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脱红尘真心人走天涯(1)

代善看着周子房跑掉了,也不追赶。又对着后金士兵叽里咕噜几句话。本来赶来的士兵加上代善带来的近千名士兵脱下身上的铁铠甲就朝着火堆扑去,铠甲本来生冷,又是近千人同时发力,像是一块巨大的生铁帐篷铺在火堆上,火势竟然越来越小,最后灭掉了。

代善提起马鞭一挥,后金士兵们纷纷找战马,跟着代善飞奔而去。不多时奔出了后金营地,此时乌云又离开了月亮,月光洒下,看到不远处飞奔而去的两匹马。原来周子房跑掉之后去找李文瑞跟张乘龙,那时候张乘龙已经身受重伤,知道自己不行了。挡住士兵让周子房跟李文瑞走。不多时就死在了后金士兵的乱刀之下。

代善等人骑术高明,朝着两人越追越进,瞧得亲切,代善拿出弯弓搭上两支箭,正是弓如满月,箭似流星。两支箭分别向周子房跟李文瑞射去。周子房运起子房拳的化劲一拨,无奈代善的臂力极其惊人,那支箭还是从周子房胳膊上擦出一条血痕,斜插到了前面的沙地上。李文瑞措手不及,那支箭从后背透过,前胸穿出,一头栽在地上,就此不活。四个侍卫终于用自己这一生来报答了魏忠贤的知遇之恩。

代善又抽出三支箭,瞅准了周子房,嗖地一声三箭齐发。周子房突然在马背上一个翻身,藏到了马肚子下面。只苦了那匹马,其中一支箭射中马臀部,那马长嘶一声,放开四蹄疾奔。正好带着周子房脱离了险境。代善眼看周子房越来越远,放下弓箭停了马,马鞭一挥,一队人马刺啦啦地回了营地。

那匹马被代善射中,一路狂奔,臀部鲜血直流,快要接近宁远城的时候竟然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周子房没办法,又怕代善领着人追了上来,勉强提起真气疾奔。幸好没奔出多远就看到霍玉儿牵着四匹马在那里等着。说了张乘龙跟李文瑞的惨状,霍玉儿也不禁泪下。两人策马疾奔。走不多远却看到前面一队人马排开,中间一人黄脸。正是石林。

石林急忙迎了上来道:“怎么样,烧掉敌军粮草了没有?”霍玉儿瞧着石林的样子,心知他不安好心,赶忙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回到城里再说!”石林拦住他俩道:“事关重大,赶紧跟我说一下,我好制定对付后金的策略。”霍玉儿道:“我们快走,后金军队马上就追过来了!”石林看着周子房灰头土脸的模样,又听了霍玉儿这话,冷笑道:“后金军队要追过来了?哼,如果你们真的烧掉了对方的粮草,对方忙着防止我们偷袭,怎么还会追你们?”

石林刷的一下往后推开,道:“这两人从后金军营回来,谁知道是不是已经投降了对方。为了大局着想,杀无赦!”石林带来的这一百多人全是自己的心腹,这时候听了石林的话,拿出武器就慢慢逼近周子房跟霍玉儿。霍玉儿的玉笛已失,周子房此刻浑身乏力。对着这些人,竟然只有等死的局面。

忽然远处一人策马奔来道:“奉袁大人的命令,不管周子房等人是死是活,都要带回去见他。”马上的人正是魏国。石林狐疑道:“袁大人日理万机,怎么会想这种事情?”魏国一声不吭,拿出一块令牌交了过去。石林仔细看了看,认得是袁崇焕的令牌,始终是不敢违抗,无奈道:“我只是来接应他们的。看他们安然无恙回来,怕他们是奸细。因此想要搜查搜查。没别的意思。”石林带来的这一百来号人本来是要取周子房的性命的,被袁崇焕的命令一约束,这时候反而成了周子房的保镖,一行人小跑着回了宁远城。

周子房报告了事情的经过,袁崇焕眉头紧锁,道:“这件事保密工作做得好,倒不至于影响我们的军心。我倒是担心这样做激怒了努尔哈赤,会让他攻城之心更加坚决。”魏国道:“这样也方便我们把努尔哈赤阻击在宁远,不让他攻入内地。”袁崇焕望着远处道:“看来明天又会是场恶战了。”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已经到了子时时分了,此刻乌云散开,露出月亮,月光如水一样泄在房间里,房间顿时又如白昼。霍玉儿和衣盖着被子躺在床上,却因为过度劳累怎么也睡不着,又想起了当初也是这么一个月光如水的晚上,自己在杭州城第一次遇见了周子房,内心无限柔情。

霍玉儿翻身看看睡在房间另一边的周子房,轻轻问道:“子房,你睡着了吗?”周子房翻身而起道:“没呢。你怎么也没睡着?是不是太累了?你冷不冷?”霍玉儿躺在床上歪着头看着他道:“我没事,我只是突然想家了。我想我父亲母亲了。”周子房道:“我也想我的父亲、姐姐了。”霍玉儿道:“他们一定想不到当初他们那个娇生惯养的女儿会有一天在这战场之上吧。”周子房道:“你后不后悔来这里?”

霍玉儿道:“那倒不后悔,只要跟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好。”周子房道:“那可不行,如果你觉得不开心的话,那我宁愿你不要跟着我去了。”霍玉儿叹了口气。两人沉默一会。周子房道:“有时候我真的想,如果当初我父亲没有死,我还是生活在阊门,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霍玉儿道:“也许你就成了一个小周顺昌了吧。”周子房道:“那倒不一定,我很喜欢画画的,说不定我会成为一个画家。更说不定,某一天我去江苏画画,在湖边会碰上你。我会为你画画。那时候才好呢。”

霍玉儿道:“如果你可以再来一次的话,你还会不会再选择你父亲报仇这条路呢?”周子房道:“这个嘛,这倒是要好好想想了,如果我再来一次的话。”周子房敲着脑袋想着经历过的点点滴滴,想着魏忠贤说的那些大道理的话。良久良久,叹了口气,道:“玉儿?”霍玉儿不做声了,周子房仔细看了看,月光下霍玉儿噙着嘴,已经睡着了,周子房轻轻起身过去,凝视霍玉儿美丽的面庞好一会,心道:“不管再来多少次,我还是希望遇见你的。”为她盖好被子,也回去躺下,慢慢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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