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小龙!你快醒醒,”一阵摇晃,把小龙从梦中惊醒,宋天龙睁开眼睛见司务长使劲摇着他的头,正睡午觉懵懵懂懂道;“我脖子快被你摇断了!什么事呀?人家睡的正香呢,”“连长指导员叫你去呢!快点!连长和指导员生气了!你小子就小心点吧?”司务长说完忙走了出去…..
宋天龙吓得浑身一激灵,瞌睡全无,急急忙忙穿好鞋袜,整了整帽子走出房门。
连部门前站了不少战士,见宋天龙出来都停止了窃窃私语,有的则发出偷偷笑声。宋天龙不知发生什么事,心里左想想,右想想,“我没做错什么事呀?连长指导员找我什么事呢?坏了!该不是前两天自己偷偷烤田鸡让连长指导员发现了吧?不会呀?当时没人看见呀?就是别人看见了也不会告发我呀?对了!是不是我把猪腿打瘸了让连长知道了呢?这个事除了谭勇大哥别人根本不知道,”他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心里忐忑不安地来到门前…..
笃!笃!笃!宋天龙敲了几下门,进来!宋天龙小心翼翼推开了门,回手把门轻轻关上,啪!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大声道;报告!通讯员宋天龙前来报到,请指示!
屋里的人没说话,除了哭声外,再也没人理他,宋天龙心里一阵发毛,定睛一看,屋里除了连长指导员和副连长外,还有几个老百姓在屋里,一个四十来岁农民和一个三十多岁身穿旧军装摸样的男子,旁边站着一个小姑娘,面向墙壁在哪嘤嘤哭个不停……
“宋天龙!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吓得宋天龙浑身一哆嗦,忙道;“怎么了?连长,我又没犯什么错误?”
“你没犯什么错误?那好,鹊儿!你告诉他究竟是怎么回事?”鹊儿?听到这个名字,又让他浑身打了个激灵,不由地睁大了眼睛。那叫鹊儿女孩转过身来,怀里赫然抱着个鸭子,显然已死去很久,鸭子的嘴里露出一大段鱼线,明显是吞了什么东西而死。
女孩哭泣道;“我上午去那小河放鸭子,到了中午就少了一只,我的小鸭子让鱼钩给弄死了!呜呜!你们看 ,我的小鸭子死了?我的小鸭子没了!有人告诉我说是你们下的鱼钩,呜……!我要小鸭子,你们赔我的小鸭子,”说着女孩大哭不止……
看见女孩转过身来的一刹那,宋天龙惊得呆了,这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那次在董家庄供销商店见到的那个女孩,那个让自己梦牵魂绕的女孩。女孩抱着已经死了的鸭子,哭的梨花带雨伤心到了极点,以这样的方式见面,是宋天龙没有想到的。
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情景,并没有让宋天龙感到害怕,而是心里充满了惊喜,就像丢了最宝贵的东西如今又回到了自己的怀抱,他内心那份狂喜是外人所不解的。他喜欢见到这个女孩,虽然上一次只是惊鸿一瞥,但让他已经不能忘怀,虽然他还不知为什么,可他就是有哪一种渴望,有一种时刻都想见她的渴望。
他还没到那种男欢女爱的年龄,尤以他的生活环境比其他男孩成熟的较晚,心地相对要单纯得多。他现在纯粹是男孩女孩之间的互相吸引,也是男孩女孩互相探索其神秘世界的一种必然,这种懵懂的感觉对男孩女孩来得分外强烈。他在家时从没有这样的感觉,不知为什么他突然间有了这种冲动,他很想进入这个陌生迷人的女孩内心世界,这种渴望分外强烈,这时的男孩女孩都有这种想法与思念,在这种年龄的少男少女,他她们随时可做出超出任何人想象的任何事。
宋天龙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当他那天看见女孩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被她的美丽所吸引,女孩就像有魔法般紧紧拴住了宋天龙的心,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虽然有时痛苦有时甜,但也让他在这枯燥的军营里有了一种精神上的寄托和安慰。
女孩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惊喜万分,他睁大眼睛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女孩,他要把女孩的样子牢牢记在心里。柔美的鸭蛋脸白晰娇嫩,浓密的睫毛下闪动着黑宝石般的双眼,清澈迷人,诱人的小嘴不停得抽泣,格外惹人怜爱。这一次女孩与上次不同,穿得极其简朴,也许是放鸭子原因没有着意打扮自己,上身着一件褪了色的旧蓝底布花衬衫,下身穿一条带补丁黄色灯芯绒裤,脚下一双黑面布鞋,虽然衣衫陈旧却仍挡不住女孩的天生丽质。
最让人宋天龙着迷的是女孩那两条随意结扎的黑发,那长长的黑发像两个小松鼠绒绒的长尾在女孩的胸前轻轻摆动,格外的引人遐想。
泪眼婆娑的女孩更让人怜悯,何况是如此迷人的女孩,连长彭铁钢更是如此,就算铁打的心也会被哭声揉碎,他见不得人哭,何况是弱小女孩的哭声……
彭铁钢见宋天龙没有说话,愣愣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表示,这让他大为恼火,他在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一拍桌子喝道;“宋天龙!这鱼钩是不是你下的?”彭铁钢这冷不丁一掌,连指导员在内的其他人都被吓了一跳,指导员副连长和那岁数较大的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同时扭过脸去偷笑不止。
这一掌吓得宋天龙差点蹦起来,忙道;“报告连长!是我下的钩,”“好呀!你承认就好,现在小鹊儿的鸭子因为你的过错死了,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吧?”宋天龙忙道;“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损坏东西要赔偿。”“嗬!你还知道三大纪律和八项注意呀?”
