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铁再发一招,被王婆留用浪返技巧迫了回去。王滶的倭刀同时攻到,斩铁感到压力陡增,独个儿实难支撑。便跳出刀剑的攻击圈外,跃到梁上,居高临下,寻找战机。
斩铁一手拿刀,一手收放飞抓。身法诡异,忽隐忽现,游走于梁木之间。他的飞抓神技已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收放自如,俨然轻功高手的模样。眼见斩铁在自己头上晃来晃去,王婆留的眼晴也不得被斩铁吸引住,跟着他身影转圈打转。这样看的人比跳的人累,不上几圈,王婆留便感觉到头晕目眩。斩铁跳着跳着,撒下一把尘土。王滶的眼晴着了道儿,不免揉眼眨目,着实狼狈。趁着王滶分神,斩铁又砸几片碎瓦,分别击中王滶的太阳穴和气海。
王滶顿时眼冒金星,自觉气海掀起滔天巨浪,连退数步,气海仍旧翻腾不止。喉咙中好象有一股秽气要从口中窜出,恶心无比。至此,王滶方知斩铁暗器技术精湛无比,已超乎他的想象,他不应该如此托大轻敌,受到敌人当头痛击乃是自讨苦吃。
斩铁找到战机,身如电闪,一刀直贯王滶头颅,企图把王滶一击扑杀。
王婆留看见大师兄遇险,急忙飞起一刀,劈向斩铁咽喉,这是“围魏救赵”之法,迫使斩铁撤刀回防。
斩铁无奈,只得收刀放过王滶,回头格挡王婆留的攻击。锵的一声厉响,斩铁立时如遭电击,身子如同断线纸鸢一样向后飘去。他没料到王婆留的膂力、腕力如此强大,他在半空之中使不出劲,跟王婆留硬碰一刀,结果王婆留刀上的势能尽数传到斩铁身子,把他打飞出去。
如果斩铁站在地上,王婆留施击到他身上的势能可以传递到大地上,现在他身在半空,根本无法卸力。斩铁身不由己,一头往墙板上撞去“轰”一声巨震,伴随着木板碎裂之声,把墙壁轰开一个大洞。这斩铁也不是等闲之辈,虽受重击,浑若无事,闪电般弹了起来,身法快得匪夷所思。不过他已不敢贸然向王婆留发动攻击了,连退几步,远远的立在墙角观望。
“呵呵!”王婆留哈哈笑道:“大叔,你的功夫不错,奈何身子单簿,遇上猛汉自然吃亏,我建议你象猪一样多吃点,长些肉膘,这样你就经打了。我们作为猎人,打猎打倒一头肥猪,心里也会痛快一些。”说话当儿,他仍是全神贯注地戒备着斩铁,防止他搞小动作突然施袭。
忍者飞檐走壁,要一付匀称苗条的身材,身子自然不能长得太胖。与对手正面碰撞也不是忍者所长,暗杀才是忍者的特长。斩铁也没在意王婆留嘲笑,他并不觉得王婆留的武功比他高明多少,他吃上这个大亏,完全是自己沉不住气仓惶出击的结果所致。闻言不屑冷笑道:“你是哪山来的猴子,敢在老子面前胡说八道,看老子慢慢收拾你。”说着,又用飞抓攀梁附壁。
王婆留连忙向斩铁叫阵道:“有本事别在梁上窜来窜去,我们到外面去一比高下。”
斩铁不答,爬到梁上,找到一件衣服往身上一罩,说也奇怪,斩铁穿上这件神奇的衣服后,身子如空气一般失去踪影。
王婆留看到这景象吃了一惊,传说中的忍者变化之术居然是真的。首次见识这种近景“魔术”的王婆留感到匪夷所思。作为战士在战场感到恐怖源于对敌人的情况一无所知,现在对手竟然活生生从自己眼前突然失见去踪影,让王婆留感到无比震撼和不安。敌人在暗处,我在明处,这场不对等的战斗简直无法进行下去了,身处危机境地的王婆留进退维谷,不知所措。
王滶揉掉眼中的泥沙,斗志又起,强打精神站到王婆留身侧道:“兄弟,那位大叔哩?这家伙专门用下三滥手段暗算别人,就算赢了也不见得脸上有光。不过,这是他的本等伎俩,他吃这行饭,就用这些手段蒙人,也怪不得他。但他的暗器似乎用得不错,可谓十分了得,我都不少心着他道儿了。咦,这位专门躲猫猫的大叔呢?”四下看不见斩铁,王滶也很愕然。
王婆留道:“这家伙胆小怕死,又躲起来了。不过,我能感到他的气息,他在离我们七八丈外的地方。”
“在哪里?在哪里?”王滶东张西望,什么也没有发现。
王婆留道:“嗯,我们自到这九州平户津之后,一路行来,见识过不少稀奇古怪的忍术了。这可能是一种忍者专门用于隐身的幻术吧,东瀛的忍术门派众多,玄之又玄,我们不能尽窥其奥秘。不过我们得小心应付这个忍术近乎变态的家伙,这家伙对我们而言,确是一个威胁。”
