘厚爱。”

贵妇拉着如故的手不放,“你来看戏的?”

来找人的,但这话,如故不好直说,“出来办点事,无意中听说无颜有戏,就过来凑个热闹。”

贵妇看如故身边也没个人跟着。

“可约了人?”

“没约人。”

“你一个人?”

“不是。”如故回头不见了小开,‘咦’了一声,看向四周,见小开隐身在人群中,显然是有意避开,道:“被挤散了,不知去了哪里。”

“散了就算了,既然是一个,今天就陪着我看戏吧。”

“难得娘娘清清静静地看一出戏,我怎么好打扰娘娘。”

“叫什么娘娘,先不说我现在已经心在佛门,就是放在过去,以你母亲和我的关系,你也要叫我一声陈姨的。”贵妇拉着如故的手不放。

如故暗吃了一惊,原来她就是当朝的皇后娘娘,而她口中的母亲,正是她名义上的义母,实际的亲生母亲越真。

越国和北朝结盟,为了搞好关系,北朝皇后自然要和越国女皇搞好关系。

据说萧越的母亲死的早逝,北皇后来立了丞相的女儿陈妃为后。

这位陈妃是个贤良出了名的。

当年萧越一直征战在外,虽然功勋累累,又有母亲娘家势力为支持,但死去的人终究比不过活着的人,在朝中势力自然薄弱。

陈后娘家一派的大臣,自然一力主张扶陈妃的儿子为太子。

陈妃的儿子四皇子在温室里长大,虽然有强大的娘家作后盾,他本人却没什么大能耐,远不如用累累功勋的太子。

于是朝中即时分成了两派,两派关系迅速恶化。

这时皇后毅然站出,支持封萧越为太子。

而她为了自己家族退出太子之争,离开京城,去妙华寺带发修行,封号了尘。

北皇为她的做法深为感动,她虽然离宫,却从来没有另外立后的意思,反而在她皇后的宝座上镀了一层金。

她虽然在外修行,却妥妥地坐着她的皇后宝座。

自从越国和北朝结盟后,陈后和越皇的关系确实不错。

如故听三顺说过,陈后对极品女是百般维护,极品女不管闯什么祸,被告到宫里,陈妃一律摆平。

陈后可以说是极品女的护盾之一。

如故和极品女虽然长得一样,但性格言行完全不同,陈后和极品女走得越近,如故越要对她敬而远之。

但陈后开了口,她不能一口回绝,只好顺着陈后的意思,叫了声,“陈姨。”跟着她进了‘花满楼’。

刚刚坐下,隔着纱帘,见一个贵公子上楼而来,他身后跟了两个抱着阔刀的侍从。

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一身便装的萧越。

人心隔肚皮,而皇家的人,谁不是戴着层层的假面具,如故不知陈后退出太子之争,是真心让贤,还是另有居心。

毕竟想坐上皇位的人太多,她先行避让,拿让萧越和那些人斗,等两败俱伤,她再出来坐收渔利,也未尝不可。

在她不能确认陈后是真心不要太子之位以前,不会让陈后知道她和萧越的关系。

看见萧越只当没看见。

就算面对面,也当不熟悉。

毕竟太子长年在外,最近才回京,她和太子不熟,合情合理,要不然,极品女也不会和萧宸搞在一起。

萧越没想到在这里碰到陈后。

既然碰到了,免不了得过来请安。

萧越挑帘进来,不看别处,径直给陈后行礼,“皇儿见过母后。”

陈后满面是笑,忙示意他入座,“听说前一阵的战事很辛苦,今天见你,果然又轻减了。”

萧越笑笑,眉宇间透着英气,“在外跑着习惯了,不觉得辛苦。回了京,闲着无事,反而胃口不比得之前,才瘦了些。”

他这时一身黑色便装锦袍,没有他带兵时的杀气腾腾。

一双墨眉如裁剪出来的一般,长一分嫌长,短一分嫌短,齐齐整整,让人很想指尖轻轻抚过。

眼睛狭长,微微上挑,鼻梁笔挺,薄唇泛着橘色的淡淡珠光,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抹温和浅笑。

再配上他修长的身段,俊逸非凡。

如故撇嘴,果然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这小子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虽然也是一身精炼,却没有现在的这身贵气。

萧越进门就看见坐在一旁的如故,只是有陈后在,不便左右乱看。

这时感觉她在看他,也侧脸向她看来。

如故被他望来,与他目光对了个正着。

萧越微微一笑,“郡主巧啊。”

如故暗呸了他一口,巧你妹,现在是拉关系的时候吗?

