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袭扰三营

这时候,留守在船上的艾源、安通、毕沅他们也听到镇海城中心传来的爆炸声,看到洪洪燃起的火光。他们知道自己的兄弟已经得手了,枪上膛,炮填药,扬帆拉索,准备好撤退的工作。只要王婆留赶到码头,他们立即解缆离岸,扬帆远遁。

邹继芳部下有个得力团练名唤南韬,看见王婆留这艘停靠在他们码头的船只有些怪异,问口令牛头不对马嘴,便派人驶着小船过来调查询问。艾源、安通、毕沅知道他们隐瞒不住,此时他们已经没有隐藏的必要了。于是,艾源站在船头,大声地给邹继芳的士兵们喝道:“懦夫们,大胆放马过来,看清楚了吗?你们这些杂碎,睁大眼晴看清楚爷爷是谁!爷爷今年虽然才只有十七岁,却是你们的祖宗。孙子,过来给爷爷磕头吧!”

小船的官兵一听艾源的话,慌作一团,立马掉头就跑。有人大嚷:“倭寇,倭寇的奸细混进营寨来了。──抓贼啊!”摇橹的水手乱了手脚,把小船摇得团团乱转。他们越想跑,越是跑不了。小船转了几圈,向侧一歪,顿时覆舟了。官兵也够混帐,他们只能欺负一下老百姓。一听到真正的海贼来了,马上吓得屁滚尿流,不敢惹了。

“倭寇?勇士们,杀,杀光他们!”南韬听说来了倭寇,显比小兵们还慌张。

“杀,杀光他们!”一时间,无数官兵和应杀贼,都是光动口不动手的狗熊。倭寇来了多少,在哪里?没有人能说出一个所以然来,大家只是乱糟糟的乱叫乱嚷。

在这个黑灯瞎火的夜里,王婆留从城里杀出来,艾源他们在水里呼应,里应外合,制造出一种声势浩大的假像。官兵不知虚实,尽管人多势众,却发不出应有的战斗力。

如果在白天,王婆留一片孤帆插入官军水寨之中,以小敌多,简直如飞蛾投火。官军集中炮火攻击他们的船,只消片刻工夫便可吃掉他们。但在这个漆黑一团的晚上,官军人多势众多没有多大的意义。官军不知王婆留他们在哪里,有多少人?就象用大炮打蚊子一样,有力使不出来。

在这种夜晚、环境下作战,形势对王婆留他们而言非常有利。

王婆留从城里出来,几乎没有遇上象样的抵抗,一枪不发,轻轻松松返回船上。官军若搞清楚情况,王婆留这一百人绝对不是官军的对手。官军搞不清楚情况,就给王婆留制造偷袭契机。王婆留随便对准官军的水寨,漫无目的地开一炮,也可能象瞎猫碰着死老鼠一样,运气出奇地好,一击就中,给官军造成损失。相反,官军想准确打击王婆留就难多了。官军陡闻雷霆霹雳声,就象个挣头鸭子一般,愣在当场,还不知是那里响哩?

当然,大明官军也不全是都是傻瓜。一部分百战沙场、经验丰富的老兵被炮火惊醒了,他们严格的训练在这时也体现了出来,经过最初的混乱后,老兵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迅速分散船只,四下搜索对手,开始实施还击。

王婆留看见慌乱官军纷纷散开,不禁皱起了眉头,大为惊诧。这些官军不愧是百战老兵啊,才损失一两艘船,死了几十个人,马上学乖了!真不好惹啊!王婆留命令船夫水手拉转风帆,冲到官船外围,放一炮就溜,不断地变换位置开火。

海上炮声隆隆,不觉一个时辰过去,汤克宽的青龙寨被王婆留他们炸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让汤克宽窝火与愤懑的是,他的水军除了被动挨打之外,根本就搞清楚海贼船藏在哪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肆无忌惮对青龙寨狂轰滥炸,幸好海贼的火力不大,官军的船只散开之后很少被击中。

王婆留眼见他们的炮击不能对汤克宽的青龙寨造成什么损失,就转入卢镗的玄武寨寻找战机。卢镗的水军早就严阵以待,一经发现外船驶入,立即开炮攻击。但这贪官的头脑与汤克宽一样,并没多大的长进,船只集中得非常厉害,尽管王婆留闯入卢镗水寨开几炮就走,还是能中心开花,打坏卢镗几艘战船。

