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炎自沉睡中苏醒,形体不似先前那般虚幻,且在逐步的凝实,令孟浮倒是松了口气。
事实证明,正如虚云长老所言,魂灵涎对于器灵一类的灵体效果不差,秋炎之所以未曾在第一时间醒来,不过是将魂灵涎的力量吸收需要一段时间。
而孟浮几乎将一整个玉瓶内的魂灵涎都滴落在青藤灯芯上,固然令秋炎提前醒来,却也损耗了为数不少。
所幸的是,叶星陨落后所留下的那团魂灵涎更为精纯,在秋炎仔细的辨别下,这团凶鬼孕育的魂灵涎甚至可以助其恢复原有的两成实力,堪称是难得的福缘。
毕竟秋炎因青藤灯芯脱离青孤灯受伤不浅,又在数百年间耗尽了绝大多数的力量,若非魂灵涎对于器灵来说着实是大补之物,能够延缓灵衰之劫,否则只怕她根本无法撑过百年,更遑论前往幽明州寻找孤灯掌座了。
魂灵涎的炼化需要一段颇长的时间,短则数年,长则数十年,因而秋炎苏醒未久,便又再次陷入沉睡的状态中。
孟浮对此亦是颇为无奈,但保持这等状态,不仅可以对延缓灵衰之劫起到一定帮助,也有益于迅速炼化魂灵涎。想必待秋炎将那团叶星留下的魂灵涎尽数炼化后,道行或可触及紫府境的层次,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静下心来,孟浮默然半晌,却是生出了紧迫之感。
今世重生,自修道之日起,孟浮虽全心提升道行,所取得的成就也足以傲视绝大部分的修道者,然而他心中却免不了有几分不安。
这种感觉极为微妙,甚至无法切实的体会到,不过经此一事,孟浮对于迅速提升道行的渴望,远胜于其他。
其一,秋炎的灵衰之劫无法遏制,仅能延缓,倘若孟浮道行未至天君层次便贸然前往幽明州,只怕生死难料;其二,他身重鬼咒,不得不使道行的提升始终走在鬼咒吸取生机前,可谓是步步惊心;其三,距他与小野结下血契之誓已过去了二十余年,百年之约看似极长,然而对于道行高深的修道者而言,却往往不过是一次闭关。
孟浮若不能在血契之誓的期限到来前将道行提升至法相境,根本连动身前往沧澜州的资格都没有。
数十年的相处,孟浮与小野间更似同生共死的伙伴,而非主仆。故而他早已暗自决定,一旦血契之誓结束,便要与小野同赴沧澜州解开其血脉之谜,而他若无足够的实力,在妖族势力遍布的沧澜州,可谓是寸步难行。
更何况青水的失踪隐隐与青丘狐族有所干系,孟浮若不往沧澜州一行,只怕也无法解决此事。
深深吸了口气,孟浮将这些杂乱的思绪沉淀下来,不禁感到肩头的担子又重了一分。
他暗叹一声,旋即将腰间的一个黑色芥子袋取出,破除了魂识印记后,观察着其中的物事。
这个黑色芥子袋乃是林半峰所有,在孟浮以符阵之术击杀前者后,便顺手取走。
首先映入眼帘的,无疑是那枚金光闪烁的铃铛,正是引魂铃。
细思起当时情形,孟浮仍是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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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称恐怖至极的万鬼来潮,却在祭魂鼎与引魂铃的双重控制下,硬生生的被斩灭了轮回,除却少数鬼物得以逃脱,甚至反噬了千魔门的一众弟子,其余鬼物却是尽数殒灭,着实令人扼腕叹息不已。
试想一番,倘若孟浮遭遇如此强悍的鬼物大军,只怕第一时间便会选择逃跑,而不是与其斗法。
当然,由于祭魂鼎与引魂铃的相互辅助,鬼物大军的道行又均在厉鬼境下,产生不了什么波澜,是以其中大多数功劳,都要归在法器的强大之处上。
那尊祭魂鼎乃是千魔门弟子合力御使的,可后来在鬼物的群起攻击下,祭魂鼎也化作齑粉散去,所存留的,唯有林半峰芥子袋中的这枚引魂铃。
把玩了一番,孟浮便将这引魂铃随意置在一旁,其功效虽然独特,但若无特殊器物配合,也无多大用处。况且这引魂铃自有其局限之处,无法对修道者生效,在这一点上,远不及孟浮所得的那口金钟。
除了引魂铃外,林半峰的漆黑长矛在其陨落后也落入到孟浮手中。
只是漆黑长矛与林半峰所修功法极为契合,在孟浮手中发挥的威力甚至比不上顶尖的二品法器,故而他也未将其放在心上。
芥子袋中大多是元玉、灵材等物,且多偏向于阴寒属性,这正是千魔门弟子的特征之一,孟浮看了半晌深觉无趣,便将其暂时拨在一旁,仔细察看起芥子袋中的玉简。
“千衍魔魂!”翻检了片刻,孟浮目光一亮,魂识在手中拿着的一枚灰色玉简上逡巡,心道:“总算是找到了这部功法,不枉我费尽心思!”
