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永远的距离中

62.永远的距离(中)

丁九端着洗好的枇杷从厨房里走出来,高兴地冲区小凉说:“衣衣,吃水果,好香哦。希望大家能理解我们的辛勤劳动,谢谢”

区小凉让他把果盘放到圆桌上。丁九听话地放好,跪坐在他膝前。

沙发前铺着厚厚的羊毛毯,冬天坐着也不冷,何况现在还是夏天,就更舒服,丁九最喜欢坐在那里。

“小九,你说,我们离开君君他们,只有我们两个一起到另外的地方去住,好不好?”区小凉笑眯眯地问,剥个枇杷递到他手上。

丁九快活地把果肉往嘴里塞,含糊地应了声“好”,就专心致志地咀嚼,弄得一手一脸果汁。

区小凉失笑,拿手帕给他擦净手脸后再摸摸他的头发,转脸对沈笑君说: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如果我一直见不得光,咱们迟早是要分开的。就像你所说的,朋友,也仅仅是朋友而已,你们没有责任和义务因为我改变太多。你还记得自己的理想吗?我还记得你说过,你的理想就是建所大宅子,让所有的朋友都来做客。可是,现在能出入你这里家的,只有我们六个人而已。你心里就从来没有过失落吗?现实一点,锁锁那么大的生意,也不会允许她长期停留在幕后。何况,快活湾也未必真正安全,只要有心,找到这里只是时间的问题。”

沈笑君默默地听着,脸上阴晴不定,他明白区小凉说的都是事实。

偶尔午夜梦回,他的确会为自己理想与现实的巨大差异而叹息、惆怅。可是情感上,他又不能忍受这两个毫无自保能力的人随波逐流地自生自灭。与之相比较,自己的理想不知不觉就被他放在了后面。

现在他听区小凉说得冷静,明白他的去意已决,心里不由难过,伸手握住他的手:“冰衣……”

丁九警觉地停止吃枇杷,抬头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盯住俩人相握的双手。

沈笑君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讪讪地松开手,苦笑:“现在你已经有想要保护你的人了,大概不需要我了吧?”

“咦?笑君也学会伤感了,稀奇稀奇。看来成家立业对你的影响还真是大呢。”区小凉把他的问题当成耳边风,笑得眉开眼弯。

沈笑君更加讪讪,知道他问了个蠢问题。无论到什么时候,这个嘴硬心软的家伙都是需要他的。

从最初的劫人,到现在的六年间,他们的情谊早已深厚无比。沈留香沈侠盗的美名是他一手缔造的,遇到危险他首先想要求助的对象也是他沈笑君。而他更是为了这个家伙宁愿涉险到眼下这个地步,从未产生过一丝的怨悔。可他刚才居然还会说出莫名其妙的话,真是犯糊涂了。

“如果真到了你所说的不得不分开的时候,冰衣,请让我随时了解你们的情况好吗?”沈笑君说,有些无可奈何和郁卒。

“那是,说不定我又会遇上什么麻烦需要你救命呢!”区小凉没心没肺地大笑,不见半点不舍。

沈笑君脸一僵,望着他摇头叹气。这人,怎么总说些丧气话!好的灵,坏的不灵!他默念几遍,心里总算是安心不少。

感觉到沈笑君对区小凉不像是有独占的意图,丁九这才放心地继续吃水果。吃完手里这个,他也剥出一个枇杷,送到区小凉嘴边:“衣衣,吃,甜的。”

“嗯,真甜!小九,谢谢你。”区小凉接过来小口尝尝,夸赞道。

丁九把沾着果汁的手指放进自己嘴里吮吸,微黑的脸笑成一朵黑牡丹。他仰头端详区小凉吃枇杷的模样,越看越喜欢。

“丁九,给我也剥一个。”看到俩人和谐的互动,沈笑君的心情有所好转,故意逗丁九说。

丁九扭脸望他,目光变得戒备,刚要拒绝,想想不对,再转回头去看区小凉。

区小凉饶有兴味地瞧着这一幕,含笑不语。

得不到提醒,丁九回头不声不响地从盘子里挑出一个最小的,送到沈笑君手里,嘟囔:“给你,小九是懂礼貌的好孩子。”

沈笑君的脸再次僵化。他看着那个小小的半青半红的枇杷,咽咽口水困难地指责:“这也太差别对待了吧?丁九,你怎么这么小气?”