一来二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说汤克宽、卢镗这些人如何的提心吊胆,就算王婆留他们的炮弹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不知不觉雨停了,风势也少了。王婆留眼见天色渐亮,自觉此地不可久留。他还想冲进俞大猷的朱雀寨碰碰运气,刚刚进入俞大猷船队的炮击范围。他马上看见俞大猷的水师以十艘船为一列纵队,早已列阵备战。

王婆留的船只还来不及进入俞大猷的水寨,主即遭到俞大猷船队的迎头痛击。

俞大猷的士兵行动迅速到位,训练有素,王婆留他们一点便、宜也占不着,这支劲旅与汤克宽、卢镗的部队不可同日而语。王婆留他们第一次面对的真正对手,这些海贼这时才明白什么叫虎狼之师。此时此刻,他们手心里全是汗水,心头更是扑嗵扑嗵直跳。很不幸,他们一举一动被俞大猷料中了,他们袭扰俞大猷水寨的计划注定不能成功。

俞大猷的士兵是那个时代为数不多的能征善战的铁血战士,一百五十多只官船,将近三千多名士兵,岂会无人发现王婆留孤军深入?不过则使有人发现王婆留只有区区一只船、百多人,却也无法截下王婆留他们,只能干着急大嚷。古时没有电话,在这漆黑晚上旗语也无法发挥通讯的作用,故俞大猷水寨后面的将士也是不明敌情,不敢轻举妄动。

而那时候在海上行船,比不得江河之中,风急浪大,船似随波漂流的浮莲。一百多艘海船也只如渺渺海鸟一般,无法始终并行,互相接应?也就说俞大猷列阵的船队在防御时可以勉强并行,追击敌人时就无法如接龙一样连环紧扣,并对敌人实施包围。

却说俞大猷水寨前头的将士们看见只有一艘倭船突入他们的本阵,立刻见猎心喜,纷纷拉帆转舵追赶上来,呼喝不止,隔着数百米乱炮轰将过来。众海贼也不甘示弱,奋起开火还击。恰好其时风浪极大,王婆留他们船小好掉头,水手把篷拽得满满,船只如飞鱼一般飞快驶入大海,消失在浪涛之中。俞大猷的士兵只能眼巴巴看王婆留他们驶远,哪里追赶得上?

王婆留他们花了一番大力气才摆脱俞大猷水师的追击,回头想象遇险情形,心有余悸。象俞大猷水师这种敌人他们实在惹不起,只得见好就收。王婆留下令转帆返回烈表山,另外寻找打击目标。反正他已达到制造恐慌的目的,而且出色地完成汪直布置的任务。他已不在乎多杀伤几个大明官兵或毁坏几条官船了,袭扰战在于积少成多,一点一点地吃掉敌人,没有必要一口吃成胖子。

“兄弟们,我们先回舟山列港吃一顿庆功宴,过两天再来敲打这班蠢货。走,我们以后,还有机会。”王婆留看着他的部下一宿没睡熬红的眼晴,把牙一咬,毅然决定撤退。他们这些海贼也是疲惫不堪,他们的身体状况比官兵好不了多少,只不过打了一场胜仗,心里好受一点而已。

天明之后,王忬例行视察水寨。看见四大水寨乱成一锅粥,人员伤亡数百,损失五六艘船只,这些损失他还能承受得了。让他感到难以置信是镇海官库中几百尊火炮、几千桶火药以及无数器械物资,居然被倭寇一把火烧了。大明官兵这一仗输得太惨,太难看了。王忬不得不承认,倭寇的战略很高明,承认倭寇把他打得抬不起头来!他输得太丢脸了,自己损失这么大,可官兵连一具倭寇的尸体也没有找到。这种事传到朝中,他的脸皮就算厚若城墙,恐怕也招架不住,说不定连降三级,甚至老命难保。王忬决定捂住这件事,用春秋笔法上报。

