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慕瑶不想别人提及王爷与展翔是何等的恩爱缠绵,她沉默片刻便问道:“表姐可知晓东观之战中,展家受了何等的冤屈?”
沈纯善摇了摇头,便说:“妹妹,这件事,姐姐不能讲,并非姐姐不相信你,而是不想给妹妹添麻烦。”
陆慕瑶摇了摇头,便说:“表姐,这件事,我非知晓不可,否则我不能保证为姐姐办成此事。”
沈纯善炯亮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疑惑望向陆慕瑶,似乎对她的坚决,有些不解。
“妹妹?”
“哎,表姐,你能来找我说明此事的严峻性,可是一旦我办砸了,冤案不除,人心不定,那么京城之内必定会再出人命。所以王爷必定是你们心目中的那个有情有义且重情重义之人。”
沈纯善看着突然间气势磅礴的表妹,有些错愕,纯净的气质下,慢慢审视。
但很快的,她做了决定。
她笑着说:“怪不得三弟说,表妹你不简单。”
陆慕瑶暗暗将那沈慕白骂了一遍又一遍---长舌妇。
沈纯善别无它法,娓娓道来。
当然沈纯善说的还是比较委婉,但是陆慕瑶的思维却是疏散的,她一一整理了下。
原来展家并未参与谋逆,而是在广亲王谋逆之时,奋勇反抗。
当时的拓跋渊还未是太子,他急需要表现自已,并未调查清楚便下令对东观城内下了斩杀令,也就是屠城。
“表妹,此事关系重大,若是传扬出去,便会惹来杀身之祸。”是啊,让皇上自认错误很难,让皇上指认自已的儿子是杀人凶手更难。
皇室之内接连出现此种不堪事件,必定引起慌乱,届时国将不稳,江山不定啊。
所以有人自知不可为,便起了杀心,用不可为之法,为展家报仇。
她沉默片刻,便问道:
“表姐,你是如何知晓这件事的?是否身边已经有了证人?”
沈纯善心下暗暗惊讶,却依然面无表情,因为她不敢说出实情。
人心难测,这些年,王爷若是变了心---再说他是皇室中人,心向着皇室也何尝不可。
她心下无措,但面上却无动于衷,错愕的问:“妹妹怎么这般问?”
“若非如此,表姐怎么会知晓展家是被冤枉的?或者说那次战役中---有落网之鱼?”
沈纯善这下子更加无措了,她没想到自已这个表妹会这般聪慧,居然能凭借三言两语就能猜测到这般?
不错,那场战役中的确是有人活着,且被他丈夫救起又藏起来了,一藏便是好些年。如今他们见有望翻案,又燃了信心。
可如果,一旦被有心人知晓,必定会起杀心。
在她还不确定拓跋越心中打算的情况下,她绝对不能置自家相公与不仁不义之地。
“表妹,你不要瞎猜。”她忙站起身,由最初的沉稳大气,变得有些慌张失礼,“王妃,表姐突然间想起来家里面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
而她这般紧张,更加让陆慕瑶笃定了自已心下的猜测。
看来当初那件事,并非她说的那般简单。
沈纯善离开,陆慕瑶则在屋内静坐半刻钟,可是却怎么也没想出来,当时的展家被灭门是如何的悲惨。
随后,陆青瑶来见,陆慕瑶本不想要见,可她现在正努力当一位贤人,就算是心中多么不想,也要应酬。
她刚进来便问:“姐姐,刚刚走的是不是沈家的大小姐?”
她早就听门房回禀,所以故意过来问问,顺便恶心一下她。
陆慕瑶心中藏有事,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便点了点头。
“姐姐,沈家表姐过来可是为了她夫婿被王爷关押之事?”
这倒是没有提及,她望了一眼陆青瑶,想问‘还有此事’,可奈何见到对面的她秀美中透着一股傲然,光采照人,如此,她便觉得不对味起来。
她沉默着,只见她轻轻一笑,便又说:“姐姐,妹妹有些话想交代给姐姐,咱们身为后宅之女,不能干涉朝堂之上的事情。”
陆慕瑶笑着问:“妹妹以为她是来求情的?”
“不管是或者不是,若是让人看去,总是要猜测一二,对咱们家王爷影响不好。”她顿了一下,便解释说,“如今沈家,沈阁老被贬回祖籍,留在朝堂上亲父亲对此事却无能为力,她不得不委身前来求姐姐。”
“原来如此。”她来求自已,是救别人又是在自救吗?
“姐姐无需理会,王爷如今已经在调查此事,如果她真的是冤枉的,王爷必定会还他回家。”
陆慕瑶问:
“这件事---我是说有关朝堂武将无辜被杀的事情归王爷管吗?”
