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生之黑色人鱼
眼泪含在眼睛里,可是只要一瞄到地上的爸爸,怎么吸鼻子,眼泪都逼不回去了,特别是从墨萧烈的嘴中知道一切都是因为自己,那难受的心情压得我几乎要放声大哭。
墨萧烈止了狂笑,带着狰狞之色的眼神看清来人后,迅速敛了回去,也收回了挑着我下巴的匕首,问:“你怎么来了?”
我瞪大了眼睛,好像不认识从门口走进来后又把门关回去的人。
“子……子信?”
子信慢慢地走过来,皱眉看着我的下巴,不赞同的眼神斜了墨萧烈一眼,让我奇怪地是,墨萧烈居然没有反对,反倒是嚅动着嘴唇,像是畏惧着子信,退到了一旁。
子信说:“父亲,你伤到他了,要是毁了这么绝美的容颜的话,容易掉价的。”
这个人,真的是那个笑得比阳光还灿烂的大男孩吗?我怎么就感觉他满身的阴沉和狠戾?!甚至还有一丝绝望掺杂其中。为什么呢?
子信没有理会我的低唤,只是走到爸爸的身边蹲下,好像同情似的摇了摇头,嘴中“啧啧”两声,说:“伯父,你可以也想不到自己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天吧?说真的,我也没有想到!就算我父亲做什么都不会反对,哪怕四年前暗杀你想要得到家主之位也是!只是万万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父亲的人太没有用了,居然让我失去最重要的人!所以我没有对父亲做什么,还好心地帮他掩饰一切暗杀你的证据,因为我要让他活在恐惧中啊!”
爸爸轻咳了两声,淡淡地睨了子信一眼,又转看着我了,话还是对子信说:“那你现在想对我做什么?又想对小玉做什么?就算你在四年前失去最重要的人,也不关我的事!说真的,我是从来都没有想过那次暗杀是你父亲策划的,看来他隐藏得太好了。只是,你的父亲妄想得到不属于他的东西,才会牵连你那个最重要的人,不是吗?还是说,其实是你想要我的家主之位,才会和你父亲一起策划那次暗杀?说来说去,都是你自己害死了最重要的人!”
然后爸爸又转回头看着子信,眼里露出一点疑惑:“不过,你的那个最重要的人是谁?”
“他是谁啊?我们都很熟悉呢。”子信站起身,不再看爸爸,走到这间像刑室更像秘室的房间的唯一一张干净的椅子上坐下,搭起双腿,抬起手,墨萧烈就飞快地把手上的匕首递到他的手上。
子信拿着染血的匕首旋了几个圈,左手食指抚摸情人似的抚摸着匕首上的血迹,突然,抬头冷冷地看着我。
“他的一切,你不配拥有!”
与我正面相对而坐的子信恨之入骨地对我说,紧接着他手中的匕首脱手而出,直取我的正面。
可惜被绑得结实又中麻醉药的我,除了动动嘴皮子,身体丝毫不能动弹。
“子信?”我还是不敢置信的叫了一声子信,不过脱手的匕首也不会因此而被收回去。
“小玉!”瘫在地上的爸爸急得眼睛都红了,但是同我一样,中药又受伤颇重的他更是动也不动。
我们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匕首插进我的心脏的上方。
“啊呀呀,失手了。本来是想射你的心脏的,怎么就射到你的肩窝了?还有,不要那么亲热地叫我[子信],你这个嫁了四个男人还不够,还要跟自己的父兄不清不楚的贱人,真让我恶心!你不要担心,我不会杀你,因为我要把你卖去那些俱乐部,让各种男人‘品尝’你这条魅惑世人的‘黑色人鱼’!”
我咬牙吞回嘶痛声,还是不相信眼前的人是子信一般看着他,奇怪地是,我居然没有半点害怕子信,心里也只是恐慌着子信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子信?子信?我们是好朋友啊!你带我去商业城的动漫会场一起玩;你说我是你最可爱的弟弟……为什么要伤我爸爸?我们做错了什么?”
“听听你现在冷静的话,我更是不相信你是[十岁的小玉],而是那个迷惑了四个男人不惜与你结婚的温旭!我想,如果你用你现在的样子,那么,可能还真不止四个丈夫!”
“子信,你到底怎么啦?告诉我!还有,你把我的哥哥怎么啦?”
子信恨死地扫了墨萧烈一眼,又移到爸爸的身上,最后,再看回我,说:“我的父亲想去杀你的爸爸,却让我最重要的人挡住了,他死了。如今,你的爸爸和哥哥却把他的名字送给了你;把本来属于他的一切宠爱送给了你这个外人。所以,温旭,我恨你!或者说,我恨着你们所有人!”
我瞪大着眼睛,几乎被他话中的恨意和疑虑给淹没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温旭,不相信吗?我最重要的人的名字叫[墨子玉]!你这个装乖卖傻的贱人,看着就觉得讨厌!如若不是为了今天,我怎么可带你去玩?还对你笑?想自己把应该送给子玉的笑容对你笑了,就觉得有一种背叛了子玉的感觉。就像是当初最宠子玉的堂哥背叛了子玉爱上你一样!”
