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来,夏去秋来,落叶纷纷,令人联想即将到来的残酷,宋天龙有些无精打采,懒懒的不想做任何事。
陶怡彤的离去,让他非常的难受,他时常问自己是不是自己这人太无情了,对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是不是过于绝情,就算真的让她的激情烈火烧死又如何?这些他自己也给不出答案。假如再有一次机会他还能如此吗?他找不到答案,但没有预料,机会真的再次来临。
下班回来宋天龙自己准备做晚饭,他没有回妈妈家,他现在非常喜欢一人独处,轻松自在,在外这么多年也会做点吃的,比如煮面条,比如买几个馒头蘸酱菜吃,只要是个人能做的他都会,这就足够了。
门外轻轻的敲门声传来,谁呀!门没插,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宋天龙望向门口,一身军装的“田静嫣”俏生生站在门口,宋天龙又惊又喜,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便笑嘻嘻问道:“这是刮的什么风,把我们的田大护士长吹到我这里来了?本人深表荣幸!”贫嘴!“田静嫣”嗔道:嘿嘿......宋天龙殷勤问道:“还没吃饭吧?那您先坐着歇会,我这就给你弄点吃的。“
田静嫣抿嘴笑道:“你一个大少爷会做什么饭,还是我来吧!”说着脱去外衣,来到外面厨房。六七十年代的房子构造和现代不同,差不多都是一个模式,两间房中间开门,东西各一间屋,中间走廊两边各有一个炉灶,一口大锅一口小锅,自己家随便使用锅灶。其实早就有柴油炉,但都嫌冒烟呛人没人使用。
宋天龙在妈妈家好不容易学会生火,今天派上用场了。宋天龙边添火边叨咕,“生火这玩意太费劲,明天让我战友给俺安个电炉子用,省的烟熏火燎的。”田静嫣瞪了他一眼道:“你知道电炉子多费电吗?一个月要多花五六元钱,你这不是败家吗?生点火做饭又累不死你,光想着省事享受那可不行。”
田静嫣一句话让宋天龙闭上嘴,他不想和“田静嫣”争辩,因为田静嫣是个真正过日子的人,浮夸浪费不是她的性格。有人照顾就是好,屋里有个女人就是不一样。这一段日子“田静嫣”除了值夜班几乎天天来,如果下了夜班她就一整天待在宋天龙这里,帮助宋天龙洗洗涮涮收拾屋子,就好像这屋子的主妇一样,把宋天龙这个小家收拾得干干净净几乎一尘不染。
这天宋天龙搬回一件东西,打开纸箱子一看,电视!“田静嫣”惊叫道:“七哥这是你买的?”宋天龙笑道:“傻丫头当然是我买的了,”田静嫣欢喜的拽着宋天龙的胳膊不撒手,宋天龙只是傻笑,跟来的两个工人立刻安装,他们住的是一栋两层楼房,工人们上了楼顶把铁管固定好,接上线,在楼后墙上凿出一个小眼,接上电视,大概调试了半个小时左右,信号有了,安装共用了一下午时间,电视那时可是个新鲜东西,全辽京市个人拥有电视的家庭不超一百家,主要还是各单位拥有的居多。宋天龙对她说:”这电视就是为你买的,省的我不在家你一个人没有意思。”这一晚“田静嫣”没有走,而是和宋天龙共度良宵......。
这一段他和田静嫣打得火热,一旦女孩情感的闸门打开,比男人来得更加猛烈,田静嫣似乎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了宋天龙,她义无反顾。
“田静嫣”突如其来的爱,让宋天龙陷入迷茫中,对于田静嫣的投怀送抱他没有理由拒绝,面对美人的垂青世上没几个人能敌挡住,宋天龙他本就不是意志坚强的人,对女人他没有任何免疫力。而奇怪的是每当他抱着田静嫣那柔软又充满弹性的身体时,他的脑海里却是浮现另一个女孩的美丽身影。
那个女孩和“田静嫣”有些相像,那是一个永远抹不去的倩影,一个站在烈日下脸上淌满汗水的女孩,一个让他不知去那里寻找的女孩。他唯一的一个线索就是女孩坐上开往铁西区的公交车上,因为他忘记问女孩的家在哪里?甚至连女孩的名字都不知道,这让他悔恨的连连撞墙。为了再见那个女孩,他拉下脸在铁西区请了无数朋友帮忙,翻遍了个个单位也没有他所描述的女孩,每每想起就让他的心里隐隐作痛,他和陶怡彤决然分手多少也受到这个梦中女孩的影响。
他和田静嫣甜甜蜜蜜交往近两个多月,而宋天龙并没有带她回妈妈家一次,因为他心里有些乱,他心有所属,他简直不知道如何处理与“田静嫣”真正关系。他的犹豫不决,“田静嫣”看在眼里,她时常坐在窗前眺望远方深思,她的眼里没有眼泪,没有一丝悲伤,因为她清楚知道自己的处境,没有可能成为宋家的儿媳妇,她从来都没有那个奢望。
一天,田静嫣问宋天龙道:“七哥,有没有想过结婚?”宋天龙回答很干脆,“静嫣,我现在真的不想结婚,因为我还没准备好,过两年再说吧!”田静嫣默默滴走了,在也没有来宋天龙这个小家。宋天龙坐在妈妈和大姐面前,满脸惆怅。大姐告诉他“田静嫣”复员回家了,走的非常决绝,没有给任何留下之言半语,大姐知道他和弟弟的交往,姐姐很看好两人的未来,她不理解“田静嫣”为何突然离开,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在“田静嫣”走后第三天,大姐才知道这丫头早在一个月前就打了报告,没有透漏出半点信息就悄无声息的走了,而且走的相当绝情。
又有一个女人离开了他,这让宋天龙很无奈,他有些自责,两个深爱他的女人的被他伤害彻底离开了他,他感觉自己在情感方面就是一个白痴,得罪了两个情深意重的女孩,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那个梦中女孩简直就是人间蒸发,在茫茫人海的辽京市,他还能和那个女孩相遇吗?