于是上报公文变成这样:嘉靖三十二年某月某日,小股倭寇骚扰镇海,三军勇战,贼败遁去。

嘉靖闻到捷报,甚是欣慰,特地下旨嘉奖王忬──国之栋梁,官升一级。

王忬也不想撒谎,他也很痛苦,明明官兵输得一塌糊涂,居然变成捷报,良心岂会大安?这些士兵毕竟是自己的同胞啊,眼见同胞们的鲜血染红碧波,他却睁眼说瞎话,歪歪唧唧欺上瞒下。只要他还是人,肯定会觉得窝囊恼火。可是他不得不这样昧着良心说瞎话啊,如果他没有把坏事变成好事的本领,自己刚刚走上轨道剿倭事业就会毁于一旦。说真话据实上报,轻易被撤职查办,重即掉脑袋,谁敢这样干?所以说假话、空话、谎话是中国官场的常态,说真话才奇怪,才是很不正常的事。

自昨晚王婆留这些海贼走后,王忬就接到倭寇袭扰三营的消息,不免辗转难眠,一夜醒着。王忬知道王婆留这些海贼一定会再来的,一想到这些,他就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做准备,要是上天再给自己一点时间,那么自己就可以把所有神机火器装备舰队,发展出一支强大的舰队来,到时候他就可以把汪直这些乱臣贼子打得抬不起头来。

王忬下令俞大猷、卢镗、汤克宽、邹继芳等将领调兵遣将,严加提防。派遣部分战舰出港巡逻,找个隐蔽场所埋伏下来,待机擒敌。要是海贼胆敢再来招惹他们,四大水军就合围包抄,把海贼包饺子吃掉。

王婆留他们回到舟山列港吃了一顿酒饭,赏过作战有功之士,稍作休整,准备天黑后再投入战斗。汪直派他的智囊王汝贤过来传话,要王婆留他们不分昼夜骚扰官兵,尽量到官兵的后方捣乱。让官兵首尾不能相顾,疲于奔命。不仅要拖垮官兵的体力,还要拖垮官兵的精神。王婆留向王汝贤问计,怎样打好这场袭扰仗?王汝贤建议王婆留舍舟揖,上岸作战,奔袭杭州、镇江、南京等大城镇。

王汝贤分析说:“假如你带兄弟们杀到南京城郊,那怕是沿着南京城墙走一圈,什么也不用干,也会给前线剿倭的官兵造成很大的压力。南京是陪都,不容有失。哪里出现海盗,当然不得了。朝野会向王忬施压,逼他分出分兵力和资源救援周边城镇,这样舟山列港面临压力就会大大感轻。”王婆留认为王汝贤分析很有道理,决定按照他的理念实施军事行动。王汝贤的计策虽然毒辣,但也有陷掉王婆留一军以全大局的用意。王婆留也明白他们孤军深入敌人后方作战有多危险,能否活着回来就看他的本事了。

稍后,王汝贤给王婆留他们送来三十多匹战马和一批倭寇的铠甲衣冠,叫王婆留他们化妆成真倭模样上岸摇摆,据说这样会收到奇效,因为大明官兵最怕真倭,逢倭必输,逢倭必逃。王婆留他们本意其实不太情愿扮成真倭模样,既然如此能占到便、宜,只能借这个外壳显显威风了。王婆留让他的部属分成两班,一班在船上待机会休息,一班上岸骚扰官兵,轮流作战。

官兵这边,王忬眼看着天色又黑下来,心里也很紧张。他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等海贼自动钻入他的口袋中。

王忬对俞大猷说:“你说海贼会不会上当呢?现在天都黑了,咱们是不是派一支兵马出去,引诱一下他们吧?凭海贼那张贪婪的大嘴,大慨明知危险也会往口袋中钻吧?”

俞大猷只是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双眼只是盯着大海。看到海上波涛翻滚,暗流汹涌澎湃。他虽然不知道海贼现在干嘛,但也知道事情不妙了。于是他苦笑了一声,对王忬说道:“不必派人去了,我预感到他们就要开始进攻了。只是想不到他们的进攻方向,不知他们攻你的营寨,还是我的营寨罢了。”

王忬满怀信心看了俞大猷一眼,说道:“俞将军,你是不是对士卒说过了,只要海贼敢来骚营,你就把他们拿下?”

俞大猷只是苦笑一声,解释道:“总要给士卒们一点信心嘛,连敌人也没有见着,就输成这样,太丢脸了。我安排好自己的手下准备迎敌,要是要海贼敢来骚营,我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王忬、俞大猷万万没有想到王婆留这些海贼还敢来打他们,给他们添堵。不过王婆留这次不打他们的脸了,转打他们的屁股。

这才符合智将用兵之道:兵不厌诈,出人意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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