丁九听不懂沈笑君的话,却从他的表情猜到他对自己很不满意。他马上学区小凉冲沈笑君翻翻白眼,索性将枇杷连盘子揣到自己怀里,继续挑又大又熟的剥给区小凉。

区小凉根本没有纠正丁九这种不礼貌行为的意思,他一边吃枇杷,一边望着沈笑君的大便脸笑得特别欢畅。

还真是谁养的向着谁,他把丁九从个植物人养到醒,养到下地走,再养到会气人,还真没白养!

有了前次经验,第二茬麦子的播种工作被区小凉安排得有条不紊,时间上出现了更多的空暇。于是他开始着手帮助百草农配制川贝枇杷膏。他占了快活湾的药庐,百草农则转移到锁琴岛的另一处,两下加紧加工药品。他们计划在入秋前完成两百瓶药膏,首先供应给锁琴的孩子们,以后再逐渐扩展到内陆。

配药需用的蜂蜜已经从区小凉管理的蜂箱中获得,还有不少节余。他就把多余的蜂蜜装瓶储备起来,充当自家餐桌上的食材。于是大家就都吃到了蜂蜜面包、蜜汁小排、百合蜜枣等一系列甜丝丝的食品,反响居然还挺不错。

丁九嗜甜,每次都要趁区小凉不备,在早餐面包片上抹厚厚一层蜂蜜。

区小凉也睁只眼闭只眼随他。绿色食品营养丰富,多吃点应该没什么不好的影响,他想。

不过每次丁九吃过甜食,区小凉还是会及时督促他刷牙漱口。所以丁九那口牙齿至今坚固雪白,咬胡桃壳都毫不费力。

这天区小凉一边看画本小说,一边在药庐所属的碾坊内碾药。细长的碾子内是川贝,随着石滚子的滚动慢慢变成粉末。

阴凉干燥的碾坊通风良好,区小凉光脚踩在石滚子脚踏上,裤腿挽到膝盖,不慌不忙地踩动,心情很舒畅。楼春深该来了,那个被他存了很久的难题也终于有了解决的曙光。

伴着骨碌碌的碾药声,区小凉时而翻书,时而拿过桌上的凉茶呷一口,悠然自得。

门口光线一暗,丁九浑身是汗地背着书包跳了进来,大声喊:“衣衣,小九回来了!”

因为暑热,李维先的学堂只在上午授课,下午让学生自由活动。丁九在锁琴用过午饭,就由沈笑君将他送回快活湾。

沈笑君的武馆则仍是全天上课,用他的话说,叫做“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阵子正是难得的磨练机会。他天天断着那些孩子在大太阳地里练拳使剑,晒得他们都像是黑鱼。他送丁九回家后,再尽职尽责地跑回去指导学员练武,傍晚才同其他人一起回来休息。

丁九跳到区小凉身边,眼睛发亮地大声汇报:“衣衣,小九今天学习很好,很努力!”说完他弯下腰将脸伸过去。

区小凉扔了小说,抬头在他嘴唇上轻轻一吻,夸他:“好乖,小九最棒了。桌上有凉茶,你先喝点歇歇,我马上就好。”

得了奖励,丁九十分满意加得意,眼睛笑得找不到眼仁。他痛快地答应一声坐到凳上,解下书包放到一边,倒茶来喝。

解过渴,丁九也不吵区小凉,自己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竹蜻蜓,边玩边学蜻蜓嗡嗡地叫,耐心等待区小凉收工后带他去洗澡。

竹蜻蜓是他当坏人的酬劳。现在丁九已经明白大家都不愿意当坏人,所以每次再玩抓坏人游戏,同伴们让他扮坏人时,他就学金锁锁讨价还价。酬劳是什么无关紧要,但必须是他喜欢的。

同伴们对他的突然开窍十分气愤,不过比起那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抵死不当坏人的其他孩子,丁九的这种变化也算是物有所值。所以同伴们气归气,倒也没有因此就翻脸。两下争执后,丁九的收藏大大增加,让他开心不已,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丢了气节。

对此,区小凉大为赞赏,说他大丈夫能屈能伸,真英雄也。丁九越发得意,誓将按劳取酬革命进行到底。

入夏后,丁九的学堂也上得有板有眼,现在李维先竟开始教他念《三字经》了。这对区小凉是个意外之喜,他高兴之余,奖励给得很是大方,让丁九向学的心思更加强烈。

“小九,今天李先生教了什么啊?”区小凉穿上鞋,把碾好的药装进陶罐里,随口考问他的功课。

“先生今天教小九背了‘人之初,性本善。性想近,习相远,苟不教……’”丁九抬头快乐地回答,露出白得发亮的门牙。

“小九真聪明!记得这么多。”区小凉封严罐子,大加称赞。

丁九得意,头扬得高高地直瞅他。

区小凉笑着走过去亲他一下,说:“走吧,我好了。”