“无颜还真是魅力无边,连太子都要来凑个趣?”

如故这话说完,就开始后悔。

真是哪壶不开拧哪壶,到处疯传萧越断袖,她这话不正像在讽刺萧越爱男儿不爱女人?

果然眼角余光见陈后脸上闪过一抹异样,干脆闭了嘴。

萧越好看的眉微微一扬,眼底浮起一抹似笑非笑,这女人明知道他喜欢的是她,还把诳他断袖。

“郡主对无颜的戏,可是一场不错过。”

如故垂着眼,只当没听见他话里带的刺。

她的淡定让萧越嘴角又是微微一扬,这女人还和以前一样,脸皮够厚,够沉得住气。

陈后见他们两个人都话里藏针,忙把话题岔了开去。

萧越还有客人要见,又陪着陈后说了会儿话,下头戏要开始了,就起身回到他自己订下的包厢。

他要见的人已经在里头等着,帘子落下,如故再看不见萧越英挺的身影。

戏台子后头传来锣鼓声,下头闹哄哄的声音突然静了下来,如故知道戏要开始了。

眼花缭乱的人来人往中,传出一个极柔极媚的唱腔。

如故对戏不精通,却也觉得极好听。

也不由得往下看去,只见层层排扇打开,显出一个宫装打扮的绝世美人。

扮装更是美得无可挑剔,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当真如带了几分醉意,越加媚到了极点,勾人魂魄,一举一动间,都是说不尽的风情。

如故对戏曲不感兴趣的,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下头看戏的人更是痴痴迷迷,连喝水嚼瓜子的都停了下来。

忽地美人抬头起来,看见台上的如故,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她立刻一个旋身,稳住身形,那动作难度极大,却被她做得千娇百媚,美不可言。

台下一阵喝彩。

但如故看出,那是一个失误。

这会儿,又出来个一身皇帝戏服的人,身材高大挺拔,脸上浓墨重彩,却掩不去他的俊美英伟。

二楼其他雅间传来一阵女子低低叹息,就连身边陈后也叫了一声好,缩坐在包间里的贵女们也纷纷揭帘露出脸面。

如故心想,看来这就是无颜了,果然是不错,怪不得能迷死那一大帮的女人。

她心里赞着这个,却忍不住去看那花旦,怎么看怎么心神荡漾。

正往台上瞧着,如故感觉对面有人看着她,抬眼看去,却与对面雅间里的萧越目光一对。

萧越眸色淡淡,眼角有一抹似有似无的怒意。

如故扁嘴,或许在他看来,她也如那些贵女一般,贪恋无颜的男色。

不过,她又没打算要嫁他的,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突然听见谁叫了声:“有刺客。”

便见刀光剑影,有人持了刀向这边冲来,又有另一批人向萧越所在雅间冲去。

萧越眸子一寒,喝道:“保护陈后娘娘。”

很快有护卫拥进雅间,将陈后护住,不知是谁在她后背挤了一下,她被挤出了雅间,刺客迎面而来,如故装作吓得脚下一软,跌倒在雅间门角,却很巧妙地给杀手让出道路,刺客要刺杀的是陈后,自然会直接扑进雅间,不会在她这么衣裳朴实无华的小姑娘身上浪费时间,而雅间里被护卫围得如同铁桶,刺客根本接近不了陈后。

