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锦双手捧着一个小小的藤筐,筐里装着新鲜的车厘子,抬头看了看圆门上的‘锦园’二字,将牙一咬,毅然进门。
她从越皇的寝宫回去后,让人以最快的速度把明王的背景打听清楚,越加肯定这个人无论在太上皇面前,还是在越皇前面,都是极能说上话的人。
如果说云末是最好的谋士,那么这个人就是最好的踩脚石。
能把这个人收在冀下,对今后的大业,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再就是听说,凤金莲一回去就沐浴更衣,去了明王那里。
从探子的描述看来看,凤金莲那身打扮分明是去色诱明王的。
可惜凤金莲前脚进去,如故后脚也去了锦园。
如故去了后,脸色不太好地离开,然后凤金莲也黑着脸离开。
素锦听完回报,首先想到的就是凤金莲想和明王生米煮成熟饭,把明王先弄到手,和明王有了关系,那么婚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而如故也不是个吃素的,从越皇那里出来,就直奔了锦园。
可惜如故去到了以后,发现已经被凤金莲捷足先登,自然恼怒。
探子虽然不敢跟进园子,但素锦可以想象得出如故怎么搅了凤金莲和明王的好事。
这种事被人撞见,谁都不会好过,于是就有了如故和凤金莲先后脸色不好离开的结果。
她觉得凤金莲直接献身是贬低自己身份的下等做法,而如故拿去的糕点听说是越国京城最好的一家糕点铺的东西。
但那东西,不用想,也知道是越皇带来的。
如故不过是借花献佛,不比如故送越皇的那只金钗多什么诚意。
只不过,明王一看那糕,就知道是越皇的心意,所以如故仍然依仗的是越皇的喜爱。
如果剥去越皇的喜爱,她还剩下什么?一张漂亮脸蛋?
素锦冷笑,听说明王风口流成性,以他的身份,身边还会少漂亮脸蛋的女人?
明知道如故除了越皇的喜爱,一无所有,明王仍选如故的话,就是告诉太上皇,他选择了越皇。
现在仍然是太上皇执权,公然背离太上皇,倒向越皇,那是蠢。
素锦相信,明王能走到今天这步,绝不是个蠢人。
凤金莲是太上皇喜爱的人,明王选了凤金莲,就是彻底和越皇划分界线。
这做法,对目前而言,肯定是对的,但太上皇年纪大了,虽然据说现在身体还好,但老人的事,谁说的清呢?
哪天突然就没了,在这期间没有其他人坐上那个位置,大权自然就得落到越皇手中。
这样一来,受太上皇喜爱的凤金莲就会失势。
而选择凤金莲的明王,自然跟着倒霉。
无论是选凤金莲,还是选如故,结果都是,讨一方欢心,得罪另一方。
所以,对明王而言,他们两人都不是好的选择。
或许明王正是清楚这点,才会任由如故和凤金莲闹得不欢而散。
既然如故和凤金莲在明王那里都没能讨得好,那么就意味着她的机会来了。
她的母亲是太上皇的亲女儿。
在血脉上来看,她和凤金莲是一样的,是正宗的虞氏血脉。
但她母亲和越皇一直是面和心不和,而母亲远嫁,和太上皇难得见一面,所以算不上太亲近。
从表面上看,她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那个。
但仔细一想,她才是最中立的。
明王如果选了她,既然会同时让越皇和太上皇不悦,但只是不悦,却不会当真得罪。
这样一来,反而是两边都不得罪。
越皇和太上皇还要用明王这个人,那么就得和自己亲近。
她借着两边之力,那位置早晚会是她的。
素锦想到这里,对自己更是信心满满。
进了锦园,如故发现院子里竟没有一个下人。
想找个人通报都找不到。
看着打开着的雕花门,想到凤金莲的大胆,只是迟疑了一下,让声音尽量娇柔地叫道:“明王在吗?”
