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相逢,王婆留也搅不清楚这是亲情还是爱恋?为什么他会梦见赵贞,而不是别人?在他生命中出现几个女人,玉兰、小樱桃、赵贞、穗花明日香……那个对他影响最大?他把玉兰视为姐姐,更多是为了报恩;他把小樱桃、赵贞视为妹妹,一方面是为补偿亲情的缺失,另一方面他也想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哥给予妹妹关爱!不过他作为大哥这个角色,无论对小樱桃,还是赵贞,他都没有尽到保护妹妹的责任,这给他带来困扰与遗憾,让他陷入极度自责和痛苦之中。所以,王婆留才会梦见赵贞,在他潜意识中,他觉得对不起赵贞,毕竟他没有尽到保护赵贞的责任。每当他想起赵贞落在锦衣卫手里生死不明的时候,他的情绪总是十分诅丧和低落,有一种欲哭的冲动。
在王婆留虽然口口声声把赵贞叫作义妹,但他心中未必没有对赵贞产生男女之情。他也搅不清楚自己将来跟谁结婚?因此他对赵贞的感情很复杂,既有大哥的关爱,也有男女的情爱的非份之想。也许,他真实的意思其实有娶赵贞为妻的念头,只是他一直压抑这种情绪,不敢动这个念头而已。
爱情现在对王婆留来说非常奢侈,在他自顾不暇的情况下,他根本不敢去爱。在阴错阳差的命运面前,王婆留也说不清楚赵贞是伴他白头到老的人?是伴他成长的人?还是让他用来一生怀念的人?想起与赵贞相处的暂短日子,王婆留体会到那些平淡的日子曾因有赵贞一路相随而变得无比绚丽和充满温馨的味道!在那一去不复返的流逝的时光中,王婆留永远忘不了赵贞给他的相随的快乐与温暖的关怀……
这些甜蜜回忆使王婆留即使在梦中见到赵贞,仍禁不住激动莫明,他下意识中并不想赵贞受到别人伤害并承受委屈。所以他在梦中看见年轻的赵贞被禁闭在寂寞的大内深宫时,心中充满愤怒,也极度痛苦!
梦中不识路,何以慰相思?兄妹相逢,执手相看泪眼,无语竟凝噎!兄妹相拥在一起,千言万语都在拥抱。王婆留这才发现,把赵贞拥入怀中的感觉是如此美妙!突然一只大手从天而降,一个身穿黄袍的人横插一杠,把他们两人活生生分开。
穿黄袍的人不容分说抓着赵贞,一把拖入他怀中,然后倏尔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之中。为什么你要夺走我的拥有?我的所有?王婆留也不是一个从早上起床放眼望过去全是假想敌,晚上连做梦遗落到荒山野野上也是面对虎豹豺狼。他基因中也不是充满着对抗,必须找人来砸才有活下去的勇气。确实是有一只看不见的粗暴大手,严重地干涉他的私生活,并妨碍他追寻自由和美好生活。
眨眼间,不知潜伏在命运那个角落的刀斧手突然间一下子全出现在王婆留面前。锦衣卫千户杨虎、陈龙他们阵列其中。这些拥有强弩利斧的锦衣卫把王婆留包围起来,刀剑齐施。
王婆留拖刀向杨虎、陈龙他们猛冲过去,斜斜的一刀劈向杨虎的脑门。
杨虎一看王婆留来势汹汹,对手的刀离他的脑门要害位置只有三寸,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只得举剑格档,同时一个铁板桥后仰卸力。但王婆留的招数连环,也预感到一招不足制服杨虎,随后连招攻击,招招直指杨虎的要害位置。王婆留的刀招如影附身,又快又狠,逼得杨虎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招架?
正在这时,陈龙大喝一声道:“用黄金锁把这小倭子锁起来!”随即抓起一条手臂般大小的金黄色链条向王婆留脖颈儿上甩过来。只听锵的一声,王婆留的刀砍在黄金链条上面,竟然是砍不断这坚韧无比的黄金链条。陈龙眼见王婆留一身通天本领被黄金锁遏制得施展不开,兴奋地大声疾呼起来:“太好了,黄金锁厉害呀,黄金锁能镇厌着这小子,快用黄金锁把这小倭子锁起来!”
王婆留吓了一跳,急忙转身便跑。跃上屋宇顶上,几个起落,跑得迅如奔马。突然间他哀号一声,从屋顶上跌落地下,摔得他头昏眼花:“哎呀,怎么搞的,居然跑不动?”低头一看,只见脚上已被一条黄金链条缠住了,未端是一只硕大无比的黄金锁。他被黄金锁拖住后腿,几乎是动弹不得。王婆留只得破口大骂:“枉你们自称是当世英雄,却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对付我,我王婆留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岂会吃你这一套利诱收买?”举刀砸锁,但黄金锁坚如磐石,无论王婆留怎么样用力猛砍猛砸也无济于事。眼见对手一步步包围过来,他的手脚不听使唤,身体僵直发硬,欲逃却被黄金锁困住跑不掉;欲反抗手足软弱无力。
陈龙冷笑一声,向他招手道:“小倭子,别跑了,我们合作吧?”