说真的,我完会没有理解子信的话,所以很努力地把头低下,在沉软无力的胳臂上拭了拭眼角,抬起头很无辜的说:“子信,我就是小玉啊。”
“闭嘴!”子信狂怒着从椅上站起来,几步走到我的面前,把我肩窝上的匕首拔了出来,“子玉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我的子玉!你这个冒牌货,我要把你贱卖出去!”然后转头对墨萧烈说:“父亲,你先出去主持你的生日会,太久不出现会让客人觉得不受重视的。等宴会结束后再进来。”
“哦,对对,那我出去了。子,子信……”
“什么?!”子信不耐地回头瞪了墨萧烈一眼。
“没,没什么。”然后,墨萧烈的眼神在爸爸和我的身上飞快地掠过,在墙壁上按了哪里,待隐形的门打开一半,他就匆匆离开,把那隐约传来的宴会声音又关在了外面。
——
我咬着下唇,因为被子信捏着下巴,被迫仰高头望着子信阴鸷扭曲的脸。
“温旭,没有人可来这里救你的!是不是很不忿,很冤屈,还很绝望?我比你更不忿、更冤屈、更绝望!所以,就让你们也都陪我绝望好了!你的绝望就是看着自己的爸爸死在眼前,和被最爱的人不知不觉地遗忘;你爸爸的绝望就是知道你将会卖去俱乐部给人玩弄却无能为力救你;你哥哥的绝望就是永远不知道你的下落;至于你的那四个丈夫,他们会活得很好,不再爱你这个水性杨花的人!你说,是不是很好玩啊?”
“子信的意思是我们要绝交吗?”我轻轻地问,因为很难过。
子信的眼睛微微闪了一下,讥笑道:“我从来就没有当你是朋友,当然更不可能是堂弟,那么我们之间谈何绝交?不过,我也真的有些佩服你了,温旭,都这个时候了,还装无辜!如果你是[子玉],你会代替你的爸爸死去吗?如果敢,那我就只让你的爸爸残废,让他活着,而你也不用被我卖掉了!因为我发觉如果让你顶着[子玉]的名被其他的人玩弄,居然会有些不舒坦!”
子信边说边拿着匕首在我的脖子处勾画着。
我把眼珠转着去看地上好久没有说话的爸爸,被子信拿着匕首在脖子处压了一下,些微的刺痛让我又不得不把眼睛转回来看着子信。“我愿意代替我爸爸死去,子信,你会真的让我爸爸活着吗?”
“当然——不可能!”
看着他得意的残忍笑容,我真想扑上去咬死他,但是我却动不了,气愤得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干瞪眼。
然后,子信身体僵住了,眼框瞪得很大很大,慢动作地回头……
“爸爸。”我惊喜地叫出声来。
“小玉。”爸爸吃力地推开晕倒在地上的子信,攀着椅脚跪在我的面前,抬起受伤的双手,颤抖地捧着我的脸,抚摸着被匕首划出的细小伤口,说,“小玉,痛不痛?”
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终是滚落,瘪着嘴巴好一会儿,才哽咽着出声:“小玉不痛,对不起,爸爸,都是小玉笨笨的,让爸爸受伤了。呜~爸爸,你痛不痛?你的手上和身上还在流血,呜~一定好痛的。”
“爸爸不痛,还多亏流了好多的血,这药效才减轻好多。”爸爸一边说一边放下捧着我脸的手,扯了扯绑在我身上的铁链看着,“如果没有中药没有受伤,这铁链倒是可以扯掉,现在看来只能找钥匙打开它了。小玉等等,爸爸到子信的身上找……”
“爸爸小心!”
我看到在爸爸转身想要去一旁倒地的子信身上找钥匙时,倒在一旁的子信从怀里摸出一把枪,对准爸爸的头部,扣下了板机……
那么尖锐恐慌的惊叫,是我叫出来的吗?
从枪口中射出来的子弹,我甚至能够看到它旋转的方向,和摩擦空气溅出的微小火花,就是那些火花的颜色都被我看清楚了,红色的、黑色的、紫色的、蓝色的、橙色的……带着炫目的美,能让人忘记它是收割生命的子弹所发出来的。
它离爸爸很近,近到我的心突然像是发生了爆炸一般痛起来,然后整个身体犹如被注满了活力,似停滞的血液重新在麻木沉重的四肢里流动,激发了我所有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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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那一天,是四年前的元旦。
——
我放下手中的书,站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走出阳台,呼吸了一口清冷干净的气息。
敲门声这时响起,我想,定是大哥过来催我去参加那什么墨家元旦聚餐了。
打开门一看,果然是大哥。
大哥看我还穿着舒适的家居服,眼睛一瞪,佯怒着在我的头顶拍了一下:“怎么还没有换衣服?要是迟到了,会被父亲念的。”
我撒娇一般抱住大哥的手臂摇晃着:“大哥,往年的元旦聚餐不是在这里办着吗?怎么今年就移到墨家旗下的酒店了?外面好冷,我可不可不要去啊?反正我只是墨家的养子……”
话没说完,头顶上又被哥哥拍了一下:“笨蛋!不管小玉是不是养子,都是大哥的弟弟!谁要是敢乱嚼舌根,我去揍他!”