屋里跑出来一个小厮,见是素锦,忙礼了一礼,然后进屋回报,“王爷,是素锦郡主来了。”
“请她进来吧。”里面传来一声慵懒的声音。
素锦见明王没有摆半点架子,以为自己猜想的不错,暗暗欢喜,迈进了门槛。
进了屋,见里面屋榻上歪着个华服的贵公子,榻前只有刚才见的那个小厮在斟茶倒水。
等她走到榻到,明王抬头起来,冲着素锦微微一笑,那笑当真令天地失色。
然素锦看着前面俊美妖邪得无以伦比的面庞,手却是一抖,捧着的那小筐车厘子,差点跌落地上。
这个明王,长得竟像极了到靖王府上给老太太唱戏的戏子无颜。
小厮给素锦斟上茶,退了出去,顺手关上房门。
素锦来锦园,就是打着不择手段的算盘,但看见这张脸,整个人懵了。
她虽然觉得凤金莲的做法下作为,但不表示她自己做不出用身体做交易的事,只是一想到要用身体来讨好一个下作的戏子,就觉得太过委屈自己。
“锦郡主见着无颜,好像很吃惊?”无颜继续歪在榻上,没有起身的意思。
转着手中折扇,似笑非笑地瞥视着她,“难道锦郡主没有听说过,我义父酷爱戏曲,而无颜也是戏子出生?”
戏子在贵人眼中是低贱的,但他却毫不在意地说出自己是戏子出生。
素锦脸上神色微僵,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她要用的是这个人,至于出生……又有什么关系。
重要的是,他可以助她坐上那个位置。
等她做了皇帝,要怎么对他,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她横竖是要云末来做皇夫的,到时这个人如果听话好使唤的,她身边留他一个侧夫之位,又有什么关系?
再说,无颜风情万种,谁看了不心动?
素锦一扫脸上惊愕,媚然笑道:“素锦并未去打听明王的过去,所以突然发现明王竟是故人,难免有些吃惊。”
无颜脸上笑意更浓。
素锦怎么可能不打听他的事情?
她一离开越皇寝宫,第一件事就是派人打听他在越国的实力。
可惜,素锦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刚一动,立刻就有消息传到他耳中。
如果这点事,他也不知道,还叫什么未必知?
不过没有谎言,就不是皇家的人了。
不管素锦的话,是真是假,对他而言,都没有任何关系。
他是戏子出生,当年被义父收在身边,实在不是什么秘密,而义父酷爱戏文,从不认为戏子下贱,他受义父教导,也从来不以自己为戏子而觉得羞耻,所以从不避忌。
这件事,在当时虽然被传得满天风雨,但传得越开,被人说得也就越多,等人们说得不想再说以后,也就淡得像灰尘一样,再没有人在意,甚至不会有人再有兴趣提起。
探子向她汇报情况,自然是挑那些有用的事情说,至于这些人所周知道的东西,又怎么可能提起?
正因为这样,上头的人知道的事往往是人家不知道的,而人人知道的,他们却一无所知。
也往往因为这点不知道,就会让筹谋己久的计划毁于一旦。
素锦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失态,可能会给明王留下不好的印像。
忙把那筐车厘子捧了过去,“这车厘子是今天刚到的,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素锦不肯一个人独享,所以拿来与明王分享。”
车厘子一直富人的奢侈品,但如果换成四月,只要有钱,也算不是有多稀罕,但放在这冬季,就得靠温室来栽种。
这年代不比较现代,有先进的控温设备,全靠烧炉来升温,而车厘子这东西对温度的要求太高,温度高了不行,低了也不行,所以得一天十二个时辰地盯着,热了抽柴加冷水防温,而冷了又得加温。
温度太过起伏还不行,所以靠的不但是人力,还有长年积累出来的经验。
样样都有了,还未必能如愿结果。
即便是代现,也没有人愿意花这么昂贵的代价去种几棵车厘子树。
所以冬季的车厘子,真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稀罕东西。
素锦为这次见越皇,可真是没少花心思。
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弄到这么稀罕的东西,还说明一个问题,她背后一定强大的势力在支持,否则的话,凭她的人脉,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在这季节弄到新鲜的车厘子。
即便是靖王妃,也未必做得到。
这车厘子,素锦本来是打算孝敬给越皇的,但得知道明王配婚的事以后,临时改变计划,拿来送给明王,驳他欢心。
“锦郡主真是有心。”无颜嘴里夸着,但脸上神情却淡淡的。
