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高源对搞副业还没有明确的思路,但其他特护措施已经在医院里面搞起来了。
中医院内部也议论纷纷,大家都在聊院长怎么变了,以前院长是很排斥这种事情的。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只有认识高源很多年的那些老朋友,才会无奈地叹息一声。
已经升任副院长的严旬一个人沉默了许久,又开始懊悔自己之前跟师父闹的脾气了。想了半晌,他出门问老婆要了点钱,然后就去商店里买了两瓶酒。
“进来。”
门开之后,见到是严旬,高源神情也微微一顿,他们师徒这么多年,还极少有闹的这么僵的时候,他问:“有事儿?”
严旬提了提手上的东西:“给……给您带了两瓶酒。”
“哦。”高源点点头:“喝点?”
严旬道:“那我去食堂要两个小炒?”
高源道:“不用那么麻烦了,随便买点花生,豆腐干什么的,就在这里吃吧。”
“哎,哎。”严旬忙答应着,然后便快步跑出去了,他也不想跟师父的关系就这么僵着。
很快,严旬就回来了,带回来的不止有花生米和豆腐干,还有猪头肉和烧鸡。
高源不由多看了严旬几眼,他很想说这吃的比他过节吃的还要丰盛,但话到了嘴边,他还是咽下去了。
严旬把自己买的酒打开,他道:“参桂养荣酒,药酒,您尝尝。”
这里是办公室,也没有专门的酒杯,就直接倒在茶缸子里了。高源拿过来闻了一下味道,然后又拿过酒瓶子看:“补气养血,舒筋活络,益肺生津,悦颜名目。”
严旬道:“之前这个酒卖的可火了,我们这种小地方根本买不到,有钱都不行。这两年,各种酒都出来了,广告满天飞,所以这个酒就没那么多人抢了,咱们这儿也能买到了。”
高源还在看酒瓶:“上海中药制药二厂。”
高源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严旬则试探地问:“老师,您尝尝味道?”
“嗯。”高源轻轻抿了一口。
严旬小心问:“怎么样?”
高源微笑:“挺好。”
严旬才稍稍放心一些,他道:“吃菜,吃菜。”
“嗯。”高源点点头
严旬小心地看了看高源的脸色,然后有些惭愧地说:“老师,上次我其实不应该那样跟您说话的……”
高源摆了摆手:“其实你说的对,人不应该只活在理想里,单纯靠理想是填不饱肚子的。”
严旬有些错愕地问:“那您是同意把科室承包出去了吗?”
高源看他:“人的确不应该只活在理想里,可人更不应该一点理想都没有,如果连理想都没有了,那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我们是医生,是大夫,是保护人民生命健康的最后一道防线。驱动我们前行的,除了肚子里面正在消化的给我们身体供能的食物之外,还有脑袋里面崇高的为人民服务的使命。”
严旬又不说话了,这些话他都听他师父老调重弹多少次了,都听腻了。
高源见严旬摆出不以为然的表情,他问:“怎么,你有别的想法?”
严旬道:“现在哪还有人聊什么为人民服务,都是为人民币服务罢了。”
高源一噎,而后有些郁闷地说:“人民币谁不需要?我现在就在发愁创收的事情,谁能想到居然会有一天让我这么一个医生去想赚钱的事情,这不是逼张飞绣花嘛?”
严旬很想说还不如直接把科室承包出去,简单省事还赚钱,可他没敢开口,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开口,那刚刚缓和的师徒关系又得闹掰,他道:“至少现在咱们医院做的这些改变和措施,还是有一些效果的,是能产生一些收益的。”
高源:“还是不够,就这么几个单人病房,特护医疗,咱们县里才几个富人,生病的又能有几个?还是要想个长久的副业才行。”
严旬也没什么赚钱的头脑,他道:“挣钱的事情就应该让那些会挣钱的人去干,咱们医生只要管提高自身技术,好好治病救人就是了,我们哪里知道怎么搞副业。跟乡镇卫生院一样去养猪吗?还是说跟药厂一样做参桂养荣药酒?不现实嘛。”
“等会!”高源却喊住了严旬。
“怎么?”严旬看高源。
高源似有所悟,他问:“我们为什么不能做药酒?”
“啊?”严旬愣了一下。
高源缓缓抬头,他看着严旬的眼睛,恍然道:“哎,对啊,我们为什么不能做药酒?”
“还真做啊?”严旬呆了呆。
高源却是一拍大腿,略带兴奋:“做啊,为什么不做呢?中药里面那么多药材,那么多药方,稍微组一组就能做出不少药酒。补肾益精的,驱风去湿的,活血化瘀的,对吧,而且你知道最关键的是什么?”
严旬询问:“什么?”
高源道:“不用问病人要钱啊,我们就在医院大厅里摆上几排货架,东西放上面就好了,想来买的,路过的,直接选购就好了,这样我们医院就可以获得新的创收,不用把矛头对准病人了。”
高源越说越兴奋。
严旬却越听越无语,你不强行让病人买药酒,那还挣什么钱?应该要求来求诊的病人,让他们每人带一瓶走,这样才能正儿八经提高销量。所以听完他师父的话,严旬只是微微摇头。
而高源的思维却充分调动起来了:“还有,你这些东西都是外面买的吧?咱们医院没有卖东西的地方,那可以承包出去一个房间,改成小卖部,能方便病人买东西,我们也能收承包费。”
“还有咱们的职工食堂,完全也可以对外,不是有病人反应吃饭不方便嘛。我们可以把食堂承包出去,或者咱们直接入股,搞成饭店也不是不可以,哎,不是还可以做药膳嘛,谁说中医中药不能创收的,你说呢?”
“额……”严旬笑的有些僵硬:“呵呵。”
高源兴奋之极,又喝了一杯酒,然后便站起来,兴冲冲道:“这里你收拾一下,我去一趟紫乡酒厂,再去陶瓷厂找老胡一趟。”
严旬赶紧问:“您找胡书记干嘛?”
高源道:“让他给我做几个好酒瓶子,酒喝完了还能当酱油瓶用。走了走了,这里你给我收拾干净啊。”
说完,高源兴奋地出门了。
严旬有些无语,更有些无奈,他透过窗户看着楼下,看着他师父兴奋地骑着自行车往外走。他摇摇头,拿起桌子上喝了一半的酒瓶子,端在手上仔细看了看,他有些狐疑地说:“那孙子卖给我的该不会是假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