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不是说头痛要睡觉吗?怎么又出去了?”
“跟去看看。”
严易说着拉着她就往外走,连盼身子被扯的轻微倾斜,有些迟疑,“不好吧?”
上回他们就跟踪过姑姑一回,就是在她和李修哲相亲的时候,那会儿就被姑姑给戳穿了,现在又跟?
“姑姑喝酒了。”
严易一语命中要害,连盼立刻改口,“那我们快点。”
两人拿了外套便直奔车库,反正现在在老宅,两人一直都黏在一起,也没人管他们。
严易这回吸取了教训,怕严青发现,车子跟得比较远,落在后头,开的也比较慢。
连盼勉强只能看到前面一个红色的小点。
minicooper开得还算稳,严青不像是喝醉了的样子。
“姑姑喝了多少酒?”连盼感觉自己记忆有点模糊。
订婚宴上,大家都高兴地不得了,酒肯定是少不了的,你敬我我敬你的,估计喝得还真不少。连盼知道自己酒量差,就抿了两口,所以这会儿还算清醒。
严易看她忧心忡忡的样子,安慰道,“姑姑酒量很大的,你放心。”
连姑父骆明远都喝不过她。
要知道骆明远是军人出身,在军队里虽然不允许喝酒,但是休息期间,大老爷们聚会,哪有不喝酒的?骆明远是北方人,酒量十分可观。
但都不是严青的对手。
严家人都是海量,严易倒不是太担心这个。
他主要担心严青的心理状态,自连盼来老宅后,严青的状态就有些不对。
其实表现地倒也不明显,只不过严易自己就是个中老手,强行装开心装平静什么的,他都是老江湖了,真的还是假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大约是见到孙儿终于有了良配,老太太最近逼严青也逼的比较紧,提了好几次叫严青把李修哲带家里来玩玩。
其实老太太的意思严易也能理解,老人家岁数大了,也不知还能活几年,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女儿有个归宿再正常不过。
尤其是在严易这样油盐不进的人都有了连盼照顾,老太太对严青更是放心不下。
本来订婚宴老太太还想把李修哲给叫过来的,严青没拒绝,倒是叫严易给打破了。
他说自己跟连盼都同李修哲不熟,怕大家放不开,回头等结婚的时候再请他也是一样的,老太太这才作罢。
不管怎样,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严青这阵子过得并不开心。
她顿顿都吃得很多。
尤其是连盼来了之后,隔三差五就下厨的,更是把自家师傅喂得白白胖胖的,旁人都说大小姐这阵子心情好,连身体都有点发福了,只有严易敏锐地察觉到,姑姑好像有点不开心。
准确地说,应该是落寞。
她显然还没放下骆明远,看见连盼跟严易两个你侬我侬的,难免感伤。
最重要的是,因为严易跟连盼订婚了,严青这才发现自己其实压根就没走出来。
她可以答应老太太出去相亲,甚至也可以同李修哲一起吃饭、看电影,但是说到订婚,她这辈子也不想同李修哲订婚。
她已经订过一次婚了,怎么能再订第二次呢?
骆明远要是死了也好,但……万一他要是没死呢?
人家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一个也没见到。
这种十年如一日的空白消息让严青几近崩溃,这种奔溃的情绪在连盼跟严易订婚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老宅里人人喜庆,大家都那么开心,严青就算心里不开心,也绝不会表露出来。
她不舍得破坏严家这难得的喜庆祥和时刻,可是……再这样下去,她真的就快要忍不住了。
红色的小跑车里,开车的女人美丽精致,眼眶中却蓄着盈盈泪花。
她似乎努力想忍住眼泪,不让其掉落,然而车子在拐弯的时候,泪水在眼中转了一个圈,终于还是顺着眼睑滚落下来。
严青往后视镜里瞟了一眼,看到自己的脸庞——包养得宜,连哭都很美,完完全全看不出她的真实年纪。
要不是人的气场摆在这儿,说她三十不到,估计都有人信。
可是生的再美,保养的再好,又有什么用?
她抬手粗鲁地擦掉了眼泪,觉得自己真是没用,既没用,又不争气。
就当他死了又如何呢?
当他死了不就完了吗!
车子一路前驰,开到了一个连盼熟悉的地方。
“姑姑……是想姑父了吧?”连盼望着安静熟悉的小区道。
这个小区,严青带她来过,是一个很安静的生活小区,建得很大,周围设施也比较完善,里面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店,姑姑常订旗袍的那家店也在这里。
不过此刻,旗袍店店门紧闭,只有外面一块孤零零的招牌还立在那里,上面写着“手工定制旗袍”几个大字,想来店家是关门过年去了。
实际上,不止是旗袍店,附近一条街上的店铺基本都是这样,卷闸门全部拉下,街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路口有个小小的7—11便利店还在营业。
严青下车后将车停到了路边,到便利店买了一打啤酒出来。
连盼看她轻轻松松提着啤酒的样子觉得有些忧心,“姑姑还准备喝啊?”
他们在严宅喝的就是张童带过来的手工葡萄酒,那个酒很甜,看着跟饮料似的,其实度数很高,连盼从前在宫里就酿过这种酒,后劲很大的。
听说酒类混着喝最容易醉人。
才喝了葡萄酒,又喝啤酒,等会醉得不省人事怎么办?
严青的车停在小区旁的小道上,严易便把车停在了附近一个巷子里,拉着连盼远远跟着,留意严青的举动。
这一片小区周围建得很不错,旁边就是一个开放式的小公园,严青提着酒直接进了公园,连盼也连忙悄悄跟上。
公园里树木葱葱,严青随意找了个石桌坐下,把啤酒放在了桌子上,拉开了一罐,一边喝一边看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好像还挺正常的。”
连盼悄悄扯了扯严易的胳膊,“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
或许姑姑只是想出来散散心呢?毕竟在家喝啤酒好像也有点怪异。
两人躲在一个小山头旁的树下,公园里草皮松软,连盼蹲了一会儿就觉得腿发麻,干脆直接坐到了草地上。
严易似乎嫌地上脏,就一直蹲着,也没说话。
他腿很长,比长腿叔叔还要长,蹲下来的时候,膝盖都快要戳到自己下巴上去了,连盼在一旁看着,又是艳羡,又是嫉妒。
就他讲究!
她在口袋里摸了摸,最后终于摸了一张不知是什么时候塞进去的超市打折传单出来——展开,铺好在一旁的草地上。
“坐这儿。”
严易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没料到连盼身上竟然还带了传单。
连盼被他看的也有些窘迫,只好出言解释,“上回跟爷爷去街上逛,人家硬塞给我的,我看里头牛肉卖的挺便宜的……”
当时随手折了折,塞到了口袋里,后面竟然一直就没拿出来过。
牛角扣大衣口袋上面有个搭布,口袋也大,传单薄薄的,又没什么存在感,时间一长,连盼就给忘了。
要不是看他这么嫌弃草地的样子,连盼一时还真没想起来自己还揣着这么个东西。
“不坐算了。”她正准备把那张充满折痕的传单收回来,严易却突然一屁股坐了上去。
连盼迅速收回了手,严易屁股又往旁边挪了挪,显然是示意她也坐上来。
传单是挺大的,不过连盼本身已经坐在地上了,倒并不在意这些。
衣服坐脏了回头洗就好了。
她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就坐地上没关系,严易却抓着她的手臂两手一提,直接把她给提到了传单上。
身体突然腾空,被如同一个公仔一样突然挪位的连盼有点懵。
她刚想说点什么,严易突然扯了一下她的袖子,示意她往严青那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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