素锦虽然知道明王向来风口流,身边从来不缺美人,但自认无论相貌还是身份都是极好的,与他身边的那些怎么都不同。
在她看来,就算他未必能一眼看上她,但绝不会这样冷淡,心里暗恼。
她想着明王在越国的地位,强忍下这份不愉,自来熟的把车厘子放下,纤纤玉指拿起一粒,递到无颜嘴边。
这个亲密的举动已经不是寻常关系可以做的了,她这么做,暗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无颜瞟眼送到他嘴边的车厘子,摇头一笑,那笑容真是明艳无比较,“我这人没有别的喜好,就喜欢事事完美。这么稀罕的玩意,如果用金盘来装,定是极美。”
素锦在靖王府的时候,看见台上的无颜,就觉得他极好看,但再好看,也只是一个低贱的戏子,她才不会像如故一样,把精力放在这些低贱的戏子身上。
但无颜现在是明王,是要成为她夫郎的人,她现在一门心思全放在他身上,这近距离看着他媚入骨子的笑颜,整颗心都酥了。
见他身边就有一个装着瓜果的金盘,顺手拿起,把里面瓜果取出,放到一边,捧了车厘子筐子就要往金盘里倒。
无颜皱眉,素锦忙停手,向无颜看去。
“车厘子皮薄肉嫩,可经不起这样折腾。”无颜轻声细语,轻嗔薄怒,硬是把责备人的话,说得让人听着说不出的舒服。
如故平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做过这些,听无颜这么说,才反应过来,车厘子磕着碰着,肉就会变味,再不能吃了,笑道:“还是明王想得周到,要不这好好的车厘子,可要被我糟蹋得吃不得了。”
说着,伸手去拈了一粒车厘子,想要放进金盘。
无颜手中扇子柄托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动作。
素锦抬头,一脸的迷惑,直接倒进去不行,难道一颗一颗的放还不行?
无颜眼角噙了抹媚人笑意,忽地低头,张嘴咬住一粒车厘子把,叼了起来,放进金盘。
他唇色盈润,如凝了水,叼着那粒艳红的车厘子,凑近金盘的那刹间,唇反映上金盘的淡淡金色光泽,忽地斜斜地睨视向素锦,真是风情万种。
素锦看着无颜那双妩媚的脸庞,移不开眼,头一回知道,一个男人竟可以惑人到这地步。
“锦郡主觉得,用这样的方式是不是这样更好?”无颜放了一个车厘子,就仍靠坐回了软榻,笑看着素锦。
素锦虽然不是什么洁身自爱的人,但她一直在靖王府,在父亲和老太太眼皮底下,还是得按着北朝女子的礼数,不敢做出什么越轨的事,哪里经历过这样的挑逗。
被他一问,更是脸色绯红,愣愣地看着他眼角如丝的笑意,心像小鹿一样突突乱跳。
只是一个动作就勾人至此,如果再亲近一些……
素锦呼吸有些乱了。
无颜低声催问,“锦郡主?”他看着素锦痴迷的表情,对她越加的不屑,接着想到如故对他的不屑一顾,眼里笑意却更浓了两分,那女人固然可恶,却想什么就做什么,有意思得很,跟这些披着淑良外衣骨子里淫秽的虚伪贵女完全不同。
素锦哪知道无颜看着她,想的却是如故,以为他也是借机会诱口惑自己。
他有诱口惑她的心思,就说明有想和她结亲的意思。
心里暗暗欢喜。
见他从自己脸上挪开视线,看向放在他身边的金盘。
恍然大悟,他是让她用嘴来叼车厘子放进金盘。
他是歪着身子半躺在香妃榻上的,一条手臂慵懒地搭在靠背上,一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而金盘挨着他腿边放着。
如果她用嘴把车厘子叼进金盘里,头脸几乎就要贴上他的身体,而且还是腿根的位置。
素锦再没亲自经历过男女之间的荒唐事,但也知道这个动作有多暧口昧亲密,呼吸不由地一紧。
无颜低低地‘嗤’了一声,口气里微微透着不悦和轻蔑,“外头的人向来说无颜荒谬,但无颜却觉得他们为了些所谓的道德礼数,许多事,明明想做,却不敢做,整天装出个老夫子的模样,迂腐又假正经。”
素锦忙道:“素锦绝不是那样的人,更不会对明王有那样的想法。”
无颜手中扇子柄,重托了素锦的下巴,歪着头,向她的眼看去。
素锦匈口一紧,气都不敢出了。
无颜笑了一下,眼里没了刚才的媚意,却多了些冷淡,收回扇子,“锦郡主回去吧,郡主和无颜不是同路人。”
素锦吃了一惊,突然惊觉,他是在试探她。
明王的放荡是出了名的,世上人对他众说纷纭,但他从来不加理会,一直都是喜欢怎么就怎么。
从来不会因为别人说三道四,就会对自己的行为有所收敛,有时反而故意的连本带利胡来。
他被太上皇和越皇重视,不是因为他会讨好太上皇和越皇,是他本人有过人的本事,能帮那二位排忧解难。
虽然娶皇家女,对他的地位有利,但是并不表示他会为了娶皇家女而约束自己。
“明王与素锦说的话,加起来没有十句,明王以什么来断定素锦与明王不是一路人?”
