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五点半的时候村子里的大钟并没有被敲响,民兵们确信了训练不会继续了,一些人也开始后悔起来,缺乏了训练,就有一种心里空落落的感觉,这天依旧是有村民来到操场上,只是操场上的各种设施在昨天下午的时候,村长已经带人拆除了。
而现在的操场,只剩下一片空地,空地上还有他们曾经训练的痕迹。
在操场驻足了一会儿,这些人才逐渐的散去,开始清晨的劳作,地道的挖掘还要继续,只是没了训练而已,以前没有训练的时候,生活也在继续着。
白天挖地道,晚上轮流站岗,一连持续了好几天的时间,民兵们渐渐忘却了训练的事情,生活似乎又步入了正轨,地道越挖越深,也开始向着高家庄外挖去,已经有地道挖到了村外的护村沟,并向着交通沟挖去。
高家庄的人也开始和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频繁走动,商议接下来的挖掘计划,交通沟要将两个村子连接在一起,又要将地道挖到交通沟,并且还要将两个村子的地道串联起来,一条地道绝对不行,夏远做事向来喜欢留一手,地道要挖两条。
没有了训练,生活依旧步入了正轨之中。
就在一切看起来都显得十分平静的时候,夏远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计划可以开始了。”
清晨五点,天刚蒙蒙亮,空气中带着一股朦胧的薄雾,高家庄还未苏醒,负责夜间站岗的战士民兵打着哈欠,心想着天终于亮了,不用再站岗了,突然他看到远处有一道影子快速贴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捂住口鼻,定睛一看,是一个蒙着面孔的人。
他心中大惊,挣扎的愈发激烈,却发现对方的双臂就像是一双铁钳子一般,让自己无法动弹,手臂更是箍住了自己的脖子。
在民兵略带惊恐的眼神中,眼前的蒙面人拉开了脸上的布,露出一张熟悉的脸,说道:“是我,夏远。”
民兵眼睛瞪大,渐渐的停止了挣扎。
夏远松开他,说:“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死了,不允许说话,不允许冒头,听到没有。”
松开后,民兵点点头,又询问情况,夏远咧嘴一笑,说道:“训练究竟有没有用,试一试就知道,我要给大家上一堂课,军事化管理不是儿戏,这样松散的站岗,连我都能够进意义,但现实的情况更为残酷,日军一旦发动夜袭,可不是愣头青一般的往村子里边冲,一些日军部队会派出一个小队解决掉村子里站岗人员,后方大部队则负责掩护。
当然,也有一些日军行事风格是十分冲动的,夜袭往往会演变为强攻。
这样松散的行为制度是远远不行的,既然开展了军事化,那就要逐步的走向军事化,而不是现在这般,犹如一盘散沙,自以为挖了地道就有了对付日本鬼子的手段,失去地道的掩护,他来,日后狡猾的日本鬼子更不会给你呼救的机会,刺刀已经扎进了你的身体。”
地道战之中的镜头都带着艺术色彩,很有们仍旧不是日本鬼子的对手,地道只是辅助,给他们提供帮助。
哪怕有了地道,自身还需要强硬起来。
民兵脸上露出恍然,又带着一丝羞愧:“夏远,我没有认为你的训练是无用的。”
“有没有用不是人定义的,而是实战定义的。”夏远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配合好我,先在这里坐一会儿,不论谁问你,你都不要说话,演好一具尸体,不动不吭声。”
民兵点点头,抱着枪蹲在了地上,也不再吭声。
夏远用一块布把自己的脸蒙起来,迅速消失在站岗的位置,朝着村子快速走去,民兵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眼睛里带着惊异,他意识到了夏远想要做什么,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说服其他人。
夏远扮演着一名入侵者,而他对高家庄十分的熟悉,知晓高家庄武装力量集中在哪里。
清晨的高家庄,还带着一股倦意,已经有老人起床坐在自家门口,享受着晨间清凉的微风,这无疑是增添了几分行动的困难,不过这难不倒夏远,在墙角加速奔跑,脚踩着一面墙壁,双手攀着墙壁轻松登上了房顶,目光扫过高家庄,决定先去‘解决’高传宝和牛娃。
在房屋上,他快速疾驰,在路过巷子,一个加速度纵身飞跃,轻微的声响引起了村子里清晨起来的老人,他们抬起头向头顶看去,什么都没有看到。
高传宝和毛妮已经起床,正在院子的井口洗漱,一个蒙面人突然从房子上跳下来。
两人皆惊,那蒙面人迅速贴近传宝,箭步冲上,擒拿格斗将其摁在地上,被摁在地上的传宝呼喊:“毛妮,快走!”
