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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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中,我想到了几天前,微倾从茹米那里听来了慰文的病因。当时我正在慰文的旁边照顾他,突然,门打开了。

我转过头去,只见微倾苍白的站在门口。我当时没有多想,还当她是太累了,就问她要不要一杯水喝。她略微苍白的点了点头,却没有出声。

过了一会儿,微倾方才出了声音。

「尔薰,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我困惑的转过头去,手拿着湿毛巾还不停的在慰文的额上擦着。

「什么事情?告诉我呀,微倾。怎么了?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讲呀!」我心里闪过了好几个可能,最后停在微倾有困难的念头上。

「不是的,尔薰。刚刚茹米告诉我…」她的喉头动了一下,像是吞了吞口水。「茹米告诉我慰文的病因,我很惊讶也很伤心,真的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讲。」

我愣了愣,慰文的病因?我看了看微倾紧张的样子,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听。这时,慰文在睡梦中轻轻的咳了一下。我看着他病痛缠身的样子,有点想知道罪◇祸首是谁。

「嗯。」我点点头。「微倾,我们去外面讲吧。我不想要吵醒慰文。」

我们两个走到了外面,我盯着她的眼睛,生怕她会爲了保护我而撒谎。我不脆弱,我要知道。

「尔薰,希望你不要伤心。慰文的病因就是……」随着微倾娓娓道来慰文的病因,我越来越伤心。除了胸顿足骂老天不公,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原来,慰文的病因就是B型肝炎由於病情直转而下而造成肝衰竭。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会感到心导致於呕吐,而他的嗜睡则是因为脑病变的关系。

一大堆的专业名词让我脑筋转不过来,让我感到最灰心的是造成B型肝炎病情严重的原因。

其实,当一个人患了B型肝炎时,他们应该禁烟酒以及避免熬夜。可是慰文如果知道自己的病情,又怎么会去喝酒、抽烟、跟熬夜呢?

这就是我想起来之前跟慰文吵架的事情。当时明明是我的错,我耍小性子、我让他误会,他却内疚而去喝酒大醉而归!

「还记得苏医生问了问我们最近慰文做什么吗?他之后又看了慰文的医疗纪录,终於知道为什么慰文不知道关於自己的B型肝炎。」微倾顿了顿,怜悯的看了我一眼道。

「什么?难道伯母跟伯父没有告诉他吗?」我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接下来微倾要告诉我的事情会让我很伤心似的!

「不。」微倾眼框红了起来。「慰文是去捐血的时候意外被污染的针头扎到,这才得到B型肝炎的。」

接下来微倾不停的讲着什么水平感染的事情,我才不管什么水瓶座狮子座,我脑子里能想到的只有慰文的不幸运!

爲了帮助别人,慰文去捐血。爲了捐血,他却意外的被B型肝炎感染。之后呢,如果我没有惹他伤心、生气,他不会去喝酒。

如果他不去喝酒,他就不会得猛爆性肝炎。如果是他一直都在喝酒也就好了,可是他是突然的、大量的喝酒!

我欲哭无涙,也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慰文为什么是被针扎到的那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慰文要在那个时候去捐血?

为什么慰文要去捐血呢!为什么我要惹他生气?为什么他会误会我、不信任我?

为什么他品行要那么的良好?就是他那个时候打我出气也比去喝酒好呀!

我当时真的好震惊!爲了帮助他人,慰文将会牺牲自己的生命……

这个世界好不公平。突然想起了一句名言:「我愿作一支小小蜡烛,照亮他人的生命。」接受到慰文血的那个人,却又会感激吗?

想到这里,我惊醒了过来。原来是个梦,但是,这却是发生过的事情。慰文的确爲了他人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我看了看手表,现在早上六点,平常的我现在应该还盖着棉被大睡吧!

我起身到抽屉里找到了一根蜡烛。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很想要看看蜡烛点燃的小小光辉,想要看到慰文的牺牲是不是真的可以带给另一个人生命。我凝视着烛火的闪烁,再一次陷入回忆中。

当时的我冷静到连自己都不可思议的地步,我专心的听着微倾讲,没有流泪。后来微倾跟我说,我当时笑的很奇怪。那是一种荣耀的、但又感伤的笑。

她说我当时简直把她吓死了,以为我被吓傻了。我没有,我只是荣耀。虽然慰文牺牲,但如果他知道自己救了一个人,或好几个人,他一定会很高兴的。我爲他高兴。

在淡淡的光影中,我想起了慰文的帅帅的、温柔的微笑。今天之后,回亿中的他、梦中的他还会有这样无忧无虑的微笑吗?