说完,他拎起桌下那只早就准备好的木桶,和丁九走出碾坊。细心地关好门窗,他回身握住丁九已经向他伸了半天的手,一起向后山走去。

屋后是条弯曲的山道,一直通到他们另一侧山坡的家。

山道只容两人并行,两旁是区小凉早期栽种的木本海棠树篱,现在已经有一人多高,正盛开着粉色的重瓣花朵。

热烈美艳的鲜花繁多得几乎看不到多少叶片的绿色,重重叠叠地拥挤着,散发出浓淡相宜的清香。人走在其间,似走在花的迷宫,曲曲折折的没有尽头。

树篱后面是稀疏的竹林,越向山上走越是生得密集,翠绿的竹叶嫩得随时都像会滴下水来。

这里□通幽,竹韵清清,是岛上诸人最喜欢的散步场所。

他们手拉手,闲散地边走边聊,都不急于赶路。阴凉芬芳的小径,飘荡着俩人轻松愉快的话音,显得更加宁静恬然。

走到小径最高的拐点,再向前走就是下坡,直通向他们座落在草地上的玻璃屋。

俩人停下脚步,区小凉拨开花枝,从花墙上的缝隙钻进去,丁九紧跟在他的身后也钻过来。

树篱后的竹林更加茂密,遮天蔽日的枝叶间是条羊肠小道,蜿蜒着伸到半山那潭泉水边。

山顶有眼冷泉,终年流淌不息,似匹白练跌入下面的水潭里。瀑布水流不急,落到潭中只击起浅浅的水花。潭亦不深,水只齐腰。面积也不大,只有五十米左右直径。难得的是水质纯净见底,甘甜清冽,不需加热就可以直接饮用。

潭边大石环抱,随处可见的各种花木繁茂青翠,是一处理想的露天浴场。

区小凉嫌在家里洗澡准备及善后工作繁琐,更兼喜欢这里氧气充足,空气清新,天大热后每天多在潭里沐浴。

穿过幽暗的竹林,区小凉拉着丁九来到潭边。

除掉身上衣物,叠整齐放在大石上,俩人相继下水。大石经过大半天的太阳照射,温热干燥,不用担心会把衣物阴湿。

他们在潭里舒展身体,自由自在地游了会儿泳,并不急着洗澡。反正天正长,景正好,人又闲着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做,太匆忙了未免对不起这片清亮亮的好水。

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丁九已经学会了游泳。此刻他在水里钻上钻下,全身微黑线条流畅,远看灵活得像条泥鳅。

区小凉游了阵子,开始洗头发,任丁九围着他打转。洗好自己头发,他捞起丁九再给他洗。

丁九站在潭里,略躬腰低头,以便比他矮的区小凉可以够到他的头顶。他自己则用条干布巾堵住脸,以防泡沫流进眼睛里去,乖乖地不动享受区小凉的帮忙。

洗发水在手指揉搓下很快就冒出雪白丰富的泡沫,渐渐染满了丁九漆黑的长发。

丁九的头骨并不圆滑,有许多旧伤让好好一个圆脑壳变得有点奇形怪状。每次给丁九洗头,区小凉都是小心再小心,生怕会弄痛他。每次摸到他的头骨,区小凉也都会心情不爽。

这个人,过去到底经历过什么?怎么头骨像菠萝?

区小凉常常自忖,却无从得知答案。因为有机会问的时候,他不知道这些伤痕。知道后,丁九却回答不了了。

没有记忆的人,像缺失了一半生命,是不完整的。

丁九不知道这个缺憾,他现在每天都很快乐。

区小凉明白,所以他的快乐中有缺憾,他时时会为丁九无忧无虑的笑颜而忧伤。

面前这个做着孩子气动作的人,不是原先那个冷静机敏拥有全部记忆的丁九,他只是以前丁九的一部分,被刻意深埋心底的那部分。

可是,不管他现在是哪一个丁九,有没有过去的记忆,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喜欢着他,并想要拼尽全力守护他。

区小凉永远也忘不了,满身蜂包大声喊不许叮衣衣叮自己的丁九。他那时傻傻的勇敢,不为区小凉所求,却让他意外地感动。

什么都不记得了的丁九,似乎比那个身手好到暴的丁九,让他更加难以抗拒,难于逃避。

他微微而笑,在丁九看不到的时候,笑得静默柔情,温暖如春天的和风。也可以txt全集下载到本地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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