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李愔提起女儿的学识,赵复的脸色变得有些悲伤,教女儿一帆的人的确是个名师,而且还是大唐鼎鼎有名的人物,可是若有可能,他宁愿女儿做一个普普通通什么都不懂的人。
“启禀殿下,对方也不能算是一帆的师傅,只是他见一帆天资聪颖,因此教过她一段时间,可惜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现在也不知在何方游历?”赵复叹了口气说道。
“哦,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李愔光顾着好奇了,倒没注意到赵复的异样。
“对方就是袁天罡,袁老神仙!”赵复躬身答道。
李愔一听十分惊讶,没想到一帆的师傅竟然是袁天罡,怪不得那么的博学,对方虽然是个神棍,但神棍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天文地理这些只是入门基础,另外什么掐掐算算之类的都要会上那么一两手,否则想忽悠别人哪有那么容易?
就在李愔很无良的算计登州百姓的时候,蜿蜒曲折的黄河上,正有几艘商船顺流而下,刚刚到达汴州河段,其中前面的那艘最大的商船上,正有几人站在船头,其中前面两个伙计打扮的人爬在船边,似乎正要从水中打捞什么东西,身后则站着一个矮胖的商人,另外还有两个身穿道服的人站在三人后面,正在低头交谈着什么。
这个显得有些奇怪的组合中,显然是那两个道士为首,年纪大的那个道士看上去五六十岁,须发已经变得斑白,长相古拙清瘦,三缕长髯飘洒在胸前,看上去仙风道骨,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模样。年轻那个看上去三十多岁,长的极为俊朗潇洒,唇上蓄着短须。英俊中又平添了一份成熟,放在后世的话,绝对可以秒杀一群无知少女。
“老神仙请看,水打上来了!”船边的两个伙计原来是在黄河中取水,那个矮胖商人接过来后,立刻送到那个年长的道士面前,一脸谄媚的说道。
年长的道士接过河水,伸出两指在水中沾了一下,等手指上的水干了之后。两指轻轻搓动,几丝微不可见的泥沙从他的两指间飞出,并很快的被河风吹散。
“嗯,这汴州河段的水和上游差不多。比之去年要混浊了一些。”年长道士有些担忧的说道,原来他刚才是在用这种办法测试河水中的泥沙含量。而旁边的年轻道士则是一副早知如此的神色,显然早知是这个结果。
“袁师,你多年来一直对黄河水进行监测,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黄河水所含泥沙,正在逐年的增多,原因无非就是上游草木遭到破坏,若是不及时治理的话。恐怕今后这黄河沿岸,所受之患比现在要严重十倍不止。”年轻道士缓缓说道。
“嗯,不错,不过这河水今年的情况要比往年好上一些,至少变混浊的速度没有往年那么快,却是不知是何原因?”年长道士搓着手中的泥沙。一脸疑惑的说道。
“呵呵,这个就要感谢我们大唐的齐王殿下了!”年轻道士忽然笑道。
“淳风,这竟然也和齐王殿下有关系?”年长道士一脸惊讶的问道。这两个道士的身份可不一般,年轻的那个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李淳风,现任大唐太史令。而能被他以师相称,而且又姓袁的,自然就是李愔口中的那个神棍袁天罡了。
“袁师有所不知。去年齐王殿下以石炭代替木柴或木炭,现在不但是长安,几乎整个关中地区都以石炭做为燃料,再加上水泥这件奇物的发明,在建筑房屋宫殿时,也能在不少地方代替木材,因此从去年开始,关中及黄河上海对树木的砍伐量,已经明显减少了许多,相信随着石炭和水泥的推广,以后大唐对于树木的需求会进一步缩小,到时我再上书陛下,请求对关中地区的草木进行休养生息,相信数年之后,这黄河水会重新变的清澈起来。”
李淳风一脸的神采飞扬,提起李愔时,语气中也带着尊敬,他这次之所以同意和师傅袁天罡一起去登州,除了想见一见那位被师傅夸上天的小师妹外,另外也想见一见齐王李愔,其实他去年就想见一见李愔,可惜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冒昧上门拜访又显得太过唐突,因此一直拖到现在也无缘相见,不过到了登州就不同了,他那位小师妹的父亲就是登州别驾,到时可以请他代为引见。
“原来如此!”提起李愔,袁天罡也是抚须微笑,“我这次在外游历才不过几年时间,可是再回长安时,却发现整个长安城中,无论是街角酒肆,还是达官贵人的府邸,几乎无一处不在谈论咱们这位齐王,真恨不得能早日相见,到时老夫一定要好好看一看他的面相。”
看到师傅少有的露出一丝焦急之色,李淳风也颇觉有趣,不过提起面相,他又想起师傅和他说的一件怪事,于是开口问道:“袁师,您上次向弟子提起过,说长安城不少达官贵人的面相都发生了变化,当时想不能其中缘由,现在可是理清了吗?”