慰文造就了今天的我,他让我坚强、变勇敢。他让我有能力可以自己存活。

这就是他为什么最近疏远我吧?爲了让我可以独立,可怜他的心意却被我误解。可是慰文,你都可以爲一个陌生人燃烧了,我愿意像蜡烛一样,爲你燃烧到最后、让真爱到永久。

就算烛火燃到尽头我都不会放手,我爱你,慰文。如果你真的要离我而去,我会随你一起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又睡着了,醒来时听到的是微倾的责骂声。

「尔薰,你是怎么回事?整个晚上烧蜡烛?要不是我看到你的房间有灯光,想要进来跟你讲话,这蜡烛会烧到地板去耶!」我皱着眉头、看着蜡烛,果然,快要烧到底了。

「对不起嘛,微倾。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刚刚已经想通了要做一件事,现在心情开朗多了。微倾扬了扬眉毛,有些惊讶於我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好吧!就原谅你了!」她俏皮的笑了,伸手就来呵我的痒。我笑的不可开支,随即拿起枕头砸向她。我们两笑闹了了一会儿,这时,外面传来了军师的叫喊声。

「楚微倾!你到底要不要出来呀!」微倾一惊,就被我偷袭了正着。她出乎意料的没有反击,反倒正色的对我皱皱眉头。

「好了,尔薰。整理一下出来吧。军师跟我想要跟你谈谈……慰文的事。」我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本来还以为可以暂时不用想到关於慰文的事情,没想到只过了五分钟,我又被提醒了。

「嗯,那你先出去吧!」我垂下脸推了推微倾,她有些抱歉的看了我就走出去了。路上,还不停的用手梳着头发。

我看到她狼狈的样子,不禁想到自己现在也是这个样子,就格格的笑了。

「尔薰,你现在不伤心了吧!」军师板着一张脸,却又关心的问着。

我看向微倾,同样的担忧。我叹了一口气,刚刚我换好衣服出去后,军师就过来对我寒嘘问暖。

他不停的问着我对於慰文的事情有什么感觉,也不知道我的外表哪里看起来脆弱了,知道病因不代表我会嚎啕大哭呀!虽然我现在的确是要去做另一件事……

我看了看正色的两人,想到他们因为我担心了多少个夜晚,不禁有些内疚,不想要做那个计画了。但是,一但想到是我害慰文的以及刚刚在蜡烛前讲的话,我就始终软不下心。

我转向严肃的两人轻轻的道:「我们去看慰文吧!」他们两人有些惊讶,但是很快的就恢复以往机伶的样子帮我把昨天做的牛肉饭放到一个餐袋里。

到了济世医院,我叫军师先打电话给慰文说他要拜访。我不知道经过昨天没接慰文的电话,他会怎么样面对我。

我在病房门口停住了,里头可能听到脚步声的慰文虚弱的叫道:「军师,进来吧!」

我要军师进去,他却把门打开一手把我推进去。我大惊,无声的挣扎着!没想到,微倾也半用力的帮忙着把我推进去。

等我前脚后脚都进去,他们就跟着进来并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我没有时间出去。我尴尬的转头面向病床,只见慰文坐了起来。

我想到刚刚说要做的事,现在突然没有勇气了。我心中小心的盘算着,其实,爲了慰文,我什么都可以做,不应该这样子犹豫。

可是,如果慰文还有活下来的机会呢?只要他动肝移植的手术就行了呀!脑中翻来覆去的想,最后终於决定要随机应变。

想到这,我露出了好久没有露出的微笑,正面对着慰文。慰文的脸不知道为什么阴沉了下来,眼神中也有一种痛楚。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我已经很了解他了。他一定是觉得我的微笑刺眼吧!

若是平常,我会立刻收起笑容的。但是今天,我必须要让他看到我脸上不时都在的笑容。我将那牛肉饭给他,他无声的打开了便当,看到了菜色后脸色明显的变了一下。

他拿起筷子夹起了一块肉,咪着眼睛嚼着。我期待的看着他吃,心脏砰砰的跳。他慢慢的把便当盖起来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然后把筷子也放下。我又等了一下,他没有要讲话的意思。

「好吃吗?」我问道,他还是没有回答。我没得到他的答案,就嘴巴不停的念着。

「昨天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就是在准备,所以才没有接到。对不起唷!不过,我真的不懂你为什么都要去店家买,很简单呀!我告诉你,只要洋葱切片下去炒……」我停下来,他的嘴巴动了动。

「不好吃。不值得。」

我愣住了,没想到他给的会是这个答案。我垂下眼睫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口气好冷淡,是对我吗?

我俯身到他的耳边讲了一句话,他的脸色又变了,这次是担忧。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我推开军师跟微倾往医院外跑去。

我可以听到慰文的大喊大叫,但又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声,应该是护士。我嘲讽的笑了一下,他是不能阻止我了吧!

终於决定要做那件事,我却没有办法止住随着风往后漂的泪水。以前慰文多么喜欢我煮的东西呀!现在竟然只是短短的六个字把我伤的那么深。

「不好吃。不值得。」

但最重要的不是那个,而是我的脑中不停显现慰文忧郁的样子、惨白的样子、昏迷的样子,而那一切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我耍小性子……还有一个如果,我一直不想要想起来。

如果不是他去捐血那一天,我拒绝了跟他一起在图书馆念书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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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留言:对不起(叩头),昨天忘记更新了.大家原谅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