“世人都说娶妻娶贤,对外要端庄稳沉,但只是世人的观念,而无颜……”无颜脑海里竟浮现出如故那双不怀好意思的笑,“而无颜却喜欢怎么快活,怎么来。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无颜不求别的,只求个随心所欲。锦郡主端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或许是多少人想求,而不可求的,但不是无颜所求。”
素锦脸上红了白,白了红。
她们身为皇家女,不管私下怎么斗,但在人前一定要有个贵人的模样,高贵端庄。
别的大户人家,自然会觉得这样的女人,才能见得人。
但无颜在风月场中鬼混了这么多年,什么艳色都见过的人,哪里看得了大家闺秀的所谓‘贤淑’?
只会觉得这样的女人木讷无味,他偏看不上这样的女人。
素锦突然间发现,之前嘲笑凤金莲下作,有多可笑。
凤金莲的做法虽然下作,却偏偏迎合了明王的品味。
如果她继续端着个端庄高贵的模样,在他这里真是一点机会都不会有了。
素锦本不是什么正经的角色,被无颜轻轻一挑逗,就开始想入非非,把持不住,不过是自持身份高贵,才这么端着。
现在见他直接下了逐客令,也就意味着要失去这次机会,哪里还敢再端着。
忽地媚然一笑,“明王错看了素锦。”
她说着,含嗔带怒斜斜地睨视无颜,慢慢低头下去,当真叼了一粒车厘子,放入金盘,接着又去含第二粒。
无颜看着低头含车厘子的素锦,有些好笑。
他这么做,本是想让素锦知道难而退,方便和如故说说话,结果素锦还真降了身份来迎合他。
算算时间,如故也差不多该到了,抬头向窗口看去,恰好见如故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
如故站在台阶下,见房门关着,犹豫了一下才步上台阶,台阶上到一半,这个角度可以从旁边的窗户看进屋里。
窗户和她之前离开一样,没有关,而屋里二门的珠帘也打了起来,里间情形更是看一清二楚。
无颜仍靠坐在榻上,正向她看来。
与她目光一对,冲她睁一只眼坏一只眼地眨眼一笑,那笑容得瑟又可恶,十分欠揍。
如故脸顿时冷了下来,视线紧接着往下,如故站的矮,只能看见女子一上一下的半个后脑勺,从位置上看,应该是在无颜的腰腹以下。
那么这个动作,自然会让人想去别处。
如故好气又好笑,他和凤金莲还没折腾完,叫她来接着看?
他可以不介意,可是凤金莲怎么说也是一个公主,怎么可能任人围观他们的闺房之事?
越国虽然女子为尊,可以有几个丈夫,但不表示女可以没有节操,任意胡来。
女子为尊的国家在这年代并不是只有越国,但终究是少数,而这片天下,绝大多数国家,仍是男子为尊。
为了不被外界看不起,越国大户人家的女子,家中虽然有三两个丈夫,但在外面却比其他国家的女子更要行为检点。
也正因为这样,凤真当年与靖王私奔,即便是与他拜了天地,仍不能被许可认同。
她后来坐上皇位,身为一国之君,都不能承认如故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可见越国在男女之事上的严谨。
要不然的话,‘极品女’怎么可能明明有这么多个侍郎,却除了朔月都不敢乱碰她的这些个侍郎。
如果不是这些礼数约束,极品女又怎么可能和无颜骚包勾搭了这么久,竟没敢真的把事成了?
