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情况?这个女人怎么阴晴不定的?
明君墨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也不知道她到底哭的是哪一样,小心地凑过去劝她:“你哭什么呀?我都说了没有对你怎么样……”
还哭,看来不是因为这个,难道是因为他一个企业领袖为她洗衣熨衣,太感动?
“那个……洗衣服的事你不用太感动的,我有洁癖,衣服被你吐得乱七八糟,不洗干净我不好受……再说等你醒了,也要有衣服穿才能离开,对吗?”
丁瑢瑢依旧在哭,抬手胡乱地推了他一下:“你走开!你别管我!”
明君墨被推得坐在地板上,哭笑不得:“小姐,这是我家,你让我走到哪儿去?”
“那我走开!”丁瑢瑢抓过衣服抱在怀里,起身就往卫生间冲,结果毯子太长,缠在她的脚上,绊得她往前一扑,合身就摔回了地板上。
下巴磕得好疼!最要命的是毯子松散开,她的一侧身体就裸在了明君墨的眼前。
老天!今天你到底想让我出多少糗才罢休?!
丁瑢瑢简直要气炸了,又说不清自己在气谁,万般纠结之下,她拽过来毯子将自己整个藏在里面,又开始哭。
在一个女孩子最狼狈的时候笑话她,她会记恨你一辈子的,尤其是像丁瑢瑢这样的女人。
明君墨懂得这个道理,虽然他很想笑,但是他忍了回去。他蹭到她的旁边,将她从地板上扶抱了起来,让她靠在他的肩上,像哄孩子一样拍着她:“你别哭了,我发誓,今天的事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只是心情不好,喝多了酒,醉得有点厉害而已,没什么……”
丁瑢瑢这次没有推他,因为她整个人都包在毯子里,腾不出手来。
她就歪靠在他的肩膀上,高一声低一声地啜泣着:“丢死人了,我以后离你远一点儿,你是我的煞星……”
他是她的煞星吧?好像有点儿道理。但是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哭,还说离他远点儿,也太言不由衷了吧?
明君墨伸手把被她摔出去的衣服捡回来,递到她面前:“看吧,我熨了半天,被你一下子就弄皱了。”
丁瑢瑢夺过自己的衣服,特意把小内裤往裙子里藏了藏,白了明君墨一眼,又继续哭。
明君墨很害怕女人哭,因为他通常弄不明白女人为什么哭,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当然,也很少有女人像丁瑢瑢这样敢在他面前哭得叽叽歪歪,因此他也没有什么哄劝的经验。
他想了想,说道:“我给你讲个笑话,保证你听过就不哭了。”
丁瑢瑢也不理他。
他自己继续往下说:“你知道……为什么我当年那件事……连周美美都不晓得真相吗?”
果然,丁瑢瑢一听这个话题,哭声立即小了。
“我从楼上掉下去后,正好落在了施工的脚手架上,当时一个工人正在刷墙面漆,我就头朝下栽进了漆桶里,油漆灌得我口鼻里全是,差一点儿呛死我……”
丁瑢瑢已经不哭了,虽然低着头,但明显是在留心听他的话。
“我被救下来后,送进了医院里,当时已经有好多的油漆呛进我的胃里和肺里,医生当然是救命要紧,先清理呼吸道和洗胃。等他们都忙完了,我头发上的油漆已经干了。医生和护士想出各种主意来,都很伤头皮。我当时一生气,冲进卫生间拿一把剃刀,就把头发剃光了……”
“噗!”丁瑢瑢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将眼角处的两滴泪珠震落了,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去。
明君墨暗暗呼出一口气!真是好大的牺牲!不过她不哭了,他就不用烦躁了,牺牲就牺牲吧!他都已经看光她的身体了,有那么一会儿他还很猥琐地摸了她,这一点儿隐私就当是补偿她受的伤害吧。
他推了推低头偷笑的丁瑢瑢:“既然不哭了,就赶紧去把衣服穿上吧,你再这样半裸半裹着,我可不敢保证不对你做什么。”
丁瑢瑢有点儿不好意思,前一刻还哭得稀里哗啦,这一会儿又笑出来了,多没脸!
她赶紧拢了拢毯子,站起身来走进卫生间,穿好了衣服。
再从卫生间出去,面对明君墨,她有些忸怩,自己今天丢人丢大发了,各种出丑,实在是不好意思看明君墨的眼睛。
“今天……谢谢你,太晚了,我该回去了……”她看着自己的脚尖,说完话转身就往门口去。
明君墨却跨步拦在了她的跟前:“你谢我也该有个态度吧?我可是还没吃晚饭呢,你这个当保姆的,是不是该给我弄点儿吃的?”
丁瑢瑢垮了脸:“刚才还以为你挺有人性,怎么又这样了?我今天心情奇差,你就不能自己出去吃点儿?”
明君墨挑了挑眉:“出去吃?好呀
!你请我!”
