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云起眼看着寒岭生与年少的自己从身前走过,走上去往京城的路,他的脑海中蓦然浮现出寒岭生倒在血泊中的样子,心中顿时一阵绞痛,忍不住哀声喊道:“干兄,不要去!”
只可惜,寒岭生根本听不到云起焦急的叫喊,也看不见旁边的杜英树下还站着一个满心愧疚、发如灰烬、泪流满面的云起,兀自跟那名少年云起说笑着走开了。
云起见状顿时感到一种无力和绝望,哪怕此时他心中仍有一线清明,知道这一切根本就不真的,而是奇获用来迷惑自己的妖术,却还是不由自由地追上前去,伸手想要拉住寒岭生——
即使明知这一切早已发生、无可挽回,即使知道这只是幻境,自己追上去不仅改变不了什么,还会落入奇获的阴谋算计,最终不过枉送性命,云起也实在无法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寒岭生走向这条一去无回的死路。
可还没等他碰到寒岭生,便被一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力量给撞得后退了半步,紧接着,云起眼前的一切忽然一寸一寸地碎裂开来,然后慢慢消失在空气中,如同一道屏障被打碎,显露出其后的真实景象。
与此同时,念羽有些惊慌的叫喊声在云起身后响了起来:“公子,公子,你怎么样了?”
云起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依旧站在沉月谷内,眼前的水云镜已经踪影全无,取而代之的是奇获那张狰狞的脸。
这会儿奇获正满脸的不甘,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它的一只利爪前伸,看样子是想抓向自己的心脏,却被一道微弱的白光给挡住、无法寸进分毫。
云起还没来得及细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便倒飞出去,原来是念羽赶过来将他从奇获跟前给拉开了。
云起看着念羽又惊又急的样子,勉强笑了一下,轻声安慰它说:“放心,我没有受伤。”接着又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念羽,让你担心了。”
念羽飞快地上下打量了云起一番,确定云起真的没有受伤,这才终于松了口气,语带哭腔地说:“公子,刚才吓死我了,是念羽没用,没有保护好公子。”
云起见念羽自责,摇摇头说:“是我自己被妖术迷惑,怎么能怪你,倒是要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念羽的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地,说:“不是我,我刚才被那只丑鸟给引开了,根本没来得及赶过来,是言木公子送的护身符救了公子。”
云起听到这话低头一看,正好看到原本系在剑柄上的那串杜英样子的护身符发着微光,缓缓地落了回去,花叶相撞,激起一串清脆的响声。
云起伸手托住护身符,轻轻地摩挲了几下,心里暗暗道了一声“多谢言木兄。”
原来,刚才云起被奇获化出的那面水云镜给迷惑之后,念羽本来想打碎那面镜子好唤醒云起,奇获自然不可能让念羽如愿,立即上前阻拦,它俩就些缠斗在一起。
两人争斗的过程中,奇获利用水云镜,不动声色地将云起慢慢引到远离它俩地方,随后奇获见时机成熟,忽然使出风雷翅的神通闪到一边,念羽见状并没有去追击奇获,而是转头想返回云起身边,却看见云起忽然飞身向着奇获扑了过去。
此时云起和奇获所在的位置是奇获精心选择安排的,云起这一扑正好是背向念羽的方向,所以念羽根本看不清云起的表情,再加上云起扑出去时径直穿过了水云镜,念羽于是以为云起已经自行挣脱幻术清醒过来,
正要去捉拿奇获,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叫了声:“公子,我来帮你。”就打算飞过去帮忙。
没想到云起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并没有任何回应,念羽不禁觉得有些奇怪,紧接它便看到奇获怪笑着伸出爪子抓向云起,而云起竟然不躲不避地径直往奇获的爪子撞上去,念羽这才知道云起还被迷惑着,想要飞过去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云起就要被奇获抓破心脏,念羽急得大叫起来,正准备施展密术,就在这时,只见云起身侧剑柄上光芒一闪,原本坠挂在剑柄上的那块护身符忽然悬浮起来,一朵长梭状的花苞飞射而出,径直迎向奇获的爪子,在它的爪尖之前迅速绽放开来。
随着花苞盛开,一团如水光华也随之绽开, 化成一片形如杜英的淡白光幕,就在奇获快要抓到云起之前堪堪抵住了它的爪子。
别看这片杜英花朵形状的光幕虚影纤薄脆弱如蝉翼的样子,这毕竟是地品级护身符所化,奇获的爪子撞上光幕之后就像是撞在了玄精盾牌上,根本无法突破分毫,甚至连一点划痕都无法留下。
至于云起感觉到的那股撞击,便是奇获爪子撞在光幕上带来的余波,作用在云起身上正好促使他惊醒过来。
那边奇获眼见就要得手之时却被云起身上的护身符给拦住了,气得它连连怪叫,随后瞪了云起身侧的护身符一眼,恶狠狠地说:“看不出来,你这个书生身上的宝贝还真不少?也好,等一会儿抓到你,这些宝贝就都归我所有了,也不枉我费这么大力气。”
云起闻言并没有接话,倒是念羽猛地甩了一下尾巴,发出一声清脆鞭响,气呼呼地说:“丑八怪,就凭你也想抓我家公子?做梦去吧。”
奇获听到念羽这话却又桀桀地怪笑起来:“我做梦?是你家公子做梦才对吧。”说着看向云起假惺惺地问道:“云大人,刚才的梦做得可好,要不要再回去看看?”
云起脸色平静地看着奇获,淡然地点了点头,说:“既知是梦,好坏又如何?不过一枕槐安罢了,何须枉费精神。”
奇获装作有些诧异地哦了一声道:“这么说来,云大人并不在地乎那人的下落了?真可惜,我原本还想告诉你的。”
念羽一听这话,立即不满地哼了一声,说:“还来?”一边将尾巴甩来甩去,随时准备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