现在是明王选亲前奏,而凤金莲是没嫁的姑娘,就算凤金莲想要争这门亲事,明面里也只能正当的争,而这种苟且的事,绝不能当着人的面做的。
否则越皇怒了,直接给她一个行为不检点的罪名,就可以把她给发配到那些鸟不生蛋的地方。
而她坐实了不检点的罪名,就算太上皇再喜欢她,再想方设法保她,她这次都不可能和明王结亲了。
所以凤金莲绝不可能当着她的面干这种取悦男人的事。
除非凤金莲不知道无颜叫她来锦园的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无颜这么做,一定另有目的。
虽然无颜一肚子坏水,这么做一定不安好心,但如故却好奇他想要做什么。
故意放重脚步,慢慢走上台阶。
素锦来见明王,不怕别人知道,但现在这模样如果被人看见,那还得了,听见脚步声吓得忙放了口中车厘子,转头看来,恰好见如故走到门外。
惊得仍跪坐在地上,竟忘了起身。
凤金莲来的时候,如故才来过,素锦怎么也没想到如故还会来。
如果被如故看见她自降身份取悦明王,传了出去,她这脸可就丢尽了。
瞪着如故,恨不得眼里喷出两团火,把如故烧成灰。
如故见是素锦,而不是凤金莲,越加的无语。
素锦含了这好一会儿的车厘子,唇上的胭脂膏有些脱落,而且微微充血,更让人想入非非。
如故是无颜请来的,既然里面两位都看见了她,她也没必要再回避,自行推开门,扫了眼仍跪坐在榻前的素锦。
装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我见明王的小厮来请,以为明王和凤金莲已经完事了,也没多想就过来了,没想到来的仍不是时候。”
她是他派人请来的,她可不会自己平白担上个捉奸的恶角色。
素锦要恨就恨无颜骚包去。
素锦脸色果然变得难看。
她和明王亲热是一回事,但明王跟别的女人亲热过后接着跟她亲热,就是另一回事。
她听说凤金莲离开了,就赶着过来,没想到他竟叫了人去请如故,脸上瞬间涨红,接着慢慢发白,最后黑了下去。
想到探子说过的话,说如故和凤金莲都脸色不好的离开,突然想起如故和身为花满楼戏子的明王本就有私情。
如故撞上凤金莲和明王办事,岂能有好结果?
那么如故脸色不好地离开,自然不难理解了。
如故被气走了,明王收拾妥当,重新去请她回来,想哄回她开心,也是情理之中。
但而明王明知道如故要来,却还和自己亲热,可见是故意做给如故看的。
难道说,他这前和凤金莲亲热,也是故意让如故看的?
如果这样的话,就可能是明王想借凤金莲和她断了如故对他的旧情。
既然要断掉旧情,那就意味着这次结亲的人选,不会有如故。
想到这里,素锦心情好了不少。
深吸了口气,强压下怒气,装作从容的起身。
“既然知道不是时候,还不走?”
她如果这时候逃走,更没面子。
既然明王都不在意如故,那她何必在意?
一向跟她过不去的如故,这次却难得的听话,“就走,你们二位继续。”
“刚刚才来,怎么能就这么走?”无颜笑看着着如故,丝毫不在意素锦在场。
“我不走,留下来看戏么?”对着这骚包,如故连笑脸都懒得装了。
素锦气得脸色发黑,立刻就想发作。
但这时候,她跟如故吵的话,只会让明王看轻她,而且这事,得明王出面摆平,才不会有损她的颜面。
咬牙切齿地瞪了如故一眼,换成可怜兮兮的模样向无颜看去,“明王……她污蔑我们……”
无颜忽地笑了,不理会素锦,道:“你不是从来不介意这些的吗?”
她为了戏弄止烨,敢雇人在他的花满楼胡来,这样厚脸皮的女人,这世上也找不出几个。
素锦脸色越发的不好看。
如故咳了一声,“虽然我不介意留下来看一出好戏,但云末还在我屋里等着,他等久了会不开心的。”
云末是如故的侍郎,在她屋里再正常不过,但素锦听着,就像有人在她眼里撒了把砂子,扎得难受,拢在袖中的手情不自禁地攥紧。
对如故的恨意又多了一分,暗暗咬牙。
贱货,别得意,他早晚是我的。
如故感觉到素锦怨恨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却无动于衷。
她和素锦的关系本来就不好,素锦再不爽她,跟以前也没有任何区别。
无颜听说云末在她屋里等着,果然眼里得瑟的笑意冷了两分。
“你在意他开不开心?”
