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玉娇说到这里,脸上渐渐现出焦急之色:“而就算吃下了那一个亏,而如果没有了岁布,皇商就是转接宫中所用的绫罗绸缎,这些方家和田家已经跟着很久了。我们可能可以赢得过方家,可是是没法子和田家比的,他们本来就在宫中有人,和织造府的关系也很熟络。我知道你这些年在做准备方面费了不少力气,可是按现在的形势,已经没什么胜算了。而且丝绸再好,宫里的需求也不多,如果他们不要岁布,那你布置了那么多新的作坊工场,就一下子把整个沈家都掏空了。如果你不准备,万一没打起来,还要一年的岁布,又该怎么办?”
闫玉娇说完,等着沈润山的回答,此时的沉默就如同空气已经凝固一般,冷风都吹不动的让人窒息的意味。
许久,沈润山才开口,他的声音很平静:“岁布这个难题,对方家和田家或者是我们,难度不是都一样的么?”
“据我所知,他们是打算干吞的,不开新作坊,如果还要一年的岁布,他们就先少做一部分民间的生意,靠绸缎勉强维持,等到打仗翻脸了,他们再靠着绸缎宫中的生意和皇商特权,再慢慢抓回民间的份额。但是我知道你在做织机方面的改良,说明你现在是想冒险,你做了那么多的投入,太大了。倘若在前几年,我定然会支持你,但是现在我们没有十足的胜算,这已经是一个风险远高于获利的买卖,不如早点放手。”闫玉娇语速渐渐快了起来,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下,无奈地说:“这也不能说是你走错了,只是时机不对,也无可奈何。”
现在的形势实在是非常凶险,一不小心,沈家的投入就会血本无归,到时,沈润山也不过成为一个笑话,在沈家,自然也就没有立足之地。
听完闫玉娇的话,沈润山叹了口气,摇摇头:“闫掌柜你是以为......可是你觉得就算打仗,打完以后,情况会怎样变化吗?”
“啊?”闫玉娇一愣,不由得突然明白了沈润山的意思:“你这么想也......”
“自打我记事开始,就年年都在给岁币了。”沈润山的声音低沉:“有的事说起来好像不好听,但是事实好像就是这样。我当然也希望我们能赢漠北。但是......一直是输啊,从几十年前,再到白牙之盟,现在越西也来凑热闹,若是真的打仗,我们当然是希望他们同归于尽我们坐收渔翁之利了,但是,真会如此么?”
沈润山目光转向了雨幕:“大家都说越西漠北野蛮残暴、愚蠢不堪,说起咱们信朝就说智勇双全的人才济济,信朝万世长存,我当然也喜欢听这样的......故事。可是,到底也只是故事而已。我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我既然打算做这个冒险,就有过最坏的打算,没打算找借口,如果钱没了,那便是认了。闫掌柜,难道你认为越西和漠北要是真打起来,会想不到咱们信朝在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