“咦,这是……”王滶满脸疑惑,指着七丈之外一个木箱想向王婆留寻求答案。
王婆留示意王滶噤声,随即拖刀往木箱冲去。凭他记忆,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好象没有发现这屋里有木箱,这个木箱肯定有问题。
当王婆留放开大步向木箱扑过来时,躲在木箱里的斩铁有些耐不住了。这木箱虽然做得几可似假乱真,却是纸糊的,份量极轻。所以当他从地洞里搬出这个并藏身箱内慢慢靠近对手时,王婆留他们浑然不觉。这时斩铁看见王婆留识破他的行藏,心下十分惊异。加上他刚才与王婆留硬碰拼刀,经过一番剧烈的运动,元气尚未恢复,不敢再跟王婆留正面冲突。
假木箱有容观察敌情的缝隙,斩铁自然可以看见王婆留的行动。眼见王婆留提刀冲来,斩铁终于动了,猛然起立,双掌一推,把假木箱抛上半空。不过他快,王婆留更快,就在斩铁准备拔刀时,王婆留已扑至他身侧,看准他左胸第二根和第三根胁骨之间,一刀疾刺而来。斩铁顾不得拔刀,就地一滚,侥幸躲过王婆留致命的冲刺。
王婆留一击不中,收刀再劈。斩铁大骇,满地乱滚。只是这次他没有那么幸运了,屁股让王婆留的刀峰划破,裂开一道西瓜开瓤似的大口子,状甚难看。斩铁大叫一声:“小子,算你狠,老子不跟你玩了。不过,你别得意,我会报仇的。”斩铁丢下这句话,几个旋身,滚到一个机关之上,地面豁然洞开,露出一个三尺见方的洞口。斩铁一头往洞中扎去,扑通一声,就失去踪影。这就是忍者所谓的土遁术,虽然不是什么幻术,逃命时却十分管用。
却见王婆留只是默默站在洞口发呆,并不打算进洞追赶。王滶有些奇怪,望着王婆留疑惑地问:“他受伤了,你怎么不追上去结果他。”
王婆留摇摇头,道:“樱木露娜曾经告诉我,遇上使用土遁术的忍者要小心,土遁地道有陷人的竹箭陷阱、噬人的毒蛇泥坑、夹层伤人的枪洞剑缝以及其他一些出人意料的机关。对手尽管受伤,战斗力仍在。我憨乎乎下去,两眼发黑,乱摸一通,我的死亡概率比对方大得多。猫抓老鼠扑下河──我不能那么傻!”
王婆留在前,王滶背着山本流水在后,继续深入大黑屋。穿过一个栽满樱花树的天井,又走到一间大殿上。在哪里,王婆留好象走进一间裁缝店,四面都是衣柜,满屋都是女孩子花花绿绿的衣服。玄武老人孙女弥生就算是个白痴,得到爷爷如此宠爱骄纵,也不枉来世一场了。
大殿中央一张圆桌上,正放着纱雪樱花和穗花明日香新买不久被盗抢的衣服。王婆留见毕大喜,马上用一个包袱收拾起来,负在背上。王滶挥舞倭刀,劈烂几个衣柜。突然听到旁边一个衣柜传来轻微的喘息声,谁躲在衣柜?王滶无比惊诧,后退丈余,伏地倾听。
王婆留心想躲入衣柜中的人绝不是什么危险人物,胸有成竹地走至那衣柜近侧,伸手把柜门拉开,却见里边滚出一个女孩子。王婆留、王滶定神一看,原来是玄武老人孙女弥生。
望着簌簌发抖的弥生,王滶脸露邪笑,弹刀对王婆留道:“杀了她,叫那老头子晓得我们厉害。”
“杀妇孺树威,是懦夫行径,禽兽不如。我们客居异国,做事要留有余地,不能做得太绝。这女孩,什么也不懂,放过她吧。”
“你真仁慈!”王滶不甘心地把刀收回鞘中,冷笑道:“对畜生表达善意,它们是不会理解你为什么这样做的,它们依然是随时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咬人。你自作多情,自讨苦吃。”
“就象哪些东渡来传经讲道的和尚所说一样,我们到这里是传播爱与慈悲而来,而不是传播仇恨!他们仇视我们,我们不跟他们一般见识,装着大度一点,总可以吧。”王滶听王婆留说了这话,耸肩一笑,不再说话了。
王婆留上前拉着弥生的手,作了个鬼脸道:“宝贝,送哥哥一程,待会我给你一两银子卖糖吃。”
“你真个给钱让我卖糖?”弥生听说王婆留给她零花钱,一点也不露怯,当真了。得到王婆留承诺后,她蹦蹦跳跳表示愿意跟王婆留走。有了弥生这个人质在手,王婆留他们全身而退,撤出大黑屋不成问题。
于是,王婆留叫王滶背起山本流水,他拉着弥生,从容不迫向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