“他是我的夫郎,我当然在意。”如故答得干脆。
无颜明媚的眸子又冷了三分,视线不离如故,口中却道:“锦郡主请回吧。”
“明王……”他直白的逐客令让素锦脸色一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有事与凤儿说,等无颜空闲了,自会去拜会郡主。”无颜嘴里这么说,但语气里没有半点诚意。
他叫如故凤儿,叫素锦郡主,表面上看是尊重素锦,实际上却显示他和如故亲密到可以直接叫爱称。
如故皱了皱眉,转身就走,他叫她来,她来了,来了却是这样的一副情形,而现在他叫她留,她就留,真当她好欺负?
眼前人影横来一只握着碧玉骨折扇的手,拦住她去路。
如故伸手挥开那把花哨无比的扇子,忽地明媚一笑,“明王慢慢消受美人恩,我回去陪我家的俏夫郎,我们各得所好,也就不用彼此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无颜把如故叫来,结果是这样的情形,如故觉得无颜就是在玩她。
她就算不生气,心里也不会舒服。
他让她不舒服,她哪能让他高兴。
云末心有千窍,云末说这样能给他添堵,一定有他的道理。
果然无颜脸色变了变,眼里的笑意没褪,却多了分怒意。
如故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知道自己的话,果然让他不舒服了。
心里即时舒畅了,而且特别得痛快。
无颜听了如故的话,不但没有退开,反而身体向前逼近,向如故贴过去。
如故突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像海风过的清新味道。
以前他亲近她时,都是刚卸了妆,带着浓浓的油彩味,如故没想到无颜花里胡哨的一个人,竟带着这样清新的味道。
情不自禁地吸了吸鼻子确认,这一闻,却发现那味道极淡,淡得如果不仔细辨认,几乎闻不到,却说不出的迷人,勾得人想去多闻一闻。
无颜这人太邪门,如故怕他下药,不敢多闻,自我保护地往后急退。
她站在二门旁边,一退后背贴在雕花门框上,没了退路。
无颜上前一步,双手撑在她肩膀两侧,把她囚在怀里。
那若无若有的幽香在如故鼻息间进进出出,萦绕不去。
如故忙屏住呼吸,矮身从他手臂下钻过去。
他手臂跟着移动,又贴着她的肩膀,把她带回手臂的囚禁,低头在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道:“你知道我是谁,就该知道,这世上没有谁能比我更快,我不让你走,你是走不了的。”
如故沉默,未必知的能耐,她是亲眼见过的,比身手,十个她也比不过他。
如故刚才吸着鼻子在他身上乱闻的动作,他看得一清二楚。
她的这个动作让他莫名地心烦意燥,也让他不安。
转过脸,鼻尖轻擦过她细滑如丝缎的脸庞,视线在她的唇上,身体突然微微发热。
他撇开脸笑了一下,自己真是疯了。
他并不用香薰,但在某些时候,身上却会自动散发出一股淡淡的体香,比方说动情的时候。
这是他的种族男性生来就有的特性,不是他能控制的。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就让自己无情无欲。
以前临安郡主自从在‘花满楼’见过他以后,就百般纠缠。
那个临安和面前的‘如故’有着一样的脸,绝色无双,但在他眼中,她和别的贵女没有任何区别,高贵的外表包裹着一颗糜烂的心,图的不过是他这张脸,这副与众不同的身子骨。
不管临安怎么纠缠他,他也没能把她看上眼,与她周旋不过是方便自己做一些不能让人知道的事。
但自从她死而复生,再到‘花楼满’找他,她与过去的临安完全不同,还错把止烨错当了他,勾起他的好奇,刻意的亲近她,那天,他竟破天荒地对她有了感觉。
只不过那时,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被血腥之气和油彩味道掩盖,她并没有察觉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而他也以为是自己伤重之下,定力下降。
如故与南朝长公主有相同的体质,多少男人为了得到一个这样体质的女人,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屠杀千万无辜百姓。
长公主的教导嬷嬷一次醉酒后,无意中把长公主的这个秘密说了出来。
南帝又气又怒,杀了那嬷嬷也无济于事,这消息很快传遍全天下。
各方君主诸侯为了娶这位长公主,自然是对南朝百般讨好,只等这位长公主长大。
南朝因为这女儿,也确实得到许多好处,由这位南帝掌管下的南朝曾一度成为史上最强大富裕时期。
但红颜祸水,南朝有这样一个女人注定了国家的悲剧。
眼见这位长公主长到十四岁,那些君主诸侯坐不住了,求亲不成,就开始用强,南朝也从此战事不断。
再强的国家,又经得起多少战事?
