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月夜(五)

“凡人的武器伤不了神明,”莫里没有还手,面无表情的样子,甚至看不出有在生气,退后一步面对夏左,仿佛在悉心教导一个孩子,“虽然英格玛立下不少功劳,在我的建议下,神界准许他成为神使,但他仍不是一位神明,所以你可以给他造成伤口。”

英格玛惭愧的朝莫里低下头。夏左却没把那段话听进去,正纠结着接下来的打算,这仿佛是一个不可战胜的敌人,只要对方想,可以于百步内进行地毯式打击,那自己必死无疑...

“可这不能成为他没有战胜你的借口,”莫里终于透露出几分斥责,“作为神使,被凡人击伤是失格,你还想继续担任神使吗?英格玛?”

听闻,英格玛立即改为双膝跪地,摊开双手,手背触地,怀着最谦卑的姿态,“莫里大人...请原谅我,请给我修正的机会...”

夏左转身,因为即便正视他们,听他们言语,也帮不了自己,他有了方案,接下来必须得展开赌的成分。

向龙歌走去的过程中,从行囊里拿出「掣剑术·消除」卷轴,于眼前展开,已将能学的魔法全部学会,只要消除掉「掣剑术」,其余魔法皆可再度使用,他的眼睛里透露决心。

“我当然是在给你机会,否则,不会让你活着,”莫里对英格玛冷漠道,然后望向行迹可疑的夏左,也并没放心上,“你还没回答我,人族,你是否永生,要知道选出全元素适应性,并且永生的种族,将他们解决掉,维持与巩固现有神族的统治,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但见夏左身体金光闪闪,紧接将龙歌扶起,“不活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永生者?”

“我会与您并肩作战...”龙歌低声说,“或者,我会助您逃走,这次的敌人非同小可。”

即便是她,也意识到夏左不再像从前那样容易对付今天的敌人。

“我被标记了,逃不了。”夏左严肃的看着她。

“你也察觉了吗?”英格玛翘起嘴角,“伟大的莫里神,在神界可以观察凡间一切事物,也包括与我作对的你,在神界的目光下,你无所遁形,就在那时,莫里大人给你施加了一道诅咒。”

那道诅咒即是「无法离开莫里百步」,夏左回过头,同时打开技能栏快速寻找,准备来一场魔法的组合施展。

“包括你身后那个玛塔族人,”莫里不悦的说,“早在万年前,我就应该把玛塔族肃清了,只留下英格玛一个。”

“那是不幸的漏网之鱼,莫里大人...”英格玛行礼道。

“这就是你屠戮掉我所有同胞的理由吗!?莫里!”龙歌震怒。

“他担心有全元素适应性的永生者,最终强大到能匹敌神明,”结合对方之前说过的话,夏左解释道,也在一边给自己制造出排列寻找可用魔法的时机,连续翻阅密密麻麻图标的技能栏,从中拖出到快捷处,也有几经犹豫,“因为永生者具备无限的机会学习魔法,达到神明级别的实力,只是时间问题。”

“你说的很对,”莫里称赞的语气,“今天很荣幸,面前的二者皆是,但在除掉你们之前,我会给你们一个机会,所以我会留你们活到现在,还给你们解释这么多。”

那句话似乎暂时震慑到夏左内心——意味着无法战胜与无法逃避外,还有第三个选择,妥协?但他眼部的动作还没有停下,失去极速加持,眨眼动作已经被对方清晰可见,英格玛对此投来厌恶与疑惑的表情。

“什么机会?”夏左问。

莫里摊手示意向英格玛,“就像他所做的那样,出卖自己的同族,那样你不仅有机会活下来,还可以跻身神使或者候选人行列。”

听起来不错...如果成为神使,没准儿可接触更多魔法,比如英格玛展示过的空间魔法,离自己的目标也将更近...

夏左眯起眼睛,但是,如果与敌人妥协,不就意味着背叛了龙歌的期望?眼前两个,可是龙歌最大的宿敌啊。

龙歌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搭在夏左胳膊上,她由情绪复杂,渐渐转变为单纯坚定的直视夏左。

“我会支持你的选择,夏左...如果目前有无法逾越的障碍,我更希望你能活下去。”她说。

“...同族?你不觉得我是人族吗?”夏左没果断答应,却对莫里说。

“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在撒谎,”莫里平淡道,“永远不要小看神明能动用的魔法。”

夏左确实有注意到他奇特的双瞳,自己也没见过。如果接下来不能撒谎,那就算谎称自己能出卖同族求生,岂不是也行不通了!?