“我才不跟你们这些吸血鬼同流合污!”王婆留顾不得那黄金锁还系在他的脚上,只是使劲拖住这些累赘拼命向前跑。用尽力气好不容易才跑出包围圈外,却一头撞入间漆黑一片的屋子里。王婆留进入屋子之后,屋子里有个官兵把灯火点燃,一时金光耀目,让王婆留几乎睁不开眼睛。哦!我的天,原来他居然跑入一间金屋子中。
金屋还有一个少女被金链、金锁拴住一条金柱上,王婆留上前仔细观察那个少女,那少女正是他义妹赵贞!赵贞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向王婆留哭诉道:“哥,我已栽在这里了,怎么连你也陷了进来?我已厌倦这种囚笼生活了,求求你救我出去吧!”当一个人被别人用黄金引诱并锁死在金屋子的时候,他会发觉自由其实比黄金更宝贵。
咣当一声,黄金门怦然合上。邵元节、杨虎、陈龙和幽冥五子纷纷过来,在窗外向他拱手祝贺道:“小倭子,这是你自个儿钻进去的,我们可没有逼你呀,你喜欢这金屋,就不妨住里面,我们合作替皇上办事吧!”
“不,我不,我绝不跟你们这些吸血鬼同流合污!”王婆留绝望地握紧拳头,迅猛往墙壁上捣出一拳,但仿佛打在虚空之间,没有任何着力之处………王婆留大吼一声,从梦中醒来。他们兄妹相见的温馨只能在梦里。醒来,他只空馀眼泪,
次日早上,王婆留起来。狱卒马上给他端过洗脸水来,待王婆留洗漱完毕,又给他送上热气腾腾的早饭。王婆留想不通那狱卒今天为何对他这样客气?他也懒得去多想,饭来张口就吃,酒来张口就饮。那狱卒看见王婆留狼吞虎咽的猴急吃相样,也不由笑了起来,忙劝说道:“大人,慢点来,慢点来,别噎着呀!”他话音刚落,王婆留就猛烈咳嗽起来。那狱卒向外面叫唤一声,一个女婢便是从外面走了进来王婆留捶背梳头。
王婆留等那女婢出去后,又再向那狱卒问道:“你们今天怎么啦,对我这么客气,我不明白?”
那狱卒摇了摇手道:“你不需要明白!”
王婆留不解:“为什么?”
那狱卒神秘地道:“今天有人宣你进宫,你进宫后就自会明白!”
怪事呀?王婆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一切摸不着头脑。
吃过早饭,一个司礼监过来宣旨,圣旨说圣上承赵美人求情,特赧王婆留无罪,请他即刻进宫面圣,感谢天恩什么的。
王婆留也想不通会有个赵美人这么好心窜出来替他求情,这个赵美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救他呢?不仅救了他,居然还叫他进宫感谢天恩,这事来得太突然了,让他如堕云雾之中,一切不得要领,一切摸不着头脑。王婆留心想,管他哩,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等一会儿进宫面圣,一切令他疑惑的谜题就会迎刃而解。
狱卒过来给王婆留打开枷锁,甚至是手铐和脚铐也尽除。王婆留扭扭头,甩甩膀子,自言自语道:“怪了,怎么突然对我这样放心?一点也不设防了,他们如此托大,难道一点也不担心我跑了吗?”司礼监又给他带来一套带寿字的云锦丝棉道袍,他既然要进宫面圣,穿着当然要光鲜体面一点。王婆留也喜欢穿新衣服,乐呵呵让太监们伺候,换上新衣。一个太监还带着剃头刀,就在牢房里替王婆留修饰了一下颜面,让王婆留面目焕然一新进宫面圣。
司礼监在前头开路,众太监簇拥着王婆留向皇宫走去。经过后宰门,走了一个时辰的路,转折直至西苑的无逸殿。
无逸殿上蕃卫如林,至少有三百名锦衣卫负责保卫嘉靖皇帝的安全。王婆留看见无逸殿中间有个道士衣着打扮的老头子,一脸福相,留着山羊胡子,状甚神气,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王婆留不知这个道士是谁?但见邵元节、杨虎、陈龙和幽冥五子都如众星捧月般围绕在这老道士身周,而太监和宫女见了这老道也表现一付诚惶诚恐的模样,这老道想必是个身份十分显贵的人,他是谁呢?
“见了皇上,还不跪下叩头面圣?你贼眉鼠眼的东张西望,该当何罪?”杨虎大声斥责王婆留。
“皇上?皇上在哪里?”王婆留东张西望,游目四下搜寻,寻找嘉靖皇帝的身影。在他印象中,皇帝当然是头戴垂珠帘帽,身穿黄龙袍的人。可整个无逸殿上并没有一个身穿黄龙袍衣着的人,让他不得不感到万分疑惑,皇上在哪里?这里谁是皇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