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听了这话,萨伽勃然大怒,一下举手就将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的道士扣住脖子拎了起来,“本佛爷耗了一番功夫才将福通镖局的人马拿下,所有武功根底不错的好手都让你活埋了练尸,还不惜屈尊帮你守住此地,你若逾期还练不成尸兵,布不出尸阵,误了大事,该当何罪?”
“咳咳……活佛息怒!”道士之前虽然气焰嚣张,但在那萨伽面前,却半点也威风不起来,连忙告饶道:“若是此地还有不少怨煞尸气残余,练尸不成问题,只是要多耗些时日,若是万一赶不上用场,我门中还有不少尸兵,倒也可以凑个急用。”
“哼,你道佛爷我不晓事么?你们姜家如今也就只剩一些陈年蜡殍,靠着面貌如生百年不坏,倒还可以卖给达官显贵和洋人发些横财,哪里还有什么厉害尸兵?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你们没有私藏尸兵尸将,又年年大把银两孝顺上头,朝廷也不会容忍你们姜家富甲一方之余,还私下贩卖人口制作蜡殍!”萨迦闻言冷哼一声,不过倒也将道士放下了。
“活佛果然慧眼明察,我姜家一向忠于朝廷,家主之前还在六扇门中任过职,自然不敢私藏尸兵尸。只是那些富人高价购买蜡殍仅仅是为了收藏和亵玩,若不以俊美的童男童女为材料,只将些老死饿死的病残之人制成蜡殍,又哪里找得到买主?”道士低声下气,连连赔笑道。
“哼,我管你姜家以什么人制作蜡殍了?反正这汉人就如猪狗一般,当年若不是皇太极爷仁慈留些奴才下来,早就杀个干净了!但你姜家若还想闷声发大财,就需将此事办好,还有……”萨迦说到这里时将声线压低了些许,“若是你等肯再替我制炼一名尸姬,佛爷高兴之下,也就不与你计较了。”
“不知何方女子荣幸,得蒙佛爷慧眼赏识?”听萨迦的口气显然是在索贿了,自然就大有商量迂回余地,道士松了口气。
“娼门吸日吞月派的月瓶儿近来收了一门关门弟子,据说资质极佳将为衣钵传人。本佛爷也趁一睹芳容,当真是祸国殃民的倾城之姿,更难得的是听说她正在练气固本,所以还是处子,若是你助佛爷得偿所愿,少不了你的好处!”萨迦说话时神态语气已是说不出的猥亵,哪里配得上半点“活佛”风范?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道士一张脸顿时成了苦瓜脸,看来那月瓶儿多半也是不得了的人物,若是如萨迦所说做了,不免驱狼进虎,夹在中间两头得罪。
“这姜家,还有这喇嘛,实该千刀万剐!”一旁的王黎听了这番言语,一时间只觉得一股怒火熊熊如焚,不可抑制。
与此同时那“纯阳战铠”也自然而然隐隐浮现,将一股愤懑之气封锁住,不让其外泄而是融入上丹田识海的本源神力之中,令本源神力就如烈焰焚烧的水一般不断沸腾,杀气大盛,却又被“纯阳战铠”屏蔽,力量再其中不断积蓄、酝酿,等待着一个爆发的时机。
看来这“纯阳战铠”不但可以抵挡外界伤害,对内还可以屏蔽自己的一切思维念头以及外泄气机,并将强烈的情绪波动封闭在识海积累凝聚化为实实在在的力量,若是对手无法破了“纯阳战铠”,无论身具何等神通,都无法直接感应到王黎的所思所想以及情绪波动。所以此时王黎正是在“纯阳战铠”的掩饰下不断积蓄力量酝酿气机,准备着在一个瞬间突然爆发杀了这两人!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咫尺之内,人尽敌国!虽然王黎感觉到那喇嘛在附近还隐藏了人手,但却有把握在一瞬间在那些人反应过来之前决出生死,不成功则成仁!何况那喇嘛虽然功力在王黎之上,但真正实战起来也未必比拥有“纯阳战铠”以及一堆底牌的王黎强了,如果是突然袭击,该有六成把握可以在眨眼间杀了这两人或者重创他们!
但也就在这形势一触即发的时刻……
“萨迦,月瓶儿传人的注意你也敢打!莫非真以为你杀了石达开,得皇帝下旨赐予活佛封号和转世金瓶,就真有了活佛修为了?”突然一阵悠然飘渺的苍老声音从夜空中传来,声音有气无力,似乎说话者命不久矣随时可能魂归地府,却又带着一股勾魂摄魄的魔力,让人听了不由也跟着心神恍惚起来。
“来者是什么人?……这份压迫感与威慑感虽然虚无缥缈若有若无,但隐隐之中竟然丝毫不逊色于初次现身的德古拉!”即将出手的王黎猛地一惊,熊熊怒火与炽烈杀意顿时如浇上冷水般冷却了下来。
德古拉的压迫感,是犹如居于食物链顶端的雄狮猛虎在兔子羔羊面前实实在在的煞气威风,抹杀一切反抗意识,令人心生恐惧、绝望。而这位神秘来者的压迫感,却是犹如传说中地府的判官、阎王那种冥冥中主宰生死操纵命运的掌控权威,虽然虚无缥缈并不实在,却只有更加的高深莫测不可抗拒。
想不到,在东方世界中近半年来遍寻不获,却可以确定必然存在的德古拉等级的甚至还要有所超越的强者,竟然在此时出现了!
然后,一顶轿子由四人抬着,无声无息从一人来高的荒草丛上“走”了过来,前方居然还有两个衙役打扮的人举着“寂静”、“回避”两块令牌在前方开路,完全就是一副古代县令出行的样子。但奇怪的是这六人抬着一顶轿子为什么还可以在荒草丛上行走,莫非人人都有“草上飞”的轻功不成?
待到这六人抬着轿子“走”近了,才显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实:这六人居然是纸糊的纸人,包括那轿子也只是纸湖的,全部都是丧事上烧给死人用的器物,那些纸人身穿猩红色的轿夫及衙役样式的纸衣,白纸脸上黑墨点出来双眼黑得瘆人,红色朱砂画出来的笑容僵硬怪诞而令人发寒,但偏偏它们除了略带僵硬外,行动举止完全和普通人一般,一股诡异阴晦的不祥气氛随之而来。
“弟子不知何师祖大驾光临,实在罪该万死!”见了这顶纸轿,道士扑通跪倒在草丛之中,向纸轿拜倒,头都不敢稍抬,身子抖个不停,相信即使太后皇帝突然出现在这里,也不足以让他如此惶恐。
“茅山阁皂派!”萨迦冷哼一声,但语气已经少了几分嚣张,多了不少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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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符子,你贪图荣华富贵,将我派中之秘卖给朝廷,当真以为能瞒得过我老人家不成?”轿中那苍老的声音叹了口气,又道:“既然如此,不如你下来陪陪我罢。”
“不,何师祖饶……”那道士的恐惧大喊才说出五个字,站在轿前那名手中举着“寂静”令牌的纸人猛地扑了上来,又在空中一下解体,化为画满无数密密麻麻符箓的纸张,朝道士身上团团一罩,又还原成一个完整的纸人,只是将道士包裹在其中,之后又像没有重量般飘飘然站回茅草丛之上伺立于纸轿一侧。
那道士再也没有任何声响发出,甚至连气息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被这手举“寂静”令牌的纸人活生生吞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