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良面上一冷,恨恨道:“哼!高辛兵马?不是说是王姬的陪嫁吗?既然我已经答应也让她们姊妹住进王宫,便是我大商的兵马了!”
金莺见坦诚心善的王兄竟然如此,想来今日朝堂之上定是不太顺利,她也不敢深劝,只好将话题扯开:“王兄多虑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金莺再派细作去各地查探,兴许二哥是受了伤在什么地方养着也未可知……要不,王兄再传了大亚前来商议?”
“阿德……”子良难得地面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金莺见了略微松了一口气,暗道还好有大亚。她的庆幸还没有真实地落到心里,就听见王兄问了一句:“金莺,把你许给梓德可好?”
“啥?”这话题转的也太快了吧!金莺觉得脑袋里晕晕的,还在回想王兄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子良也是难得见到这位一向冷静理智的妹妹这样失神,心中一乐,却还是板了面孔问道:“想来妹妹是看不上梓德了?唉……”
“啥?”如果说刚才是惊慌失措,那么现在就是口不择言了,金莺慌忙补充道:“不是不是!大亚十分好!绝对配的上金莺……”看着她一脸的窘态,子良心情突然大好起来,心中暗想,要不就将金莺许给梓德好了,看着像是不错的姻缘。
“不可!”还不等子良说话,不知为何梓德就已经推门而入,进来便跪倒在地:“朝中如此动荡,微臣怎可顾及儿女私情!”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丝毫没有商榷的余地。
金莺立刻紫涨了脸,声音也不由高了几分:“大亚这是没有看上金莺了?那是看上了哪家的女子?金莺虽说不才,这个媒还是可以做的!”
梓德一愣,也不起来,只是说道:“一切以国事为重!微臣的这点小事不足挂齿!”金莺更是恼怒,愤而起身告辞:“王兄自与大亚商议要事,金莺这便回去了!”也不等子良发话,自己先行出门而去。
“你这又是为何?我瞧着金莺很是中意你的,何必如此决绝?”子良叹息道。
梓德缓慢起身,也不正面回答,却问道:“可是有殿下的消息了?”见子良失望地摇摇头,他也神色一暗,面色阴沉起来,从怀中取出一块布帛交给子良。
子良接过一看,上面密密记着一些人名和事情,抬头问道:“这便是你这几日的收获?可问出什么来?”
梓德沉声道:“这些是基本已经可以确定的公子讷留在王城里的人,但不好确定是否都是密探,其中有一部分是他原来府邸里的人。”接着他又取出一块更小的布帛,交给子良,“这上面是根据他们的招供写下的一些名字和职位,这些人里可能有公子讷安插在王宫之中的眼线。但是据他们说,除了公子讷本人,可能没有人能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是他的人。”
子良握着这两块布帛,刚刚有所缓和的心情再一次被激怒,脱口便道:“把这些人全部都抓起来!严刑拷问!若是确定为公子讷的人,一个不留!”
梓德抱拳的动作滞了一滞,还是坚定地回道:“是!谨遵王命!”他虽然觉得眼前这位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王上狠心地有些陌生,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公子讷几次要置他们兄弟于死地,再一味退让,反倒显得王上软弱可欺。
待梓德要告退离去之时,子良突然又开口道:“还是先把他们都关起来吧!你再去细细查问,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终究,王上还是那个从小村庄里出来的少年子良,心中的善良还是没有被怒火所湮灭。梓德虽是叹了口气,可还是心中暖暖地离开了。
……
傅岩,筑墙的工事一直都在进行,丝毫没有要完的意思。子昭已经跟着这里的工匠干了约有两个月的光景,可他还是对以前的事情没有丝毫的印象。千殇已经笃定他一定是喝了好几口忘川水,把前事尽忘。傅说宽慰他不要想太多,人活着总是要经历些什么,就像他,原本在王都中好好的卖酒,因为碰上国丧,酒不能卖了,只好偷偷卖一点维持生计,最后却被流放到这里,成了刑徒。可谁知来了傅岩,却因为会酿酒娶了这里唯一酒坊的女儿桑娘做老婆,还结识了千殇这样一位很高的高人。
对于千殇是一位高人这点,子昭是深信不疑的。有什么人能喝了掺了忘川水的酒还活得这么清醒?而且只是把自己不想记住的忘记了,其他的事——比如行军打仗,比如九州的奇闻异事,再比如哪个方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都能一一道来、如数家珍。但他却看起来有些不靠谱,比如刚来时欺着子昭什么都不懂,又失去了记忆,便将他身上的值钱之物都骗了去换酒喝。
子昭问他自己可能是什么人,他故作神秘地观天望地,然后说道“你一定不是奴隶,更不是刑徒,最起码是个平民,但看着你那日从水中被我们救起来时的那身衣裳,恐怕还是个贵族!”子昭当时还十分感激地千恩万谢,后来便发现,奴隶是戴着锁链的,刑徒身上或者脸上都是又标记的,平民自有一股自在气息在身上,他这些都没有,只怕是个贵族吧。但千殇却连连摇头,说自己从未见过他这样和气的贵族,一点脾气都没有。子昭觉得有可能是自己失去记忆,连带着连脾气也失去了。千殇却大摇其头,说他忘川水喝坏了脑子,连“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样的道理都不知道,要是一个人的脾气也可以像记忆一样会忘记会失去,那这天下的许多祸事就不会发生了。譬如一个人总是记得与什么人有仇恨,可能许多年以后都忘记了到底因为什么而结仇,但这仇恨的感觉却还牢牢缠绕在心里。
听了这一番话,子昭只能感叹高人就是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