毛妮焦急道:“传宝哥!!”
见蒙面人想要杀传宝哥,毛妮不顾自身安危的冲上去,反被蒙面人轻松制服,连嘴都被事先准备好的布匹堵上,双手和双脚则用挂在横梁上的绳子缠绕,毛妮和传宝两人心慌的不行,他们意识到敌人打进来了,急切的挣扎,但对方的力量非常大。
两人被五花大绑,无法动弹的坐在地上,但见眼前的蒙面人露出了自己的面孔,原本挣扎的两人顿时瞪大了眼睛,眼神中透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似乎无法相信袭击他们的竟然是夏远,两人只感觉有一种天塌下来的感觉,晴天霹雳般,更是震得他们耳晕目眩的难受。
毛妮的大眼睛里一下子塞满了泪水,传宝则是以一种无比愤怒的眼神盯着夏远,这种被欺骗,被背叛的感觉让他们一时间难以承受,他们无法相信,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的人竟然是敌人,甚至夏远还教会了他们挖地道,又如何通过挖地道来对抗日本鬼子,甚至还带领着三宝消灭了一个中队的日军。
他们都已经把夏远当成了战斗英雄看,却从未想过有一天战斗英雄会将枪口对准自己。
夏远脸上带着冷淡的笑容,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将两人绑好丢进房间,知道他行动的事情只有老村长和老忠叔,以及村口站岗的民兵,除此之外,其他人对这件事情都不知情。
看到两人的目光,夏远固然有些于心不忍,但为了计划的真实可靠性,他只有先将两人五花大绑,而后将他们丢进已经腐朽的柜子里,并找到绳子和布放在自己身上,正要前去找牛娃,没想到门外的大门被推开。
“传宝,毛妮,起床下地了。”
听到声音的两人剧烈的挣扎起来,嘴里更是发出一阵呜咽的声音,但门外的两人完全听不到房间里高传宝和毛妮的呜咽声,夏远脸上带着冰冷的神情,用布条将两人的眼睛也蒙上,而后迅速出击,对门外毫无装备的两人下了手。
在行动之前,夏远迅速查看了四周的情况,这才刚过五点,天还没有亮,两人扛着锄头,没有了训练,地还是要翻种的,牛娃和三宝就起来的很早,争取在早饭前将地给翻完,他们也跟传宝和毛妮约定好了。
但今天就是不见两人的动静。
“奇怪,刚刚好像还听到两人的声音呢,怎么现在就没了动静。”牛娃扛着出头,一脸的疑惑。
“会不会是刚刚听错了。”三宝问。
“不太可能。”牛娃抿着嘴,一拍脑袋,“坏了,会不会他们出事了!”
“不太可能吧。”三宝有点不太确定的说,又喊了声:“传宝,毛妮,下地了。”
忽的,他们听到了身后有风,牛娃下意识的回头,朦胧的黑暗,一道蒙面黑影快速逼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靠近两人,手中一根木棍长驱直入,直捅牛娃身体,牛娃眼睛一瞪,反应不过来,只是下意识的阻挡,但对方的速度太快,以至于他的抵挡晚了,被一棍子捅飞出去,半天站不起身,倒吸冷气。
三宝倒是能够反应过来,大喝一声:“你是谁!”