“光嘴说说有什么用,还不拿出行动来,向小鹊儿赔礼道歉?”宋天龙忙跑到鹊儿面前,一边拉下女孩擦泪的手,一边歉意道;“小妹妹别哭了?这完全是我的错,是我下的鱼钩把你的鸭子弄死了,你说咋办都行?”女孩看了一眼宋天龙,甩掉宋天龙的手,满脸委屈拽住身边那个四十来岁农民道;“爹爹!我要我的小鸭子,”说着,呜!呜!又哭了起来……
他爹爹叹了口气道;“哎!这小鸭子是幺妹子从小喂到大,很是有些感情了!如今鸭子死了她有些伤心,过一阵子就好了,一只鸭子没什么啥子事哦,幺妹呀!小同志已经道了歉,我看就算了吧?”
那个穿旧军装的人道;“我们本不想让鹊儿来的,可是鹊儿不依,谁的话也不听,非让你们赔鸭子不可。真拿这孩子没有办法,小孩子不懂事,你们就担待着点吧?”彭铁钢道;“董连长您这就客气了,幸亏你们来了,要不不知道有多少只百姓的鸭子要遭殃呢?放心吧!对宋天龙我们一定要严肃处理。”
“连长,是我见鸭子河里野鸭子很多,我想野鸭子一定很好吃,可抓又抓不到,这才想起用鱼钩钓野鸭子,谁想到......唉......!”宋天龙委屈辩解道;哼!彭铁钢气道;“没想到的事多了,”彭铁钢接着笑道;“哈哈哈!我说你真是个傻小子,野鸭子要是能用鱼钩钓到,那野鸭子早就绝种了,还能轮到你呀,哼!那野鸭子比你都精!”
董连长也大笑道;“哈!哈!这小同志是要钓野鸭子呀?没想到野鸭子没钓到却把鹊儿的鸭子钓了。小同志无意做的事可以理解,现在国内外形势却有些紧张,大家没什么地方可去,战士们肯定都憋屈坏了?打野鸭子还不容易吗?我那有一把鸟枪明天我给你拿来,弹药管够!给小同志打几只野鸭子尝尝……也不是什么坏事。”
“好哇!好哇!”宋天龙乐道;“好什么好!就知道玩,还不快过去赔小鹊儿的鸭子!”副连长唐文对宋天龙嗔怪道;这时那女孩停止了哭声,不过脸上尤挂着泪花。
宋天龙看着女孩,左看看,右看看,女孩却低头不语,双手不停地摆弄发梢,样子极其动人。
见女孩不理他,宋天龙却问道;“鹊儿!你叫小雀儿,是麻雀的雀呢?还是喜鹊的鹊呀?”听见宋天龙这句问话,女孩终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泪痕未干的面容犹如破雾而出太阳,明艳动人。
见女孩破涕而笑,屋里的人神情变得愉快起来,董连长接道;“幺妹子叫董鹊,是喜鹊的鹊,不是麻雀的雀,是我这个大哥的小女儿,鹊儿出生的时候,院子里的树上来了好几只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所以就给她取了这个名字。”“鹊儿!
真是好名字,鹊儿!这名字真好听?”宋天龙自语道;女孩却朝他噘了一下嘴,哼!把脸扭向一边不再看他。
女孩的破涕而笑,就像旭日破雾般。烟消云散。看来事情会得到圆满的解决,本来这并不算什么事,本来就是无心之错,换做都是大人的话也就是一笑了之。
可是换做女孩就不一样了,这鸭子几乎是女孩的宝贝,其实女孩最大的乐趣就是在自家的角落拣鸭蛋,那是她唯一开心的事情。
宋天龙见机道;“鹊儿?我赔你鸭子,你说多少钱都行?”我不要!女孩撅着小嘴傲然道;“就是不要,多少钱我都不要,我就要我的小鸭子,”说着眼泪又在眼圈打转......
宋天龙暗想,刚才还好好的,咋又变了呢?宋天龙忙道;“要不……要不我明天去给你买个鸭子行不行呀?”“不行!我就要我的小鸭子,我才不要别人的臭鸭子呢!”说着眼泪早已流了下来…….
女孩的爸爸忙道;“好了!好了!幺妹呀?算了!鸭子已经死了不能复活,人家也赔礼道歉了,给你钱你不要,给你买鸭子你也不要,你还想让人家咋办呀?”
“他弄死了我的鸭子,我就让他赔,”女孩用手指着宋天龙及其伤心道;“我不要别的鸭子,我就要我的那个小鸭子,上午还好好的呢,到中午就死了,人家就让他赔吗?就让他赔!”女孩越说越伤心,终忍不住,呜! 呜!呜...... ”这下宋天龙彻底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