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五万可以解决问题,泽元一想五万也是要,不如来个狮子大开口,多要一些。省得这帮军阀钱多,只想打内战祸害百姓,于是满面笑容地说道:“表哥,小弟在此谢过表哥。只是小弟的事不是五万就能解决的。”
刘稚龙眼睛瞪得如牛卵子似的,心中就要冒火了,拳头捏出了水,强忍着问道:“妹夫,到底想要多少?”
“表哥,听我给你算笔细账。求精中学每年能收上来一万九千多学费。学校一年开支最少开支三万九千多,缺二万。校舍已经破旧不堪,行家算过返修一下,则四万出头。若盖新楼,则要十万出头。”泽元板着指头,一笔笔报来。
刘稚龙坐不住啦,十万大洋可够一个师的一年军饷。他坐在那里,半天没吭声。
朱碧华在那里和小梅讲啥子穿衣吃饭。住房坐车之类家长里短的事情,还问小梅想不想远在武汉的父母,饮食习惯不习惯。
泽元见刘稚龙哑然无声,知道单刀直入挑开了,说道:“表哥肯定以为小弟是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小弟以人格担保,所报账目句句是实,分文不多。表哥是否问小弟要钱太多,影响表哥所思所念:攻下成都,一统全川!对吧?”
刘稚龙惊异地盯住泽元,心想:“晏泽元,你莫非是我肚中蛔虫,知晓我的心事?”嘴上却说:“妹夫所言极是。四川自民国以来大小军阀争来斗去,各自为政,百姓受害益深。如今本司令有力量一统全川,心想早日完成这个大业。眼下能与本司令抗衡的只有成都那位我的叔叔刘某。但是我若全力攻成都,南充张某就会趁我后方空虚直攻重庆,那我腹背受敌,形势危机。我若先攻南充张某,成都方面就会全力支援他,两家联合起来对付我,我一虎难敌两狼。为此,我打算先出钱收买南充,同南充结盟之后,再放手攻成都。这样就需要很多钱……”
“需要多少钱?”泽元一听提及南充就觉得有可乘之机。
“估计不少于一百万。”刘稚龙信口报来,心想多说,“可以吓跑你的。”
泽元一听,正中下怀,抱拳说道:“表哥,小弟不才,若表哥信得过我,这是就交给小弟来办,小弟只用十万就可替表哥把事情办妥。我不能保证南充张某能投到表哥麾下,但是我保证他必定与表哥歃血结盟,助你攻打成都。待表哥占了成都,南充自然成了熟透了的果子,落到表哥手中。”
“妹夫,果真能行?”刘稚龙简直不敢相信。马上追问一句:“果真能?”
“自古道:军中无戏言。表哥,你看这是什么?“泽元取出一张金名片递给他。
“梁国平?这不是全川有名的大财主?”刘稚龙拿着名片,翻来覆去看了又看,“你们如何认识?”
“正是他,我们岂止认识,是北大校友,忘年之交。张某是梁国平妹夫,梁是张的财政后台靠山。若张不听梁的,梁就不给张发饷银、不给钱买枪买炮。张敢不听梁的?小弟只须这般这般,保证立即说服梁,张某必定就范,不敢造次。”泽元微笑着讲明了缘由。
刘稚龙听罢,拍着桌子叫道:“妙!妙!妙!妹夫简直是当今小诸葛!妹夫此事就依你说的去办。事成之后,我立刻拨十万大洋出来,给你盖新校舍,决不食言。”
他兴奋地在客厅中走来走去,不住地用右拳击左掌:“太妙了!太妙了!”
突然他站住,高喊道:“肖副官,叫厨房马上准备一桌上等酒席,本司令好好招待表妹和妹夫。”
第二天,小梅留在“雅斋”别墅与碧华玩耍。泽元、肖副官和两个卫兵,带着十万大洋银票。雇了两乘滑竿北上南充。泽元扮作富商,肖副官扮作管家,两个卫兵办成随从。昼行夜宿,一路上通关过卡,只要拿出梁国平的名片,统统放行。
这天来到河西场,泽元来到那个夫妻面店,还没进门就喊道:“老板娘!老板娘在吗?”
“哎,来啦!来啦!”从里面跑出来一位四十多岁的婆娘。
一见泽元一伙人,立刻满脸堆笑说道:“啊哟,我以为是哪个噻,原来是你们几位贵客,光临小店,快请坐,请坐。吃点啥子?”
她几下抹干净桌子和长凳,马上端上茶水,又问道:“各位贵客想吃些啥子?”
肖副官十分纳闷,这个场镇不小,也很有几家像样的酒楼饭店,这位司令的妹夫为何选这么个鸡毛小店来吃饭呢?是不是太掉身价。他嘴上不说,问道:“老爷,你看吃点啥?”
泽元笑了笑,说:“老板娘,给我们每人一碗牛肉面,少放辣椒。”指指旁边桌上的卫士说:“给他们每人两碗牛肉面,放些辣椒。”又指指另一桌子两位滑竿抬夫,说:“给他们每人三碗牛肉面,多放辣椒。”
“好唻,一共十二碗牛肉面,二碗少放辣椒,四碗放辣椒,六碗多放辣椒的。”老板娘答的朗朗上口。
肖副官有些疑惑,问泽元:“老爷,你如何知道他们想吃多少碗面的?吃多少辣椒的?”
泽元笑道:“肖副官,你我都不劳动,自然吃得少吃的不辣,卫士成天走路饭是比你我都累,自然吃得多。抬滑竿的自然饭量更大,吃得更辣呀。”
肖副官心服口服,点点头,说:“老爷,说的极是。”
灶上的老板很快捞好面,放好调料。老板娘一一端了上来。
泽元吃完面,用手帕擦擦嘴,说道:“面的味道很好,就是缺一样东西。”
老板娘一听,吓了一跳,以为又碰上了挑毛病不给钱的无赖客了,忙说道:“老爷,小店的面味道鲜美,姜葱蒜辣椒花椒鸡汤牛肉,各种调料俱全,不知客人说缺哪种东西?”
泽元站起来,指着自己笑道:“老板娘,你可曾好好看看我,七年前,一位北京的学生。”
“啊……”老板娘瞪大眼睛,细细地瞅了又瞅,“哦。记起来了,老爷莫不是当年的北京学生少爷,曾经在此吃过面,给我八块大洋,叫我收留牛娃子……”
“正是敝人。”泽元点点头,“我说缺一样东西,就是牛娃子!老板娘,牛娃子呢?”
一提起牛娃子,老板娘大倒苦水:“哎唷,老爷你是不晓得,当初你说三年就回来接走牛娃子,可是你一走就杳无音讯,可把我们等苦了。先是人小,吃得多,小店差点儿让他吃垮了。后来他学会了摘菜洗碗劈柴烧火挑水切肉,样样都干得。刚刚长大,在灶上帮我男人烧菜炒肉煮面,成了一把好手。夏天来了一伙当兵,在场上抓壮丁。牛娃子也被他们一绳子捆走了,当兵去了,我们拦都不敢拦,弄不好当兵给我们两刺刀,还不是自家认倒霉!”
旁边桌子上几位吃面的客人也附合着说道,证明老板娘没有撒谎。
虽然没看见牛娃子,泽元有些失望,但是听说牛娃子被抓了壮丁,心中更为茫然。
“哦,是这样,我还是得谢谢你们养大了牛娃子……“泽元拿出十块大洋给了老板娘。
老板娘惊喜不已,千恩万谢说了一箩筐大吉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