丁瑢瑢本想瞪他一眼,转念一想,刚才空腹喝了那么多酒,后来又吐得乱七八糟,她的胃里现在也是空落落火辣辣的不舒服。
于是她点头:“好,我请你吃饭,就当感谢你刚才照顾我。”
“算你有良心!”明君墨抓起车钥匙,和她一起下楼。
他们出了别墅,坐进了车里,明君墨一边将车开出去,一边问道:“你打算请我吃什么?”
丁瑢瑢翻了翻自己的包,发现里面只有二百块钱,她想了想,说道:“你知道新府街吗?”
“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D市有名的夜市呀!夜市上有很多好吃的东西……”
“我不去!”一听到夜市,明君墨条件反射似的沉了脸。
丁瑢瑢今天也没有什么好心情,听他说不去,一拍车门:“停车,靠边停车,是你不去,别怪我不请客,我要回家了。”
明君墨一打方向盘,真的把车停在了马路边上,沉着脸看前方,等着丁瑢瑢下车。
他真恼了,丁瑢瑢反而不安了起来。她的手在车门把手上摸了摸,又缩了回来:“你还真翻脸啊?夜市怎么了?一个夜市得罪你了,全天下的夜市你都不去?”
“闭嘴!下车!”明君墨看也不看她,冷冷地命令道。
丁瑢瑢还是头一次看到他这么冰冷的样子,心往下沉了沉。被他开口往车外撵,她不下车怪没面子的。可是她惹恼了他,她又想说点儿什么挽回。
正犹豫,明君墨又说道:“怎么还不下去?”
丁瑢瑢也恼火了,转头瞪他:“你来什么劲呀?你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个纯情少年啊!你的梦还真长啊!醒醒吧!那个杨倩宜拿了你爷爷的钱,做生意发达了,说不定现在孩子都好几个了,过得好着呢!你还在这里跟夜市较什么劲?”
明君墨转过脸盯着她:“你这是在教训我吗?”
丁瑢瑢看着他阴恻恻的样子,好像牙缝里都在蹿凉气。她心里有点儿胆怯,缩了缩脖子,往车窗靠了靠,故意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来,摆手道:“哎呀!好了好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我们去吃火锅吧!”
明君墨哼了一声,又把车开回了路上。
夜晚的大街上没有那么多车,比较安静,车里两个人都不说话,更安静。
默默地往前开了一段,明君墨先开口了,语气仍然不太好:“小姐,哪一家火锅呀?能不能指个地方?”
“前面路口右拐,再开出去不远有一家兴顺火锅城,是通宵的。”丁瑢瑢嘟囔道。
明君墨按她说的方向又开出一段,再开口:“刚才你怎么不下车?”
丁瑢瑢一挺脖子:“你让我下车我就下吗?我偏不!”
明君墨勾了勾唇角,瞄她一眼:“你是没带钱吧?”
丁瑢瑢心虚地低了头:“就只有二百……不过兴顺火锅即实惠又好吃,咱们两个有一百来块够了,我还能剩个打车的钱。”
明君墨将头转向他自己的这一侧车窗,偏脸躲开她的视线,笑了。
丁瑢瑢还以为他在鄙视她,赶紧解释道:“我出来得匆忙嘛,哪里料得到还要请你这个大少爷吃饭?”
“好啊,我就尝尝那又实惠又好吃的火锅,我尽量照着二百块来点菜,打车就不必了,吃完我送你回家,这点儿风度我还是有的……”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兴顺火锅店的门口。店前的地方好小,又没有专门的停车位,明君墨好不容易在附近的银行外把车停好了。
等他们进了店里,嘈杂的人声扑面而来。虽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这家火锅店里还是有好多的客人。
丁瑢瑢东张西望找位置,旁边的明君墨却已经后悔了。这就是她口中好吃的火锅店?看着别人桌上那半个脸盆大的油乎乎的火锅,他想直接转身走掉。
正这个时候,靠窗的一桌客人结帐离开了,丁瑢瑢飞速地跑过去,坐在椅子上占住位子,然后朝他招手:“过来过来。”
明君墨只好走过去,坐在她的对面,小心翼翼地让自己的衣袖不要碰到桌面:“这里看起来不太干净,我就不该听你的,我们换一个地方吧,我请你。”
丁瑢瑢却做着不走:“这里怎么了?这么多人在这里吃,也没见谁吃出问题来……你不是在夜市做过牛肉汤饭王子吗?这里不比夜市那种地方强多了?”
“你还提!”明君墨瞪她。
丁瑢瑢闻到火锅的味道了,心情也好了不少,不跟他一般见识,笑道:“哎!我不是笑话你,我是认真的。你真的忘不了那个杨倩宜吗?我看你是不甘心被甩吧?我给你提个好建议,你要是知道那个杨倩宜在什么地方,你
就去见她一面,把当年的事问个清楚。要是你见了她,发现自己还是爱她,那就去追她吧,你现在可不是十九岁的少年了,老爷子也没那么容易左右你的事情了吧。不过我敢跟你打赌,如果你现在真的见了杨倩宜,恐怕你会失望的。男人在十九岁的时候和三十岁的时候眼光是不一样的。”
明君墨想反驳她一句,又觉得她的话挺有道理,就哼道:“你先管好自己的事吧!”