我掩着唇窃笑起来,然后头顶第三次被拍了。
“就会骗大哥!好了,快去换衣服,我在外面等你!”说完,大哥揉乱我的头发,溜之大吉。
没有想到总是温润如玉的大哥会做出孩子气的举动,气得我对着大哥的背影一阵挥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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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这种宴会说不上喜欢,但是只要是大哥要求的,我都会答应,然后,多数时间都是向几个主要的墨家人打个招呼,就躲到一边的角落看大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跟所有到场的人谈笑自若。
这次的元旦聚餐也一样,一进场就和大哥向几个墨家分家主打过招呼,我就拿了一盘食物退到一边吃着了。
“子玉,我以为你不来了呢。”明显很兴奋的声音说。
吃得正高兴,肩膀上被轻轻地拍了一下,我回头,就知道是子信。
“你的伤好了?”我看着靠墙而的站的子信,有些担忧地问,放下了手中的盘子,伸手就去解子信的衣服,“真是不明白,你怎么老是受伤呢?到底是参加什么社团啊,既然这么危险,退社不就好了?如果不想退社,把他们揍回去不就好了?老是看到你受伤,我也怪心疼的。还要瞒着其他人,我可不知道哪天就露馅了,然后让烈叔叔知道他的儿子在学校被欺负了,找我这个知情不报的人和学校算帐呢。”
看着他衬衣底下渗红的圈圈纱布,我的手在发抖,继续数落着不听劝的子信。
“我要去学武术,把那些欺负子信的人揍回去!”手指小心又小心地把扣子再扣回去,“看你长得人高马大,怎么就不懂反击?难道说你有什么把柄被人握在手里吗?”哪知抬头却看到子信带笑的眼,“笑什么笑?都这个样子了,还出来,你以为你是小强啊?!来,我扶你去楼上,找服务员要间房好好休息一下。”
“子玉,我喜欢看到子玉为我紧张的样子。”说着,还抬起手来在我的脸上细细地抚着,“也不是不懂反击,只是有些恩趁着现在一起还了罢了,然后就可以带着子玉离开墨家了。这么善良可爱的子玉不应该留在墨家这样的深潭。”
我真想捶他一拳,见他是伤者,咬牙忍住了,压低着声音怒道:“子信,你居然还敢这么说!我是真的担心你!”慢半拍反应过来,更怒,“不准说我可爱!我一个快二十岁的男人被可爱,实在是丢脸!”
“好好,不说。”子信隐去笑容,问:“你大哥呢?”抬起头向厅里看去,可能是看到什么,总算是动手帮我扣回他的扣子了,“伯父来了,我们快出去。”
他胡乱地整理了一下衣服,牵过因为听到爸爸到来而身体微僵的我的手走进宴会的光圈。
我被子信拉到大哥的身边,我和大哥对视一眼,微微地笑了笑,不说话,同站在较前的位置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爸爸。
我抬起手挡了一下眼睛,似乎还在适应突从黑暗中去到强烈灯光下的感觉,也就是这么微眯一下眼睛的动作,我看到了那个黑洞洞的枪口,那个从上朝下对准爸爸的枪口……
我甩飞子信的手,推开大哥,扑上爸爸……
从后背射中我左胸的子弹,带来剧痛之后是强烈的眩晕,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推开大哥,为什么要挡在这个不待见我的养父面前。
我努力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茫然,好一会儿,寻找着身影的眼睛才看清,他们一直都围在我的身边。
我被爸爸抱在怀里,很温暖很宽大的怀,我却感觉自己的体温在流逝。
爸爸的眼睛再没有了那种冰冷刺骨的神色,似乎有浅浅的流水痕迹在他冰魄似的眼睛下晃动。
我想说话,因为我听不见他们的声音,所以我想,他们可以听到我的声音啊,可一开口就是一口血沫。
“我……我……不痛,也……不……不冷,大哥……不要……不要哭,还有……子信,我……只要……睡……睡一下……就……会没……事了。”向子信抬起手,才动一动就被子信握住了,他大叫着,在说着什么,可我真的是一点声音都听不到,我想我笑了,只是他们的眼神更加的悲伤。“子信……不可……以被……被欺负了,我会……担心……得睡不着的。我……”
带着眷恋的眼神看着低头悲伤望着我的爸爸、大哥和子信,轻轻地咳了几声,咳出那些总是涌出来堵着喉咙的血,似乎轻松很多,微笑着闭上眼睛,任黑暗把我带走。
番外会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