对方并未回应,一根木棍捅过去,三宝抵挡,却不曾想对方竟然虚晃一枪,后撤一步,枪头调整,看似是捅下身,三宝已经向下抵挡,对方直接骗了他,虚晃一枪直捅肩膀,三宝手上的锄头掉在地上,被这巨大的力道捅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整条手臂都麻木了。
蒙面人欺身而上,如法炮制将两人用绳子、布匹控制起来,丢在传宝的卧室里,而后将房门反锁,前去解决其他民兵。
隔壁院子是林霞嫂住的,她在睡梦中听到了传宝院子里传来的动静,打了个哈欠,起床来到院子喊:“传宝,传宝,毛妮,毛妮。”
不见两人回应,林霞嫂喃喃道:“奇怪,今天下地这么早吗?”
披上一件外套的林霞嫂决定去隔壁看一看,但是来到传宝家,发现传宝家的大门紧闭,是从里边上住了,林霞便以为两人还在家里,就在门口敲了敲门,喊了几声,仍没有听到从传宝家里传出来动静。
“奇怪,这么喊的话,应该早就醒了。”
林霞嫂预感事情有些不妙,便准备去叫几个村民过来看看,没想到刚刚转身,就看到一个蒙面人站在她身后,还未等林霞嫂反应,蒙面人手中的棍子抵在林霞嫂脑袋前,却见眼前的蒙面人摘下了面罩,露出夏远的面孔。
“夏远,怎么是你,吓我一跳。”林霞嫂看清人,松了口气。
“逼不得已,林霞嫂,你就配合我演这一出戏就好了。”夏远收起手中的棍子,又道:“林霞嫂,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你就被我‘杀’了,已经牺牲了,变成了一具尸体,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甚至谁喊你,你都不准应声。”
林霞嫂一脸狐疑:“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夏远笑着说:“军事演习,军事演习。”
军事演习,一个来自于未来世界的名词,林霞嫂听不懂军事演习打的含义,但知道‘演’这个字,她道:“啥意思,给解释解释。”
夏远简单的解释:“通俗易懂的来说,就是我扮演敌人,也就是日本鬼子,袭击高家庄,然后你们要对抗我,而现在,你已经被我,也就是我扮演的敌人给杀了。”
林霞嫂一下子就听明白,甚至还觉得这种方特别的好玩:“这简单,那就是说我现在已经牺牲了呗。”
夏远点头,林霞嫂想了想,又问:“传宝和毛妮是不是也牺牲了?”
夏远又点头,说道:“林霞嫂,他们被我绑起来了。”
“啥?”林霞嫂愣了一下。
夏远笑着说:“虽然是演的,但是也要逼真一些,他们并不知道演习这件事情,等事后,还是要你跟村长、老忠叔帮我给大家伙解释解释。”
林霞嫂缓缓点点头,又问:“你没对他们怎么样吧?”
夏远道:“林霞嫂,你就烦心吧,都是演的,只有村口的老高五、你、村长还有老忠叔知道,大家伙都不知道,只有不知道,才会明白这一堂课的意义。”
林霞嫂想了想,又想问什么东西,夏远似乎听到了什么,立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迅速贴近墙壁,轻松的攀上院墙,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看的林霞有点蒙,上个墙都这么容易,他的身手是真好!
只是她又有些疑惑,夏远明显是感觉到了什么,而她自己却并未察觉到什么,接下来,林霞整个人都惊呆了,就在夏远躲起来的十几秒后,妇救会成员高贤惠就从传宝家旁的巷子里走了出来,看到林霞嫂,有点意外。
“林霞嫂,你咋在这儿。”
林霞嫂张了张嘴,忽然想到刚刚夏远的交代,就没再吭声,心里依旧对夏远敏锐的洞察力感到震撼。
她眼睁睁的看着夏远扮演的敌人悄无声息的靠近高贤惠,并将其‘杀害’,在林霞嫂的房子里,高贤惠才明白了一切,夏远也告诉了两人军事演习的缘由,就是让高家村的民兵和游击队认识到自己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