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留说:“王先生呀,你这手艺不错嘛!你若学医,做这门外科手术,肯定大有可为,赚到了钱养家糊口。何必钻牛角尖,非要在科举上面寻出路呢?”
王驹丢下尖刀,一面用毛巾替宋展雄背部擦除血迹,清洗伤口,一面摇头晃脑说:“免提,免提,我读书认字,还不去科举做官,你叫我做郎中,还不如叫我去吃屎。老子宁愿死,也决不做郎中,做郎中辱没我身份呀!”
王婆留眼见王驹认准科举这条独木桥,跟他话不投机,只好和宋展雄你一言我一语,把这鬼地方咒骂起来:“这鸟不生蛋的鬼地方,这路这么难走,怎么还有人住在这里?这些瑶族人也真是,不住城里,倒在这荒郊野岭安家落户,真是自讨苦吃,这里蚊虫蚂蝗这么多,难道说这里的蚊虫蚂蝗挺给他们面子,不叮咬他们?”
王婆留和宋展雄正在唧哝蚊虫蚂蝗骚扰人,一此船夫水手觉得大腿部位不对劲,他们摺起裤子一看,见大腿部位都是蚂蝗。很多蚂蝗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他们裤裆里吸血,几乎每人都从屁股蛋儿上下扯下捏出十几条蚂蝗。一个水手抱怨道:“丫的,偷袭人的乌龟王八蛋,我这样一条铁塔般的壮汉,居然被这样的小东西欺负,气死人了。我靠,还捏不死它们,看我找块石头砸扁它………”众船夫水手絮叨个不了,那些蚂蝗身体滑溜溜的,拿在手里还真捏不死它们,只有放在石头砸才行。
王驹晓得替宋展雄背部割开伤口,仅是释放部分毒血,排毒也有限度。他知道这些蚂蝗是宝贝,便叫众船夫水手把腿上逮住的蚂蝗都放到宋展雄背上吸血,这样蚂蝗可以吸掉宋展雄伤口的毒血,让他最大限度排毒。
你一条我一条,众船夫水手轮流上阵,从身上捏下二三百条蚂蝗,都放到宋展雄背上。三百条蚂蝗至少吸出一碗毒血。宋展雄看见蚂蝗直觉得头皮发麻,但他背上被蛇咬伤的地方至那伤口蚂蝗堆积越多,伤口的痛楚感就越轻。在大量蚂蝗吸血之后,宋展雄背部流出的黑血渐渐变成鲜红的血液。
咬伤宋展雄背部的毒蛇,当地人称之为“过山峰”,是一种毒性非常猛烈的的毒蛇。王驹对这毒蛇的毒性效应非常了解,事情不是这样就完了,放血排毒只能延迟蛇毒发作时间,要活命必须还要对症下药治疗,必须找到瑶族人对付这种“过山峰”毒蛇的解药,内服并外敷才行。才能遏制这种猛烈的蛇毒扩散发作。没有解药,这蛇伤仍然会要宋展雄的命。
看来找到瑶族人的独门解药,才能解除这蛇毒对中毒者的生命威胁。王驹对宋展雄说:“你不信我说去冼家寨路途凶险,如闯鬼门关,现在你知道厉害吧?箭毒树不容易寻找。不仅是路上毒虫多,崎岖难行。到了冼家寨,也要看冼家寨瑶族人的面色行事,看看大伙儿能不能说服瑶族人,他们把箭毒树视为神树,他们未必肯让你们私采箭毒。只有你们客客气气和这些瑶族人打交道,才有机会采集箭毒。别指望用暴力手段逼瑶族人交出箭毒,否则你们会死得很难看。还有宋朋友背部被蛇咬伤的伤口,我只能处理到这田地了,必须找到瑶族人对付这种毒蛇的解药,内服并外敷才行。”
宋展雄悻悻然缩缩头,一声不发。现在他已经明白去冼家寨路途如行蜀道,难比登天。不禁长叹一声,自言自语地道:“咳,对不起!王朋友?我不该小觅你,要不是你给我们作向导,我们私自闯关,可能死无葬身之地了。”
王驹乐呵呵道:“你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别看不起人。”
王婆留觉得他并没有怎样为难这个王驹,当时诚恳地向王驹拱拱手,道:“请先生替我们两边传递消息,让我们尽可能同瑶族人详谈,彼此交个朋友。事成之后,依约付款,诀不食言。”现在他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王驹身上了。
王驹对王婆留礼贤下士的待人接物态度心悦诚服,闻言也回礼答谢,自称尽力效劳。当时王驹立竿辨别方向,认准东南一个林木茂密的所在继续前进。宋展雄中毒太深,失血也太多,已无法走路。王婆留叫几个水手轮留背着他上路。
又走上十多里山路,终于看见一座大山,几百户人家的高脚楼鳞次栉比建在山腰之间,远远看见,蔚为壮观。这就是王驹所言的冼家寨?看冼家寨别具一格的高脚楼,穿着叮当作响的银饰绣花衣裳的妇女;带着黑头巾彪悍粗犷的男子。这冼家寨居室别致,人们的服饰也让人眼前一亮。王婆留不知这些瑶族人性格怎么样?他们对陌生人戒备森严,不知能不能与他们沟通了解,取到传说中的箭毒?
