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十一

夜里,我窝在床上和小龙发短信。

小龙说他兴冲冲地回去后,才知道原来方圆百里都已经拜读过德正的大作了。扣子男做足了全方位的宣传攻势,更一口气买下十本校刊,放在公共休息室最显眼的位置。刚才还站在阳台里,扯着嗓子地打了不下二十个电话给从幼儿园到高中的朋友,问候几句就直奔主题,“哦,是啊,很久不见是应该聚一下。只是我最近比较忙,这不,刚在一个杂志上发表了文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麻烦,麻烦啊!”

靠,他怎么不说忙着领诺贝尔文学奖。他说得自己比国家主席还忙。小龙这么告诉我。

我憋不住,笑得在床上打滚。对面弯妹的床位倒是安静,所以我知道她一定没睡着。因为弯妹一旦入梦乡,那鼾声就跟来了台风似的。于是我笑得更肆无忌惮,摆明了嘲笑她的愚昧行为。

以为这样做男人就会真的爱你吗?以为自己的交易恋爱会象偶像剧一样顺风顺水开花结果吗?也不找个镜子照照自己。男人都喜欢棉花糖,而不是芝麻糖。

但那个晚上,我关上手机,却是难以入眠。对面的鼾声也一直没有响起。

我裹着被子,忽然觉得好不甘心。

接下来的日子平平淡淡。除了偶尔欣赏弯妹浓眉大眼的妆容,或者偷看扣子男拿给弯妹的狗屁诗歌,生活变得百无聊赖。连小龙的逗弄和大龙的体贴也不能博得我的真心一笑。

我是朵失去了绿叶陪衬的红花,而那片斑驳的烂叶子,和粘嗒嗒的鼻涕虫腻在一起,乐不思蜀。

有那么一天,我千年难得一次地和弯妹一起去上法律基础课。目的就是为了下课后,偷偷尾随着先行告退的弯妹,窥探她恋爱的进展。

看她今天的一张脸,桃红柳绿水光潋滟,我就知道放课后一定约了扣子男。果然不出所料,只见她匆匆忙忙地赶到小湖边,殷勤地拉上扣子男的手。倒是扣子男冷冷淡淡,也不主动回握住弯妹。两人象主人牵狗散步似的沿湖走了一圈。弯妹唧唧喳喳说了半天,扣子男却成了哑巴,只是偶尔随口附和几句,目光却宁愿盯着湖边的石头也不看着弯妹。走完一圈,他半步都不舍得浪费,甩开弯妹的手,似是借口告辞。临走才露出了狐狸尾巴,把一叠稿纸交给弯妹,低头嘱咐几句,拍拍屁股就走了。

汗,我只有感叹的份了。在我面前象只鸡仔般听话的扣子男,在弯妹面前竟也翻身做主人了。弯妹啊,我要是你,直接跳湖投胎算了。

下午,我比弯妹先到寝室。她一个人不知在哪里晃荡到三点才回来,一进门就摆出张幸福小女人的脸,“璃珠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啊。今天天气不错,我和德正走着走着,都忘了时间。”

我哑然失笑。他们约会的时间,我看着手表计算过,八分钟零三十秒,也就够泡个方便面。 “只可惜今天天好热啊,德正硬要拉着我的手,结果弄得我一手的汗,好讨厌啊!”她继续惺惺作态。

“那叫男人味啊!你二十年来第一次尝,新鲜吧!别不舍得洗掉哟!”我答她。

她白我一眼,自知关于男人的话题敌不过我。放下东西,故意愉快地哼了小调开始卸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