“唉~,这件事实在是让为师百思不得其解,我前些年在长安时,给不少人相过面,可是今年回到长安,却发现很多人的面相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比如那位英国公的孙子李敬业,虽然生来富贵,可却是死于刀兵之命,还有房相的二公子,也是个难以善终之人,甚至还有吴王殿下、晋阳公主等等,可是现在这些人的面相都发生了变化,一个个都变成了长寿多福之命,实在让人想不通。”
袁天罡摇头叹息道,人的命运虽然不是固定的,但却有脉络可寻,就算是有变化,也极少能跳出这个脉络之外,可是现在一下子有这么多人,竟然都改写了自己的命运,实在让人看不懂。
“袁师,你也不要太过苦恼,其实这个问题我也遇到了,以前对于大唐的国运,我进行过推算,大概也知道一些,可是现在却全都乱了,对于大唐以后的国运,我现在竟然一点也推算不出,去年我一直在研究这件事,可是最终还是像掉进迷雾中一样,根本理不出个因果,最后只能无奈的放弃了。”李淳风也摇头苦笑道。
袁天罡最擅长相面,而李淳风却对推算之术最为精通,这可不是街上算命先生用来骗人的把戏,而是实实在在的大学问,不过这两种学问实在太深奥,对算学、医学、哲学等等都要有极深的造诣,就算是以袁天罡和李淳风这样的才智高绝之辈,却也只能专精一门,整个华夏大地的历史上,加在一起也没多少人精通此道,反而让不少人借着相学和算学的名头骗财骗名,久而久之,也就将两门学问的名声给败坏了。
说到这里,两人忽然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然后相视苦笑,虽然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不过他们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件事肯定和那位神奇的齐王有关。
“两位仙长,船头风大,快请进到船仓来,我这里有上好的炒茶,这可是齐王府上的炒茶厂里出的,与那些后来的炒茶工厂相比,味道最是纯正!”正在这时,刚才那个矮胖的商人在船仓中向两人招呼道。
这个商人名叫钱贵,人如其名,这家伙还真是个‘钱柜’,别看人家长的不怎么样,却是和王子豪一样,是长安城的十大富商之一,专门做珠宝玉器等奢侈品的生意,以前曾受过袁天罡的指点,这次听到老神仙要去登州,刚好他也要押一批货去登州,于是立刻殷勤的上门邀请。
“钱贵,你这批运的是什么货,竟然要你亲自押送?”袁天罡和李淳风闻言,笑着进到仓中饮茶,袁天罡和对方相熟,于是随口问道。
“启禀老神仙,其它船上倒没什么特别贵重的,是我花力气搞来的五王醉和烟花等物,不过咱们这艘船上装着满满一船的香水和镜子,这两样东西光本钱就花了不下十万贯,要是出点什么意外的话,那我可是连死的心都有了。”钱贵有些夸张的说道,以他的身家,这一船货要是没了,顶多是伤筋动骨,还没到非死不可的地步。
“哦?你不是做珠宝玉器生意的吗,怎么这次运的都是这些?”袁天罡有些奇怪的问道。
“嘿嘿,老神仙您不是商人,对行情不了解,咱们船上这些香水和镜子,若是运到登州去,一转手就是数倍的利润,而登州的那些海商运到高句丽或倭国去,这十万贯的货物,最少能卖出百万贯的价格,这可比珠宝玉器赚钱多了。”一提起经商,钱贵立刻两眼放光,虽然他身家丰厚,可是想想那百万的天价,却还是口水横流。
“可惜我手中没有海船,而且对海外诸国又不熟悉,要不然我就直接送到高句丽去了。”钱贵接着心有不甘的又道。
看到这个富商如此贪婪的模样,袁天罡和李淳风倒没有任何的鄙视之色,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同时又想到,看来那位齐王殿下的影响还真是无所不在,连他们乘坐的商船上,竟然也装满了李愔搞出来的新货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