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番交流以后,双双从马后跃下战车。紧紧握手,互致了表示友好的誓言。
然而,撒旦又在这里捣鬼,他盗走了羊峰的心智,使他用金甲换回墨得斯的铜衣,前者值得一百头肥牛,而后者只有九条牛的换价。
这就可以看出,为什么撒旦特别喜欢羊眼天使,因为他们二个都是一个性情,总是见不得别人好,一旦那里有事情,他们都会乱掺一脚,什么好事都给弄坏。
就在这个时候,挪丙回到他的驻地,那是一个橡树耸立的地方,那些前线征战勇士的妻子和女儿们蜂拥着跑了过来,围在他的身边,询问起她们的儿子、兄弟、朋友和丈夫,挪丙告诉所有的女子,要她们对大能者祈祷,一个接着一个;然而,悲痛正等待着许多女人,她们都是不幸的人;那个时候,除了信使,没有任何传递信息的方式,所以她们对前线的情况一无所知。
就在她们听到挪丙告诉她们她们的丈夫、儿子、兄弟安全的时候,实际情况却是,那些男丁有的现在正在死亡,有的已经死的彻底,已经到了冥界去作客,再也不能返回,和这些思念他们的女人重聚了。
接着,挪丙来到雄伟的宫殿,它拥有光洁的石筑柱廊,内有五十间睡房,取料磨光的石块;间间相连,房内住着他的兄弟和后辈,现在只是他们的各自婚娶的爱妻住在里面。
在内庭的另一面,对着这些房间,是他女儿们的睡房,共十二间,取料磨光的石块,间间相连,里面居住他的女儿,本来还有他的女婿,但是现在都已经到了前线,在那里拼死搏杀。
宫居里,挪丙看到了他的母亲,一位慷宏大量的妇人,带着她女儿中最漂亮的一个。
这位思念担心儿子的母亲紧紧拉住儿子的手,出声呼唤,说道:‘戏的孩子,为何离开激战的沙场?为何来到此地?瞧这些西城那些坏人把你折磨成什么样子?那些该死的东西,逼近我们在我们城下战斗!我知道,是你的心灵驱使你回返,站到城堡的顶端,举起你的双手,对着大能者祈愿。不过,等一等,待我取来蜜甜的醇酒,敬祭那些大能者,然后,你自己亦可借酒添力,滋润焦渴的咽喉。对一个疲乏之人,醇酒会给他增添用不完的力气,对一个像你这样疲乏的人,但是需要你奋力保卫城里的生民。”
高大的挪丙躬身对母亲答道:“不要给我端来香甜的美酒,亲爱的妈妈,你会使我行动蹒跚,丧失战斗的勇力。我亦耻于用不干净的双手,祭酒献给大能者的佳酿,就是那些闪亮的醇酒,一个身上沾满血污和脏秽的人,何以能对大能者祈祷?妈妈,你听我说,快去求祷那位羊眼天使,召集出生高贵的年高妇人,带上祭祀的牲品,拿取一件在你的厅屋里所能找到的最大、最美的衣服,你最喜爱的珍品,铺展在羊眼天使的面前;此外,你还要答应献祭十二头幼小的母牛,从未挨过责笞的牛崽,但求羊眼天使怜悯我们的城堡,怜悯所有东城妇女和弱小无助的孩童,求他把那个凶恶的墨得斯赶离东城,那是一个疯狂的枪手,令人胆寒的精壮!去吧,妈妈,你去求告羊眼天使;而我要去寻找挪癸,要他参战,如果他还愿意听从我的训告;但愿大地把他吞噬,就在此时时刻!大能者让他存活生长,使之成为一个巨大的祸害,对东城人,对心志豪莽我们的父亲拉麦和他其余的儿子们!但愿我能眼见他坠入死亡的地狱,这样,我就可以说,我的内心已挣脱痛苦的缠磨!”
