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戴权和皇后宫里的朱嬷嬷一起到来,众人忙都站了起来迎接,心里俱暗暗吃惊林家恩泽深厚。
戴权和林昭笑道:“陛下和恒王爷本来也想来观礼,皇后娘娘以为与礼不合,又怕大家伙都拘束了,故把两位贵人都劝住了。让咱家和朱嬷嬷代表他们走这么一遭。望林伯爷不要见怪。”
林昭笑道:“两位肯来观礼,就是给了我们林家极大的面子,哪里来的见怪之说?请。”
林昭迎着戴权和朱嬷嬷去了上位。吉时一到,林珏便起身开礼,北静王妃先走出来,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黛玉紧跟着走出来,至厅堂中央,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然后面向西正坐在席上。北静王妃轻轻为黛玉梳几下头,而后把梳子放到席子南边。
北静王妃复位后,大长公主起身,林昭随后起身相陪。大长公主于东阶下盥洗手,拭干。大长公主与林昭相互揖让各自归位就坐。
黛玉转向东正坐;大长公主再洗手,再复位;宝琴托盘上前,奉上发笄,大长公主接过,走到黛玉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然后跪坐下为黛玉梳头加笄,然后起身,回到原位。北静王妃为黛玉象征性地正笄。黛玉起身,众位王妃、诰命向黛玉作揖祝贺。黛玉便回到东面的房间,北静王妃从宝琴手中取过与黛玉头上发笄相配套的素衣襦裙,去房内帮黛玉更换。
黛玉着襦裙出房后,向众位王妃、诰命展示。第二加加发簪,着曲裾深衣,向大长公主行拜礼,是为第二拜,谢师长和前辈的栽培之恩。第三加加钗冠,着大袖长裙礼服,向天地行拜礼,是为第三拜,谢天地造人之德。而后置醴、醮子,戴权掐着点上前宣旨,孝德帝赐黛玉字为清河。
林昭点点头,表示十分满意。
清河,取自诗经,河水清且涟漪。
当然还有一个意思,大周李清照是林黛玉,字清河,人称林清河,果然大气端庄!
接着朱嬷嬷上前,代替皇帝皇后对黛玉进行教诲,无非是些“褆躬淑慎、温恭良德”的老生常谈。本来这个仪式是要林昭代表远在山东的林如海、贾敏对黛玉进行的,只是临时换了戴权和朱嬷嬷,反倒是更好了。最后黛玉向众位参礼者做揖道谢,笄礼便算完成了。
凤姐喊完“礼成”后,戴权又走上前来了,从袖中取出了明黄的圣旨:“林昭接旨。”
林昭脸色一变,抬头看了戴权一眼,便拱手施礼,心中奇怪:难道我便宜爹妈要进京了?所以想催婚?
果然不出他所料,孝德帝长长的圣旨,中心思想只有两句:山东巡抚林如海劳苦功高,提拔为户部尚书,尽快进京!林昭更是功勋卓著,加封为锦衣卫左都督,选良辰吉日,与薛氏成亲,好好在家休息,锦衣卫都指挥使另有安排!其妹嫏嬛郡主赐与恒亲王明年花朝日完婚。
林昭点点头,伸手接过圣旨。
看来皇帝要重用便宜老子林如海了!于是把他高高挂起来!留虚衔而收实权,这也是帝王平衡之术!
但是林昭毫不在意!
便是他没有任何官职,不照样横行天下?
接旨后,戴权笑眯眯道:“恭喜林伯爷和嫏嬛郡主了,陛下交代,林伯爷和郡主今日都辛苦了,就不用进宫谢恩了。今日事情已毕,咱家等人就先行一步回宫复旨了。”
管家林洋忙跟着送戴权和朱嬷嬷等人出去,顺便将预备好的红包递了过去,戴权和朱嬷嬷也不推辞,笑嘻嘻接了走。
众人慌忙恭喜。
探春在仪式开始时,便被王夫人叫回到了座位上。仪式结束后,也没有再进来,趁着贾母和林珏、黛玉说话的间隙,探春试着和北静王妃搭话,可惜后者因紧张的情绪在礼成后放松了而显得有些精神不振,没多久便走了,迎春反而被特许留下来帮忙,晚些回去也可以,探春顿时觉得没意思了。
凤姐和宝琴也留下来帮忙。
探春随王夫人回到贾府,面无表情的神色在进到秋爽斋后就忍不住了,趴在桌子上哭的难以自抑。慌的侍书又是劝慰又是抹泪,末了她不平道:“郡主也是,既留了二奶奶和四姑娘、琴姑娘,怎么不把姑娘也留下?且二奶奶和四姑娘和姑娘一般是郡主正经的亲戚,我也不好说什么,可琴姑娘虽然是宝姑娘的堂妹到底隔了一层,怎么能和姑娘比?怎么能留她就不能留姑娘呢?亏姑娘素日里还惦记着她们,也忒没情分了。”
探春哭着摇头道:“不怪林姐姐,我见她几次三番想开口说话的,可是太太在呢,老祖宗又没有发话,她哪里能说什么?二嫂子和二姐姐刚提了句三妹妹,就被太太岔开话了,她们也没有办法了。四妹妹也想说话,可那话还没说呢,太太就跟我说该家去了,于是她也不敢吭声了——太太都这样说了,我怎么敢留下来?”
侍书听了,不由得怔了:“太太如此,姑娘可怎么是好?姑娘……姑娘,你别怪我多嘴,你只有和郡主交好了,想办法多跟着郡主出去,才能认识更多贵人,将来……将来才好说亲的。”
探春哭道:“我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如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太太只说二哥哥还没成家,没有越过哥哥给妹妹议亲的道理。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和林姐姐一般,也是今年及笄了,可看看林姐姐,不仅终身有靠,还办了那样盛大的一个及笄礼。我呢,我有什么?终身前程在哪里不知道,连及笄礼多半也是办不成的。我、我……。”探春哭的连话都说不下去了。
探春何等精明,自己与林昭的事情是瞒了所有人的,便是侍书也不知道。
她这次到林府,其实想和林昭多多接触的,哪怕说一句话也好!
可是他都没闲下来,以至于两人连眼睛都没有对上!
王夫人给她的压迫和屈辱,算得了什么?
侍书愁道:“太太的心事,只要是咱们府里的,就没有不知道的。可早先不急,现在急了却找不到如意的了,只带累着,苦了姑娘。”
探春拭泪道:“我如今只盼着宫里的大姐姐早些儿下旨意出来,圆了太太的心事才好。”
侍书道:“是啊,二爷虚岁也十六了,再不办亲事,可就真晚了。”
探春冷漠道:“便是成亲了也晚了。那位还不知道在哪里的二嫂子要是早几年进来,还能过几年好日子,如今才进来,便是末世了,能得什么好?不过是招大嫂子怨恨罢了。”
侍书奇道:“怎么和大奶奶又有关系了?”
探春瞥了她一眼道:“有了宝二奶奶,大嫂子还能管着家么?”
侍书顿时明了:“可不是。”又叹道:“这么说来,这些日子,咱们府里怕是有的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