南帝无奈,只得在城外搭起高台,把女儿绑在高台上,忍痛当众烧死女儿。
没有人看到,在大火燃起的瞬间,一个人影落在火中,用自己的身体把被烟熏昏过去的长公主紧紧抱在怀里。
他用自己身体紧紧护住长公主娇小的身体,抱着她飘离高台。
大火冲了天,却没伤到他们丝毫。
等大火灭去,连尸骨也没留下一根,众人以为长公主已经被烧成灰烬。
南帝宁肯烧死女儿,也不肯忍辱把女儿送给强敌。
这样的他,是让人佩服的,熊熊大火燃起,来抢夺长公主的众国君王和诸侯纷纷退去。
无颜如果不是无意中探知了一些为他人不知道的秘密,也没想到南朝长公主当年是这样活下来的。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长公主竟独自重新回到南朝,不过她带回来的还有一个孩子,她不求活命,只求父亲抚养这个孩子。
南帝烧死女儿后,心痛之余,再不许任何妃子生下子嗣,所以一直无后。
看见本该死了,却活着回来的女儿,惊痛交加。
如果被人知道女儿还活着,那又将是南朝的又一次灾难。
但他当年亲眼看着女儿被大火淹没,那心疼的感觉到今仍在,哪里还狠得下心,再杀死女儿。
于是他把女儿私下囚禁起来,不许任何人知道。
南帝己老,又没子嗣,看着女儿带回来的孩子,终究心软,把那孩子收在了身边,也就是后来的南朝太子。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南帝暗囚长公主的事,最终被一直窥视皇位的皇叔知道,皇叔把这事告诉了凤承武,让凤承武发兵助他夺皇位,他坐上皇位,自把长公主献给凤承武。
凤承武为了得到南朝公主,与想得到灵兽内丹的越国国师联手,灭了南朝,夺了公主。
皇叔虽然知道南帝偷偷囚禁带着孩子回来的长公主,但知道的也并不详细,所以凤承武知道长公主生了孩子,却不知她生了几个孩子。
所以凤承武发现六岁的如故和长公主竟是同样体质的时候,以为她与南朝前太子是亲兄妹,是长公主的女儿。
以至于,如故病得像个死活人一样,他也不舍得抛弃,请遍了天下名医,一边给她治病,一边花着巨金用各种药水和鲜花牛奶每天浸泡她的身体,免得她的身体因病坏死僵硬,失了那天生的特性。
因此,她虽然昏睡了多年,身体不但没有僵化,反而把她与众不同的特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不料,凤承武这样大手笔的作法,终于引起越皇的注意,一查下来,竟发现凤承武手上的小姑娘竟是她失散的女儿。
越皇因为女儿失踪,对靖王本是恨入了骨,现在得知女儿还活着,惊痛交加,偏偏她的身份不能把女儿接回来。只好暗传消息给靖王,靖王被迫娶了凤瑶,又丢了女儿,本愧对凤真。
得到女儿的消息后,亲自带人前去丰城接女儿回府。
凤承武这才知道自己养了多年的女童,竟不是南朝长公主的女儿,而是靖王失踪的女儿。
他虽然不舍得这小姑娘特异的身子骨,但他深知如果不肯把这小姑娘还给靖王,定会让越国和北朝盟约破裂,先不说北朝如何,就是他的母亲越国太上皇和妹妹凤真第一个不放过他。
只得忍痛做个顺水人情,把‘如故’交还给靖王。
------题外话------
现在才是无颜的真性情,姑娘们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