“决定好了吗?否则等待你与她的,就是真真切切的死亡。”莫里施压道。

“没办法...”夏左释怀的叹了口气。

“你似乎做了个不同的决定。”莫里略感不悦。

“没错。”夏左连续眨眼满级技能「木精灵召唤」——每施展一次,可召出二十只木精灵。

一排排哥布林大小的木精灵从夏左周围地里冒出,以小树木为躯干,树根为足,树枝为爪,全身长满锋利叶片。

快速眨眼十多次,数百只木精灵诞生了,直将夏左附近挤满。

“你在做什么!?”英格玛先是愤怒,然后差点笑出声,“你想用这点小伎俩对付伟大的森木之神!?”

夏左沉默,已经没什么拖延时间的机会了,他立即动用另一个魔法标记这些小家伙。

莫里失落的摇摇头,下令道:“罢了,弥补你的失态,英格玛。”

“夏左!准备迎击!”龙歌提醒的同时,全身长出龙甲,失去武器的她只好依赖燃烧龙焰的双手。

在那之前,夏左动用魔法「献祭」,瞬间牺牲掉所有木精灵,这只对等级低于自己的生命有效——森木属性召唤物不同于其他,是存在生命的。

这也换来一次满概率施展技能的机会。

目前掌握的最高阶魔法都应对不了神明,那要击败神明,只好利用神明的魔法!

「复刻」的魔法阵在夏左双瞳展开,接下来可立即学会对方显露出的一个魔法,不管那是什么。

极短的时间内,夏左内心祈祷多次,他本是个不会祈祷的人,无比期望敌人使用一个强力魔法,自己学会再立即奉还。

因为受命展开攻击的是英格玛,夏左只好先咬咬牙的将「复刻」目标选定为他。

“瞬间移动?”夏左忽然反应过来,如果英格玛要近身攻击,那这就是自己将要复刻的魔法。

果然,率先的一低头,夏左躲过英格玛瞬移到其身后的横向斩击。

「学会了新的技能:既视之地」

信息区域滚动文字,夏左体表也闪耀一阵学会技能后的光芒。

「...能够瞬间移动到目击与记忆中的地点...」

夏左打开技能栏设置时,快速扫视了关键信息,摸索这项新技能的用法,顺便身体自动侧躲,避开英格玛第二次斩击。

英格玛大可动用一次魔法攻击,但之前总被夏左躲开长柄刀攻击,现在他想一雪前耻,可事实证明,即便夏左速度莫名比最初慢了许多,依旧能百分百预判的躲开攻击。

「掣剑术」已经没了!?龙歌见夏左状况过于危险,未攻击支援,而是撤销双手火焰,煽翅飞扑向夏左,抱住他的腰一同,躲开英格玛的第三次斩击。

“做得很好龙歌,我正要去触碰你!”夏左欢呼道。

龙歌还没来得及询问,二者翻滚于地面。

“抓稳了。”夏左提醒的时候,也搂紧了她,然后在脑内回忆起历史去过的地方,同时对「既视之地」图标眨眼。

怒不可遏的英格玛终于耐不住以魔法的能量环绕刀锋,向前挥出一道划裂大地数十步的气刃。

飞沙走石,刺耳轰鸣。

过后,是寂静中石子连续落地的响动,而英格玛攻击的方向,却空无一人。绝非是目标已化为灰烬,因为连一滴血迹都没有,身为玛塔人的英格玛只要动动鼻子,就知道空气中没有血腥味。

“你扑空了,英格玛。”莫里轻笑一声说,“真是有趣,他居然在那一刻学会了你瞬间移动的魔法?「既视之地」?还是我传授予你。”

这是英格玛少有听到莫里的笑声,他第一反应是自己又失败了——放走敌人,这下更加惶恐的来到莫里面前跪拜。

想开口求饶,但这一回,仿佛无法再开脱责任。

“莫里大人,我...”

“你还在等什么?”莫里一念之间,在英格玛身下唤出一轮法阵,“我给你的挽回,可没有时间限制。”

“可是,敌人已经瞬移逃了...”英格玛眼珠颤动的抬起头,“恕我不知该往何方追击...”

“还没有,”莫里自信的说,“我对他的标记是不能离开我百步远,无论什么魔法都不可实现,就算瞬间移动到天边。”

“什么...?”英格玛惊讶之余,发现足下法阵散发出与莫里此刻身上相同的红光。

“对,我的标记魔法也会将我们带到他瞬移抵达之处,”身体渐渐半透明消失的莫里说,“我同化了你的状态,英格玛,接下来我们会去到他身边,但愿你接下来的战斗表现不会再让我失望。”

话音落,英格玛与莫里一起,消失在这片废墟中央,仿佛王宫地界的破坏者一开始就未曾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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