“是,她的夫君正是王爷下令关起来的。”
“为什么被关起来?”
“这---朝堂之要事,妹妹如何知晓?”
你知晓的,否则怎么会来这里与我盘旋良久,既然你不说明,那么我便不问就是了。
“妹妹话就到这里了,不得不告诉姐姐,事关展家,即便是姐姐如今得王爷宠爱,也不能沾染一丝。”
“为何?”
“因为展家是王爷的禁忌,展翔姑娘也正是因为那件事郁郁寡欢,最终香消玉损的。因为展家谋逆,王爷甚至连自已心爱女人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他心中苦闷,这些年来,未曾有一人能代替展翔姑娘走进他的心,为他排忧解难。”即使你得宠,也未必能触碰王爷心中那丁点的逆鳞。
“妹妹话就到此,望姐姐莫要忤逆王爷,毕竟你我同为姐妹,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陆慕瑶愣了愣,方才回话:“让妹妹操心了,姐姐知晓的。”
陆青瑶这才放心的离开。
只是霜花院外,她身边的丫鬟如锦却不明白的问:“主子,你如今向王妃示好,是想要与她重归于好吗?”
“哼,重归于好?我们两个注定是敌人。”
“那主子怎么还来劝告……”
“如锦,你还未成婚,你不了解,当众多女人去争一个男人的时候,女人会变成什么?犹如一群饿狠了的狮子,突然间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们疯狂的抢夺,不惜自相残杀。最终只有一个狮子获胜……即便他自身已经是血淋淋的。”
“主子…..”好可怕。
“如今,她在王爷的心中有了分量。所以她便会越来越自不量力起来----与死去的人争宠,便是她的死期。”
“主子的意思是她不会听您的,必定会去求王爷?”
她没有回应,只是她心中笃定,她必定会有所作为,她虽然不了解她。可是她了解女人,尤其是被王爷宠坏了的女人,她必定是犹如云姨娘一般,自以为是,最后渐渐地丧失了王爷的宠爱。
陆慕瑶,如此,便不废我丝毫力气,就等着你作茧自缚了。
而陆慕瑶并未因此去求王爷。
他不是非理智之人,相对的她很理智。
事关朝廷数名武将性命,她怎么会不问清楚事情原委就敢冒险求情呢?
听说最近王爷一直在书房处理公文,想必书房内定有展鸿利案子的全部文书。
她思索片刻便决定进入王爷的书房,她要去翻阅些资料,事关东观之案的。
而这件案子,拓跋越的书房内,刚好存在。
她细心阅览,终究是理出个大概。
当初广亲王谋逆,欲要占领险峻要地,东观。而当时守城将军便是展鸿利展大将军。
因为来势突然,东观被占领。资料记载,当时展鸿利并未负隅顽抗,而是投靠了广亲王,所以被定罪为勾结乱党。
当时追杀叛逆广亲王的是拓跋渊,他一举歼灭叛逆,且在事后寻找到了展鸿利与广亲王勾结的信件,信上广亲王承诺展鸿利半壁江山。
如此证据确凿,自然无人怀疑。
然而,她在书房内却也发现了一份---求援文书。
上面写明了在展鸿利在城破之前写下的还来不及送出的向京城求援的文书。
如此前后矛盾的东西,确实令人怀疑。
而拓跋越早就开始收集这些证据了,除此之外,还有参与那次战役中的所有官员,以及他们的现状。让陆慕瑶赶到惊奇的则是这份名单中还包括---陆庆云。
看日期,好似已经很久了。
难道宰相大人也参与了这件事吗?
“你干什么?”
正思索着,突然间听到一声暴喝之声吓得她心颤不已。
回眸望去,正见到拓跋越一脸的阴沉,那深邃的目光中居然还有恨。
她心下骇然,手中的资料,便落在地上,散落了一地。
但是很快的,她镇定下来,自已又没有做错事,干嘛要怕?
所以她俯身欲要将东西捡起来。
只奈何拓跋越比他更谨慎,快步的走进,且将东西捡起来。
陆慕瑶望进他的目光中,犹如冰窖,寒如冬月,蒙上一层白雾,神秘且又恐慌。
“王---爷,你怎么了?”
“王妃,你来这做什么?”
两人同时问出口,只是陆慕瑶在想着她是否触碰到了什么禁忌,而拓跋越则想着如何处置玩忽职守的守卫。
或者说那陆青瑶说对了。
陆慕瑶不想被王爷胡思乱想,便问道:“王爷,你是否真的下定决心要为展家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