一句话勾起了丁瑢瑢的心事,想起了白天里突然冒出来的爸爸,心情低落了下去。
一会儿的功夫,他们点的菜上齐了,丁瑢瑢还要了一大瓶的果粒橙,她拧开瓶盖给自己倒了一杯,抬头发现明君墨看着眼前的杯子表情怪怪的。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原来他是嫌弃那只玻璃杯上面有明显的水痕。
“龟毛!”她嘀咕了一句,拿起杯子来,去洗手盆那里重新刷过,又向服务员要了开水,把杯子烫过了,才拿回去放在他面前。
火锅开了,肉和菜都涮好了,丁瑢瑢吃得无比欢快。而明君墨小心翼翼地吃了几口之后,发现虽然这里不太干净,但是口味还算过得去。
他的确是饿了,而且丁瑢瑢吃得热火朝天,多少感染了他。最后他也放开了吃,不去看桌子上的油渍,也不去管青菜上还挂着可疑的水珠。
丁瑢瑢狂吃一阵,胃里有底了,开始跟明君墨说话:“你为什么给小丁当买那些东西?”
明君墨举到嘴边的筷子停住了,心想自己怎么答她?现在就把他做过亲子鉴定的事说出来,未免早了点儿。而且她今天受了不小的刺激,他还是尽量把话说得温和一点儿吧。
“不是早跟你说过吗?那是我干儿子!他长得那么像我,这是一种缘分!我挺喜欢那小家伙,就当是给他买礼物了吧,国内的奶粉不安全,你也知道。”他觉得自己解释得挺合理。
果然丁瑢瑢没有怀疑其他,只是说道:“谢谢你的好心,但你送的奶粉国内没得卖,又贵得吓死人。要是把他的嘴巴养刁了,以后我给他吃什么?”
“早晨送到你家的那几桶奶粉只是一个月的量,我已经在荷兰那边订好了,以后每个月都有那个牌子的奶粉空运过来,你放心好了,不收你的钱,我供我干儿子吃奶粉。”明君墨说着,小心地打量着丁瑢瑢的脸色。
丁瑢瑢果然用疑惑的眼光看他:“为什么?我儿子为什么要你来养?你有什么目的?”
“我能有什么目的?我又不是人贩子!呵呵……”明君墨否认,底气却不怎么足。
“不用了,人家的孩子怎么养,我儿子就怎么养。他生在我们家,就不应该养得那么矜贵。”丁瑢瑢拒绝了他的好意。
明君墨悻悻的,他本来还想给小丁当请一个专业级的保姆,那种受过特殊训练,会讲英语和另一种语言的顶级家教保姆。丁瑢瑢这样说,他如果再坚持,恐怕要把事情搞砸。
于是他不接话了,继续吃他的火锅。
没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对了,小丁当的大名叫什么?”
丁瑢瑢喝了一口果汁,答道:“丁泰宇。”
“哦……”明君墨应了一声,心里暗暗想,这个名字好像还不错,泰宇泰宇,即有一生平安的意思,又有男孩子应该志在天下的大气。只是他的儿子姓丁,让他心里怪不舒畅。等他拿到了儿子的监护权,一定要冠自己的姓,到时候就叫他明泰宇……明泰宇?咦?明太鱼?
“咳咳!”明君墨被自己呛到了,使劲地咳了几声。
丁瑢瑢抬头看他:“你怎么了?好好的吃饭也能呛到?”
“谁给他取的名字?”他的儿子叫明太鱼?这也太扯了吧!
“我呀!”丁瑢瑢很骄傲的样子,“我儿子的名字,当然是我取啦,我把字典都翻遍了,还是觉得这两个字好。”
明君墨不作声了,心里却在想:我一定要把这名字给改了!连名带姓一起改!
自从他十八岁那年被爷爷从台湾抓回美国,他就再也没有在这样嘈杂而拥挤的地方吃饭经历。可是今天他居然吃得很饱,吃开了之后,一开始看哪儿哪儿脏的别扭心理都消失了。
到了结帐的时候,服务员把帐单拿到他面前,丁瑢瑢赶紧抢了过去:“我来结……哦……”
“怎么了?”明君墨见她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就问了一句。
丁瑢瑢尴尬地笑,问他:“你身上有没有二十块钱?”
“二十……我没带现金呀!你的钱不够?”明君墨好笑的看着她。
她把帐单展给他看,上面打出来的金额是221元。本来不会超过二百的,但他们两个吃出了兴头,后来又点了一盘虾,就是这盘虾吃得超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