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处的走廊总是格外的安静,偶尔传来推车上药剂乒乓相撞的清脆声音,又或者传来患者休眠时淡淡的呼吸声。
两人就那么对立站着,一呼一吸中皆带着医院专有消毒水的味道,也不说话,此刻的宁静也不知道是在等待着什么的突然爆发。
“要走了吗?”丹彤终于忍不住道。见宋唐不回应,以为是默许,丹彤便打算离开。
却不料宋唐突然叫住她,“本来不想这么快说的,但是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早些告诉你,不能再耽误你的大好青春了。现在这个时间点就不错,我们现在就说说清楚吧。”
丹彤饶有兴趣地回头看着宋唐,“你终于开窍了?是不是终究抵挡不住我的魅力,不可自拔,不由自主,情不自禁地爱上了我,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打算与我双宿双飞了?”
宋唐却是略带些欣赏的语气道:“没想到跟着我的时间久了,你的语文能力也提高了不少嘛,一个个成语信手拈来,不错不错,你榆木的脑子里也算是终于有了笔墨。孺子可教,孺子可教。看来我给你带来了不少正面影响,我很欣慰。”
丹彤妩媚万分地走向他,举手投足间都如同聊斋中的狐狸精般魅惑人心,她撒娇似地问道:“那你到底是从还是不从?”
宋唐退后了一步,失望道:“看来我的定论下得过早了,你的语文水平还是丝毫没有提升。我刚才那段话的意思,是希望你不要再我身上白费心思了,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你的。”
丹彤习惯了他这样拒绝她,也不觉得稀奇,“无所谓,你一日未娶,我一日未嫁,万事皆有可能。”
“我的心里已经住了一个人,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丹彤哑然失笑,“哈哈哈!你的样子这么认真真的好好笑啊!我才不信你会喜欢上别人呢!哈哈哈!”
宋唐却依旧神色肃然,道:“我是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便是方以竹,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是为了让你信服,我只好告诉你实话。”
丹彤的笑容凝固了。看着宋唐千年不化的冰块脸,竟然浮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伤情,让她不得不安静下来,那本来坚定不移的心也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本来朋友妻不可欺,但我还是不小心喜欢上了,我也没办法,只好藏在心里面。我和以竹接触之后,才发现我和她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可能同病相怜自然惺惺相惜,我能体会她的痛苦,也心疼她的心疼。但是没办法,我晚了一步。只可惜,爱情也是讲道理的战场,也讲究先来后到。像她这样性格的人,如果我这时候告诉她,她只会离我远远的吧。我本来只想把这份心意烂在心底,但我真的不希望你为我执着下去了,我……”
丹彤再也无法忍受宋唐那无奈与深爱错过的眼神,她早在不知觉中便湿透了眼眶,她不想再听下去了,她真的受不了了,便吼了出来:“够了!我不想再听了!我不想再听你对另一个人女子用情有多深!不想再听你如何为了她幸福,甘愿只默默守护她一辈子!”
她真的快要疯了,心像是撕裂般的疼痛,最后只绝望地抛下一句:“你可知我鼓足了多少勇气才能变成今天你见到的这般模样?”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抑制不住眼眶的泪,转身离去,独自一人享受那锥心之痛。
你可知道我本是一个有些自卑的人?
你可知道我为了你强装出一副自信的模样?
你可知道我从来没有对一个人如此上心过?
你可知道我抛下女生的矜持去死皮赖脸地倒追你,我……我到底用了多少勇气?
你可知道你这一番话对我的打击有多大吗?
我真的不怕你拒绝我,我不怕你心里没有我,我甚至不怕你是个绝情的人。我其实只怕你是个深情的人,但爱的,却不是我……
如果你真的喜欢她,我又是不是该成全你……
宋唐目送丹彤离去,又恢复平日里淡然的模样,只是内心有一小处的地方却好像燃烧得火烫,他沉思着:我是不是伤她伤得严重了些?
但没过多久,便又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扬长而去。
连着好几日,丹彤也没怎么出门,整天窝在被窝里面一动不动的,她很少哭,但只要白菡稍微一提到,丹彤的眼泪便止不住地涌出。
她断绝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彻底得如同时间只静止在宋唐拒绝她那一刻。直到两个星期后,她终于有些缓过来时,才发现落翊打过好几通电话,传过好几条简讯给她。
她看着落翊头像中以竹与落翊的合照默默地发呆。曾经觉得那么甜蜜幸福的照片,此刻却看上去可笑讽刺,心境不同,竟连感觉也不同了。
丹彤自嘲地笑了笑,拨通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