如故这一招,看似无意,实际上在不需要露出身上功夫的情况下保护了自己的安全,又不会伤害到陈后。

不过,在她被挤出雅间的瞬间,心里莫名地透出一丝寒意,直觉留在这里不会有好事,爬起身,随着涌涌人群,远离包间。

回头见萧越已经被十数个蒙面人团团围住,那些人个个手段狠辣,看得出都是厉害角色。

那些人围着萧越,招招狠招的模样,如故突然觉得,这些人看似刺杀陈后,但最终的目的却是萧越。

萧越出手辛狠,片刻间就被他砍翻两个在地,不知死活。

如故略为安心,照这样看,他不会有什么的危险。

萧越瞥眼过来,见她在人群里,被人挤来挤去,眸子沉了下去。

下手越加不留情,砍翻身前两人,向她这边而来。

但人太多,他一时哪里挤得过来,他跃身而起,脚尖轻点不知谁的肩膀,向这边扑来,但身后蒙面人已经又向他扑了上来,将他缠住。

他不愿伤及无辜,只得返跃回无人处。

如故被人挤进一个过道。

这些人都忙着往楼下逃命,自不会往这样的过道里跑。

如故总算脱离了被踩死在这里的危险,顺着过道上到楼上。

到了尽头,是一扇双开的雕花门。

如故不知外头要乱到什么时候,索性在这里等一等,等乱过了再走。

推开门,里头是一间挺大的房间,空无一人,一边垂着个帘子,帘子后有些动静。

她这么贸然闯进来,十分不礼貌,少不得要跟人打个招呼。

便向那垂着帘子的门走去,在门前道:“下头乱了,我在这里坐一阵,一会儿就走,可好?”

帘子揭起,现出一个戏服半敞,露着里头白色底衣的高大男子。

如故抬眼看去,却是刚才台上演唐明皇的人。

他脸上妆容还没洗去,近看比方才台上看更为俊朗,却又隐隐觉得有几分眼熟悉。

见他看着她不答话,道:“外头有刺客,挤得全乱了,我想在这里等一会儿,等人散了再出去。”

他这才回神过来,点了点头,让出门,“里头坐吧。”

声音也熟悉。

如故迷惑,谢了他一声,进了屋,里面有桌有椅有床,并不侈华,床边堆着唐明皇戏装的头饰,看来,他正准备卸装。

回头见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微微一笑道:“你唱得很好。”

他笑了一笑。

如故听着外头刀剑相碰的声音,不时夹着些惨叫,突然想到什么,警惕地看向面前的男子,“无颜,为什么下头乱着,你却能安然地退到这里来?”

话出了口,后悔得想拧自己几把。

以前在二十一世纪当卧底的时候,要找到线索常要做一些试探性的问话。

这种方式虽然很常用,也很有效,但风险是引起对方的怀疑。

如果这个人有鬼,她这么说,不是正好告诉人家,她在怀疑他?

换成以前,对方只有一个人,就算对她产生怀疑,她也可以直接把对方撂倒。

可是她的这点功夫在二十一世纪够用,但在这里,就只能用来逃命。

那人不语,却皱了皱眉。

如故更觉得不妙,开始想溜,道:“我去看看,能走了不。”

她不打没把握的架,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那人身子一晃,拦住她的去路。

如故心脏怦怦乱跳,悔青了肠子,平时聪明,怎么这会儿就蠢成这样,乱说些什么,低叫道:“你想干什么?”

那人咳嗽一声,才道:“我要想对你怎么着,机会多得很,不用急着这会儿。”

这声音!

这语气!

如故惊了,“小孤?”

那人将衣襟掩好,轻咳了一声,“总算认出来了。”

如故怔怔地盯着面前的妆容,渐渐看出厚厚的油彩下的熟悉五官。

脸腾得一下红过耳根,惊讶道:“难道你就是无颜?”

“我不是无颜,不过是受无颜之邀,来助他演一出戏。”止烨好笑地瞥了她一眼,对无颜一无所知,还敢用这个身份来找无颜。

如故不敢相信,他还有这个能耐。

止烨被如故这么直直地看着,忽地一笑,“感觉如何?”

“什么感觉如何?”如故莫名其妙。

------题外话------

那个柳姑娘不是止烨的情人,姑娘们别担心,另外小开合大家心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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