下班后他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把摩托车停在公园外,因为公园离他的住处非常近,他每天都会来公园晨练,他漫无目的在园里瞎逛,天际白云飘飘,凉风习习,一阵风吹得人工湖荡起阵阵涟漪,令人心旷神怡。
宋天龙捡了处干净的石头坐下,双眼毫无生气的望着假山垂柳,红墙绿瓦,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精神劲头。叽叽喳喳跑来一群女孩,他们在宋天龙所坐附近停了下来,几个女孩支起画架,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其中一个女孩就在他右前方两米远的地方作画,这让宋天龙近水楼台先得月,不用动地方就能看见女孩作画。
女孩有十八九岁,一副学生摸样,圆脸,大眼睛,皮肤白皙光鲜,整齐的刘海,脑后梳着两把小刷子,穿一件红白小格花衬衫,灰色的确良隐格裤子,摸样显得俏皮伶俐,甜蜜可爱,宋天龙虽不懂绘画,也看不出来她是否专业还是业余爱好,但他对绘画充满好奇之心,他饶有兴趣注视着女孩的一举一动。
为了瞧得真切宋天龙来到女孩身后,女孩全身心投入到画中,并没有注意到有人来,黑色的画笔在宣纸上不停地勾抹,很快纸上就有了清晰的草图,对岸的翠柳松柏,还有露出半边楼宇的一角,静止的湖水和岸边的大石,虽然只是个草图却清楚分明,可见女孩的画功深厚。
宋天龙虽不懂绘画,但好坏还分得出,他对女孩的绘画造诣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想学画画也不错,要是能跟这女孩每天学学画画该有多好,想到这不觉脱口赞道;“你画的真好!”女孩并没被突然的称赞吓着,只是缓缓回过头向宋天龙瞟了一眼微微笑了笑,又继续她的画作。
对于女孩来说这样称赞可能天天都有,所以对宋天龙并没有理会,秋风从湖面吹来,激起层层细浪涌向岸边,拍打着岸石发出阵阵轰响。风吹乱了女孩的鬓角,也吹乱了宋天龙的心,不知为什么,就像有股神奇的力量在拉扯着他心灵,不由自主地想要和这个女孩沟通,就像宇宙某种神秘的力量闪电般划过他的脑际,让他和这个女孩有一种千丝万缕的联系,是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种感觉是那样的神奇美妙,那样的不可思议。
三五成群的游人不时再此处经过,偶尔也有人驻足看上两眼,便很快离去。像宋天龙这样执着看女孩作画的仅他一人,宋天龙看了半天,终忍不住问了句极愚蠢话,“哎!小妹妹,你这是画的什么画呀!我咋看不懂呢?”女孩听了不禁愣了下,嗯!接着女孩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让宋天龙有点摸不着头脑。
女孩好似故意捉弄宋天龙,抿嘴笑道;“你看不出来这是山水画吗?难道我画的还不像?”宋天龙摸摸头傻笑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女孩截住他的话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说这画是中国画呀,还是外国画呀!也就是说,是水墨画呀,还是油画,对不对?”宋天龙连忙点头道;“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女孩看着宋天龙一字一顿道;“我画的是中……国……画。”
女孩的态度并没有影响宋天龙的情绪,他直觉地感到女孩定会和他成为朋友,他有这个信心。他继续问道;“你是哪个学校的呀?在上几年级,叫什么名字?”我呀!女孩拉长声道;“我再六十八中上学,现在已经毕业了,”接着调皮道;“叫什么名字可不能告诉你,谁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呀!”
宋天龙笑了,道;“我是个大坏蛋,不过像我这样的坏蛋可不是天天能够遇到的哟,等你画完了我再来,”说完转身离去……
彩霞满天,倒映在水里,波光粼粼,风吹影摇,旎漪无限。当宋天龙再次站在女孩的背后时,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原本看着乱糟涂鸦般的画面,如今却是一幅意境深远的山水画。宋天龙不懂中国画,就是工笔画,而工笔画最讲究意境和画工,像他这种门外汉只有佩服的份,因此禁不住叹道;“我以前很少注意绘画,更对中国画知之甚少,但看了你的画却让我大开眼界,原本看似乱涂乱抹的画纸,现在却是一幅美仑美奂的精美画面,我也说不出是什么道理;但是,如果用这两句词来形容应该是恰如其分。”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这两句范仲淹的词,被宋天龙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念来,极富感染力,余音未尽,听得女孩呆呆看着水面陷入沉思,那时吟诗唱词的人极少,能够即景生情脱口而出如此贴切的好词更是凤毛麟角。
其实这并不是宋天龙多么有才华,而是为了应付姐姐们为他介绍的对象而做的功课,其中有不少文艺界和文化界的女孩子,为了在这些女孩子面前显得有很深的修养,故在唐诗宋词文学典故又下了不少的功夫,多年的侦察兵生涯,练就了强闻博记,现在终于派上用场。
看着女孩子若有所思的样子,他仿佛看见了鹊儿的影子,蓦地他又想起另一个女孩,顿时了无兴趣,宋天龙弯腰拾起一个小石子投入湖里,激起一朵浪花,他拍拍手上的尘土快步离去,女孩惊觉欲喊,却终于没有喊出声来,看着远去的宋天龙背影,双眼露出迷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