山中瑶族人看见王婆留这伙人带着武器逼近村落,颇为紧张,大呼小叫,吆喝呵斥,阻止他们接近村庄。只见几条身穿黑衣、头插羽毛的瑶族壮汉跑上村前的箭楼上面,居高临下,张弓搭箭,怒视王婆留等人。
其中一个五六十岁年纪,瘦骨嶙峋的老人挥舞着砍柴刀出来喊话道:“你们是甚么人,来这儿干什么?这儿是我们瑶族人的地盘。没经许可,你们不能随便进来,快走快走。”
王婆留这些人风尘扑扑,经历险阻来到这里,没有达到目的怎会知难而退?王婆留看见瑶族老人挥舞着砍柴刀,不怀善意地驱赶他们。他们徘徊冼家寨外,搔首踟蹰,颇有些不知进退的意思。
瑶族老人干脆出言威胁道:“我叫你们滚蛋,明白没有?你们若赖在这儿不走,休怪我们动粗,少心老子用毒箭射死你们。”逐客令下得如此坚决,王婆留这些人却不为所动。原来瑶族老人说的是当地方言土话,王婆留这些人根本听不懂他说什么?
王婆留向王驹使了眼色,王驹会意上前搭讪。瑶族老人看到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汉子越众而出,又见此人身子单薄,手无搏鸡之力,不足对他构成威胁,便放下戒心。又见王驹颇有几分知书识礼通情达理的气度,就容他走近身边。这王驹走到瑶族老人面前,向他抱拳作揖道:“在下王驹,家住五指山下,乃是本地人氏。带来几位客人,想跟老伯谈一桩生意。”
“什么,谈生意呀?好说,好说,都进村来吧!”瑶族老人见王驹说当地方言,是本地人,听到乡音自觉亲近许多。又听说王婆留来跟他们谈生意,转惊为喜,就热情招呼王婆留这些人这些人进寨。
王驹把王婆留拉在一边,提醒他道:“待会儿进村,会有妇女上前献酒,每人三碗酒,都要饮胜,一滴也不许剩下。还有她们唱迎客歌时,要给红包,给她们多少随你。这是入乡随俗的规矩,小心在意,不要在不经意间得罪人家。”王婆留点点头,心中暗叫侥幸,他请王驹这家伙作翻译和向导,还真请对人了。
一行人刚刚蹩进冼家寨村口的门楼,果见几个穿着银饰绣花衣裳的妇女,抬着一坛酒,提着食盒,在哪儿唱歌迎客:“尊敬的客人哎,糯米糍粑香喷喷哟,吃一个,喝一口酒;敬完酒咱们就是朋友,到俺家中作客,俺给你杀一头猪………”唱完,排出海碗,倒满酒,笑吟吟地送到王婆留等人的面前。王婆留给敬酒的妇女每人一两银子,瑶族妇女见他这么慷慨解囊,高兴得又笑又唱,使劲劝王婆留喝酒。原来进村红包几文铜钱意思意思即可,王婆留这么大手笔打赏人,瑶族妇女当然兴奋莫名,看来冼家寨来了大主顾,不知这个财神爷来做什么生意呢?
冼家寨村长冼天雷听说王婆留赏敬酒的妇女每人一两银子,把王婆留惊为天人,奉为上宾。他把王婆留一行人请到他家中作客。救人要紧,王驹又向冼天雷讨了毒蛇解药。“过山峰”毒蛇解药冼家寨家家户户都有预备,村长冼天雷一文钱也不要,爽快把解药给了王驹,还热心指导一番,教他怎样使用。王驹给宋展雄内服外敷,宋展雄身上余毒尽除,休息几天便没事了。
当日,冼天雷的儿子狩猎逮着一头山羊,就把山羊宰了,剥皮去掉内脏,配以八角、沙姜、红枣、当心等诸般药材,下铁锅一锅烩了,猛火煮熟,香喷喷的令人垂涎。献过神祗,搬出一条长桌摆在门前。
冼天雷请王婆留一行人入席享用,他媳妇从厨房端菜上桌,其他佐菜,无非是鸡鸭鹅鱼之类山中常见的农家菜,在桌子上一碟碟排开,也有九碟多。冼天雷开了一坛自酿的糯米酒,每人一碗,擎碗先敬为快,道:“村醪醋酸,委屈诸位贵宾,乞请恕罪。来,吃一口饭前酒。饮胜,干!”王婆留等一齐起立,举碗互敬。
糯米酒非常爽口,王婆留咂咂舌头,连赞好酒,道:“我们远道来到这里,不被拒在门外已是徼天之幸,没想到还有酒喝,我们不虚此行了。干!饮胜!”
吃饭间,冼天雷问起王婆留一行人的来意,王驹毫不隐瞒,把王婆留求箭毒树液的事说了。说到冼家寨的箭毒树,冼家寨村长冼天雷极是自豪,还拿出他们打猎用连弩在王婆留面前炫耀一番。
王婆留看见冼家寨村长冼天雷手中的连弩能发五六支箭,还是板机扣发式的,这不是已经失传的诸葛神弩吗?他眼前为之一亮,心鹿猛跳起来。他来这冼家寨寻找箭毒树,不仅得到箭毒树液,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得到传说中的诸葛神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