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挽澜坐在电脑前揉了揉有些发痛的手指,转过头望向程远山。
他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厚厚的一叠资料,看得聚精会神。
窗外刚下过一场大雪,灿烂的阳光倾泻在洁白的雪堆上,透过玻璃,映得整个房间都亮堂起来。
程远山清隽的脸庞也像是被窗外亮堂的雪色映衬得的隽秀清朗。
顾挽澜心中带着笑,感到自己的心情似乎也如雪后初晴的世界似得,明亮而愉快。
不久前,在国际法学论坛上,程远山一鸣惊人,以一篇言辞犀利、见解独道的发言,名噪一时。程远山已经有成为法学界新秀的趋势。
程远山的讲座、课堂都成了最热闹的地方,就连先前写过的许多研究论文,也成了各大杂志社出版机构的抢手货。
程远山忙不过来时,就会找顾挽澜过来一起帮忙整理。因为手稿很多,把那些都录入电脑,成了她最常完成的工作。
工作虽然简单,顾挽澜却乐在其中。
简简单单地面对满室的书香,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像灯塔般屹立在她心底的那个人,让顾挽澜感到快乐充实。
因此本学期考试结束,外地学生都准备收拾东西回家过年了,她依然奔波在从自己的宿舍到程远山的宿舍两点之间。
工作的时候,顾挽澜从不敢喊累,即使有时一整天都是坐电脑前不停地打字、校对,回到床上便一动不想动,第二天一大早,她依然会神
采飞扬地出现在程远山的门口,精力充沛得让自己都有些佩服。
回想这几个月的经历,她很享受这种简单得近乎无趣的生活。
顾挽澜喜欢自己像一名打杂的小徒弟似的,围在程远山身边的生活,追随他的脚步虽然让她偶尔有些疲累,不过她觉得这样的人生更有意义。
这种喜悦之情渐渐从心底涌上来,自红红的嘴角轻溢出来,散放出迷人的气息,她看着程远山的目光更加炙热。
似是查觉到顾挽澜的目光,程远山向她看过来,投射出略带疑问的目光。
他看到顾挽澜发亮的眸子,放下资料走过来,俯下身看她录入电脑的资料,手指轻划稿件,最后在那个“廌”上字停下来,点点了,有些严厉地问:“别告诉我这个字你不认识吧?”
顾挽澜最喜欢他这个动作了,这是他们两个至今为止最亲近的距离了,仿佛被程远山抱在怀里似的,一仰头就可以看到他好看的下颌。
她心里偷偷地藏着喜悦,仰着头,带了一点儿调皮的神色,伸出手指与程远山的手指交汇在稿件的那个字上,她大声说道:“‘廌’,《说文解字》有载,‘兽也。似山羊一角。古者决讼,令触不直。象形从豸者。凡廌之属,皆从廌。’;《后汉书·舆服志》曰,‘獬豸神羊,能别曲直。’”
程远山满意地点点头,收回手指:“嗯,学法律的必须认识的兽,你要是敢不认识就该找打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顾挽澜咧着嘴笑得没心没肺,眼里跳动着顽皮的光芒,揶揄着他:“哪里敢呢,我是看程老师坐在那边一动不动的,还以为被冻僵了呢。”
程远山听了哭笑不得。
他活动一下筋骨,踱着步子又在窗边坐下,目光落在窗外白茫茫的世界,思维却已飘远,良久方才悠悠出声:“安坐于宁静的校园,不知道世界之大,法渊之深啊,快马加鞭方不至落后。”说完又拿起资料看了起来。
顾挽澜看着他一板正经地在那边看书,忽然想起了宋老。
若干年后,程远山也会成为像他那样刻板博学的人吗?和那样的人过一辈子会是什么感觉啊?
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答案,只好又专心开始把资料录入电脑。
可是没一会儿,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看看表,时间真的不早了,再不去食堂,怕是又要没饭吃了。
平时在家,从来都是饭来张口的,到了学校也是吃食堂和饭店,顾挽澜不太会做饭。现在跑来程远山家帮忙,自然只能去学校的小餐厅打饭吃了。
因为已经放假,大部分的学生都踏上了回家过年路程了,学校的食堂也缩减为一个小餐厅,如果去晚了,很可能便打不到饭吃。
顾挽澜连忙站起身来,看看程远山还在俯案写着什么,本想邀请他一起下楼去吃饭的,但看他认真的样子,她欲言又止,仍不敢打扰,轻手轻脚地拿了衣帽和餐盒出去打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