挪丙说完这些话,他的母亲走入厅堂,命嘱女仆,召聚全城的贵妇,而她自己则走下芬芳的藏室,里面放着精致的织物,出自能工巧匠般女人的手工,都是挪癸出征的时候亲自把这些织物带回的。
挪丙的母亲提起一件绣袍,作为献给羊眼天使的礼物,此袍精美,最大,做工最细,像星星一样闪光,能给穿它的人熏染出一抹庄严的气氛;然后,她抬腿前行,带领着一大群快步行走的贵妇。
当她们来到俯视全城的天使之庙,里面的祭司出来硬接她们,随着一声尖利的哭叫,女人们对着羊眼天使高举起双手,祭司把那件美丽的织物,放在羊眼天使的面前,面对他的雕像言词恳切地诵道:“天使!我我们城市的保卫者,天使中的骄傲!求你折断墨得斯的枪矛,让他栽倒在城门前面前!我们将马上献出十二头幼小的母牛,在你的庙里,从未挨过责笞的牛崽,但求你怜悯我们的城堡,怜悯城里妇女和弱小无助的孩童!”
她如此一番祈祷,情真意切,不过,羊眼天使却没有接受她的恳求,因为他保护的是西城的那些人,而东城的守护天使,是狗眼天使,狗眼和羊眼二位天使格格不入,互相拆台,他们两个只是闹一个不痛快,却置两城无数生灵于死地。
就在挪丙的母亲率领众女对着强有力的羊眼天使作祷的时候,挪丙举步前往挪癸的房居,一处豪华的住所,由主人挪癸亲自筹划建造,汇同当时最好的工匠,肥沃的东城地面手艺最绝的高手。
他们盖了一间睡房,一个厅堂和一个院落,就在挪丙和拉麦的家居附近,耸立在城堡的高处。
撒旦钟爱的挪丙走近房居,手持枪矛,伸挺出十一个肘尺的长度,杆顶闪耀着一枝青铜的矛尖,由一个黄金的圈环箍固。他在睡房里找到挪癸,见他正忙着整理精美的甲械,他的盾牌和胸甲,摆弄着弯卷的强弓,他的妻子正和女仆们坐在一起,指导她们的活计,就是那些绚美的织工。
挪丙见状不由怒气冲天,用讥辱的言词,破口大骂:“你这是在胡闹什么!现在可不是潜心生气的时候!将士们正在成片地倒下,激战在我们的围城前,惨死在陡峭的城墙下!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因为你在赌斗失败以后可耻地逃跑了!你听这喧闹的杀声,这场围着城堡进行的殊死的拼斗,都是因为你而起!你理应首当其冲,冲杀在前;至少你也应该挡住那些在可恨的搏杀中退却的兵勇,不管你在哪里看见他,都要带领他们奋勇搏杀,振作起来,不要让无情的烈火荡毁我们的城楼!”
听罢此番责骂,挪癸答道:“三哥呀,你的指责公正合理,一点都不过分;既如此,我这里有话解说,请你耐着性子,听听我的说告:我之滞留房居,并非出于对东城人的愤恨和暴怒,而是想让自己沉浸在悲痛之中;然而,就在刚才,我的妻子用温柔的话语说服了我;她劝我返回战场,我也觉得应该这么做。胜无定家,这回属你,下回归他!好吧,等我一下,让我披甲穿挂;要不,你可先走一步,我会随后跟踪,我想可以赶上。”
听罢十弟这番话,挪丙没有作答,倒是挪癸的妻子开口说话,用亲切温柔的语调自责:“都是我不好,让挪癸迷恋家室,胆小怕事;亲爱的兄弟,我可憎可恨,心术邪毒;我真恨之不得,在我母亲生我的那天,一股凶邪的强风把我卷人深山峡谷,或投入奔腾呼啸的大海,让峰波吞噬我的身躯,从而使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致在我们眼前发生;但是,既然那些大能者已经设下这些痛苦,预定了事情的去向,我希望嫁随一个善好的男人,知道规束节制,了解那些人们论道的耻辱;然而,此人没有稳笃的见识,今后也永远不会有这种本领;所以,将来,我敢说,有他吃受的苦头;进来吧,我的兄弟,进来坐在这张椅子上;你比谁都更多地承受着战争的苦楚,为了你的兄弟挪癸这个无知莽撞的男人!大能者斯给我俩注定了可悲的命运,以便,即使在后代生活的年月,让我们的不良品行成为诗唱的内容!”