前世与林半峰斗法多次,然而孟浮却屡屡落败,其中缘故颇多,但魂识不及对方强大无疑是其中的一个理由。
“千衍魔魂”既为千魔门的镇派功法,自有其独到之处,孟浮虽有玄天地阙金章及元符魂经,但在魂识的修炼上却进境缓慢,如今有了这部功法,以他的悟性资质,想必能从中领悟到不少东西,届时将其应用在修炼魂识上,必定有所助益,甚至可提前使魂识蜕变为魂念,增加晋入法相境的几率。
收回魂识,孟浮沉下心来,不觉露出微笑,暗道:“只是粗略一看,便隐隐有所明悟,倘若将其钻研透彻,要将锻识术修炼至第三层圆满,指日可待。”
“况且这‘千衍魔魂’中有不少别开生面的秘术,尽管偏于狠辣、阴毒,但剑走偏锋往往能取得奇效,不妨尝试将其融会贯通,也好弥补在术法上的不足。”
孟浮满意的点点头,稍加整理了一番,复又闭上双眼,进入到修炼的状态中。
……
时光宛若指间沙,又似掌心水,转瞬间便匆忙流逝,四年一晃而过。
自孟浮拜入千符宗已过去了近二十年,道行也在稳步的提升中,距离本命五重的门槛,愈发靠近。
孟浮前些日子方出关不久,抽空前往浮鱼堂行了一遭。黎老因寿元到头而坐化,倒是令孟浮颇为感慨了一番。
所幸黎七不负黎老的期望,这些年来虽担任了浮鱼堂的掌柜,但他勤勉修行,眼下已是真元二重境圆满的道行,修行速度毫不逊色于宗门弟子。
其中固然有其天赋不浅的缘故,但孟浮的帮助也不可或缺。至于舒大、舒二两人,则因孟浮给予的丹丸成功破境,双双晋入真元六重境中,也算是难能可贵。
只是舒大二人道行虽提升,但见孟浮带给他们的压力愈发深重,却是不敢生出异心,反倒比之前更为尽心的帮着打理店铺生意,浮鱼堂也愈发兴旺起来。
这一日,言清风到来。
“多年不见,小师弟别来无恙啊?”言清风这些年也在勤勉修行,如今道行已是趋近六重圆满,这等速度放在千符宗的内门弟子中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但较之孟浮而言,还是差上了不少。
孟浮闻言笑道:“的确是许久不见。三师兄风采依旧,想必晋入法相境也指日可待吧!”
言清风与孟浮素来亲厚,闻言自是欣喜异常,两人谈笑了一阵,他正色道:“小师弟,师兄此番来寻你,实是有要事相告。”
“嗯?”孟浮脑海思绪微转,忆及前世经历,在这个时候似乎并无大事发生,故而不免生出些许疑惑。
言清风斟酌一番,缓缓开口道:
“想必师弟也知晓,宗门每逢二十年举办一次外门小比,每逢三十年举办一次内门大比。前次内门大比乃是在近三十年前,如今大比之日将至,凡是道行臻至本命四重境以上的内门弟子,都需参与大比考核,是以师弟还需好好准备一番。”
孟浮闻言,不由暗道自己粗心。
前世他拜入千符宗修行近百年,自然也曾见过内门大比,只是他因道行不足的缘故,竟是先后错过了小比与大比,如今重生而来,孟浮自然不会忆起此事。
粗略估算一番,孟浮深知此事是推不掉了。眼下他道行正巧在四重境的门槛上,即便成功破境,也需参与内门大比,浑然不似前世那般无需参与。
暗自摇了摇头,孟浮便道:“多谢师兄相告了。只是不知师兄是否也要参与这内门大比呢?”
言清风闻言,面露无奈之色,道:“据说此番内门大比的名次排序关乎到大五行战域的名额,况且内门大比素来是世家一派与师徒一派的角逐场合,倘若我闭关以期破境,只怕师徒一派的长老不肯轻易罢休啊!”
孟浮听闻此言,却是忍俊不禁。言清风道行臻至本命六重,乃是师徒一派少有的俊才,倘若其不参与到内门大比中,只怕师徒一派要胜过世家一派的难度要凭空添上不少。
更何况关系到大五行战域这等玄妙的秘境名额,但凡大宗,是绝不会轻易放过的。
两人又闲聊了一番,言清风告辞离去。
约莫一个月后,大比之日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