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的目眩神迷,连忙拍手叫好,这时候丽妃和皇帝说的话儿大家都知道了,神色复杂地跟着皇帝拍手,戏台上的杨贵妃,皇帝的皇后倒着看到皇帝的脸色,微微一笑,站了起来,又福了一福,地下的嫔妃宫人连忙侧身避开不提,“皇上,臣妾这新戏可还能入皇上这大方之家的青眼?”
“好的很,朕很是欢喜,”皇帝今天实在是满意极了,没想到皇后为了自己的圣寿,亲自演戏给自己看,戏自然是极好的,可就算是戏不好,也比不上皇后的心意,皇帝的心里暖暖的,又得意之极,“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皇后比得上杨贵妃!”
贞妃的眉头激烈的抖动了一下,却也没多说什么,丽妃开始有些吃味,到了这会子平复了下来,倒是能真心簇拥着皇帝说了好些奉承杏贞的话,杏贞爽朗一笑,身姿绰约,娉婷地站在戏台子上,朱唇中玉齿半露,“皇上谬赞,臣妾一戏若能博皇上一笑,也不枉费臣妾边唱边跳出了这么一身子的汗。”
六月份的暑气到了戊时,在夏风和流水的作用下,开始慢慢消散,一阵凉风吹过,喝了酒心情极好的皇帝身子热得紧,受不住凉,打了个喷嚏,杨庆喜连忙给皇帝披上衣服,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忙乱,看着台上的杏贞,正欲说些什么,清音阁外头急忙地闯进来一个小太监,皇帝尚未发现,居高临下的杏贞一下子就看见,是内奏事处的太监,那个太监手里拿着一个黄匣子,疾步奔到皇帝身前,跪在穿着褚黄色绸布暗刻金丝龙纹袍服的咸丰跟前,“皇上,山东、奉天六百里加急!”
皇帝的酒醒了几分,心知不好,却也心存侥幸,一把拿过那黄匣子,从里头拿出来了两本折子,方一打开,原本是极为喜悦满脸通红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雪白,清音阁下一片寂静,大家都是识趣的人,看到皇帝这样的脸色,知道又是哪里的倒霉事出了,这会子可千万不能强出头,被皇上抓住发泄怒火可就不值当了。
皇帝恼怒之极,双手一紧,想着把那两个折子撕成碎片,为曾想那黄綾做的封皮极为扎实,酒后原本手脚无力的皇帝一撕之下那两个折子纹丝不动,皇帝越发的生气起来,杨庆喜叫了一声皇上,咸丰转过身子把折子丢在杨庆喜脸上,杨庆喜连忙跪下磕头请罪,皇帝有了出气筒,气急败坏地叫御前侍卫:“把这个死奴才拉下去打二十板子!”杨庆喜不敢多说话,只是让侍卫拉走了事,皇帝转过身子,走出清音阁,“快叫起!”
“喳!”御前伺候的人鱼贯而出,灯笼如同长龙一般,蜿蜒朝着南边而去,清音阁外头响起了板子打肉的闷声,舞乐早就停了下来,风变得大了起来,这时候除了风声带起衣袖的哗哗声,和外头打板子的闷声,只有一群人默然立着,贞妃丽妃互看一眼,拿眼瞧着还全副头面戏服穿着站在戏台子上的皇后。
风吹过杏贞凤冠上的珍珠凤尾,叮咚作响,杏贞默不作声,抬头看了看夜色,半圆的月亮渐渐被乌云侵蚀,夜色一下子降临到了原本灯火通明的清音阁,杏贞只是抬头不语,众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越发不敢动,过了片刻,杏贞长叹一声,丽妃听着长叹之中隐隐透出无奈的意思,只听到杏贞淡然开口:
“什么事儿?”
内奏事处这些年来反而和皇后接触的时候儿比皇帝多多了,那个太监也直接了当,垂手回禀道:“六月十日,法国攻破烟台,英军占了大连湾。”
该来的还是来了,杏贞无奈的摇摇头,有时候在世界大势前面,一个人的努力真是薄弱到了极点,那些微不足道的改变无异于螳臂当车,杏贞定定神,开口吩咐,“六宫均回住所,无诏不得前往勤政殿,本宫是为了你们好!”杏贞看到一个新晋封的答应有些忿忿不平,“别去触皇上的霉头!”
“谨遵娘娘教诲。”各嫔妃行礼遵命。
“好了,退下吧,将来有的是时候让大家不爽快的,小心着些吧。”杏贞一甩水袖,转身离开清音阁,“回宫,”杏贞虽然有些沮丧,但是还是斗志昂然,这也是杏贞一向颇为自豪的地方,她从来不知道绝望两个字怎么写,“想趁火打劫,没那么容易!”杏贞目光炯炯,纵然是满脸的油彩也不能掩饰这位目前看来国朝史上最有权势的皇后娘娘的雄心壮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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