高大的挪丙答道:“不要让我坐在你的近旁,虽然你喜欢我,但你说服不了我;我的内心催我快步赶去,帮助我们东城的兵勇;我离开后,他们急切地盼我回归。倒是该给你眼前这个人鼓鼓士气,好吗?让他赶快行动,以便在我离城之前赶上我。我将先回自己的家居,看看我的亲人,我的爱妻,还有一个出生不久的儿郎,因我不知是否还能和他们团聚,不知那主导命运的大能者是否会让我倒死在西城的那些勇士手里。”
话音未落,挪丙大步离去,急如星火,来到建造精良的府居,但却找不到他妻子的身影,实际上这个时候她已带着婴儿和一位穿着漂亮的女仆,出现在城楼之上,悲声恸哭。
找不到贤慧的妻子,赫克托耳走回门边,站在槛条上,对女仆们问道;“全都过来,仆从们,老实告诉我,德罗玛去了哪里?在我的某个姐妹的家里,或是和我的某个兄弟的穿着漂亮裙袍的媳妇在一起?是不是去了那座庙宇,去求告那位羊眼天使?”
话音刚落,一位勤勉的家女仆答道:“挪丙,既然你要我们如实告说她的去处,那就请你听着:她并没有去你的某个姐妹或某个兄弟的媳妇的家居,也没有去那座高高在上的庙宇,去求告那个羊眼天使,而是去了外面宽厚的城楼,因她听说我方已渐感不支,而西城人则越战越勇,所以,她已快步扑向城楼,像个发疯的女人,一位保姆跟随照料,抱着你们的儿郎。”
挪丙和妻子别后重逢,同行的还有一位女仆,贴胸抱着一个男孩,出生不久的婴儿,挪丙最小的儿子,父亲掌上的明珠,美得像一颗闪光的星宿,挪丙叫他丙彪,希望他长大以后超越猛虎。
挪丙凝望着自己的儿子,勇士不由喜笑颜开,静静地站着;德罗玛贴靠着他的身子,泪水滴淌,紧握着他的手,叫着他的名字,说道:“哦,鲁莽的汉子,我的挪丙!你的骁勇会送掉你的性命!你既不可怜幼小的儿子,也不可怜即将成为寡妇的倒霉的我吗?敌人雄兵麇集,马上就会扑打上来,把你杀掉呀!要是你死了,奔向你的命数,我还有什么话头?倒不如埋入泥土。生活将不再给我留下温馨,只有悲痛,因为我没有父亲,也永别了高贵的母亲;那西城卓越的勇士挪丁荡扫过我们坚固的城堡,城门高耸的城池,杀了我的父亲,他杀了我的父亲,却没有剥走他的铠甲,这对死者,他还有那么一点敬意,却火焚了尸体,连同那套精工制作的铠甲,在灰堆上垒起高高的坟茔;山林天使,在四周栽种了榆树;就在那一天,我的七个兄弟,生活在同一座房居里的亲人,全部去了死神的冥府,那时他们正在放牧毛色雪白的羊群和腿步蹒跚的肥牛,捷足的勇士、卓越的挪丁把他们尽数残杀;挪丁把我的母亲、林木森茂的山峰之下的美女,带到此地,连同其他所获,以后又把她释放,收取了难以数计的财礼;母亲死在父亲的房居,那个和她不和的女人夺走了她的命;所以,挪丙,你既是我年轻力壮的丈夫,又是我的父亲,还是我尊贵的母亲和我的兄弟!可怜可怜我吧,请你留在护墙内,不要让你的孩子成为孤儿,不要让你的妻子沦为寡妇;把你的人马带到无花果树一带,那个城段防守最弱,城墙较矮,易于爬攀;那里已经出现三次险情,敌方最好的战勇,由声名远扬的墨纽斯、墨得斯率领,试图从那里打开缺口;也许,某个精通卜占的高手给过他们指点;也许,受制于激情的催恿,他们在不顾一切地猛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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