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洋洋的“倔驴子”仰天大笑,接着眼珠一瞪骂道;“小兔崽子再敢跟来就一枪打死你!”说着向树林深处退去。宋天龙只能眼睁睁看着黑驴胁迫于慧珠退走,却毫无办法。
他不能动,也不敢动,他环顾四周没有丝毫动静,他不知白排长他们在那里,也不知他们会如何处理眼下这种突发情况,他忘记了排长先前嘱咐的话,因为他还小,没有处理突发事件的应急能力。再这阴森可怕的山林宋天龙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阳光透隙洒下,使原本幽暗的山林变得异常明亮苍翠,而宋天龙的脸色却是阴晴不定,鹊儿一张俏脸惨白如纸,两手紧紧抓住宋天龙的手不放,美丽的双眼怯怯的盯着逐渐退却的“倔驴子”,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宋天龙紧了紧手,暗示鹊儿不要害怕,一边横移向一棵大树隐去,山风吹过一阵树叶哗哗作响的声音涟漪般传来,让宋天龙禁不住浑身一阵颤栗。
就在这时,“倔驴子”身后几只大鸟惊叫着从头顶飞掠而过,接着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传来,让在场的所有人毛发耸立,“倔驴子”本能地放开于慧珠向后急退同时左手向枪身握去,可惜太迟了,一团黑影夹着冷风向“倔驴子”扑来,巨大的冲击力把猝不及防的“倔驴子”扑倒在地,手上的半自动步枪不知抛向何处,惊恐万分的“倔驴子”睁开双眼,看见的是一排锋利的牙齿向他的咽喉咬来,那种从喉底发出来的咆哮声格外瘆人。
“倔驴子”狂喊一声向侧翻滚,他已被这条狂怒中的大狗吓破了胆。双手抱着头没命的乱叫!“妈呀!救命!救命呀……”
倔驴子越是喊叫,那条大狗越是疯狂的撕咬,手臂,大腿被咬好几个窟窿,疼的倔驴子翻腾乱滚,嘶喊的声音异常凄厉......宝贝!宋天龙兴奋大叫着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仍在撕咬中的宝贝,把它从“倔驴子”的身上抢行拉开,好了宝贝,宝贝似有不甘的向“倔驴子”不断低吼,几次欲挣脱宋天龙地搂抱扑向“倔驴子”,宋天龙一边抚摸着宝贝一边哄道;“乖乖宝贝听话,站着别动!让我狠狠揍这个坏家伙一顿。”暗影处走出三个人来,分别是,外号叫猴子的曲静,秦庆丰和排长白远征,三个人成品字形围了上来,“倔驴子”插翅难飞。
曲静拾枪在手,把宝贝喊到身边,抬头看了眼一脸肃容的白远征和秦庆丰,两人没有任何动作和表示,这才贴耳对宋天龙嘱咐道;“下手要注意分寸。”宋天龙点点头没有做声,宋天龙慢步走到“倔驴子”面前蹲下,仔细审视着眼前这个丑陋可恨的男人,用手拍了拍“倔驴子”沾满尘土的脸道;“我从来没真正厌恶一个人?你是第一个!”
“倔驴子”眨着惊魂未定的双眼,望着怒气冲天的宋天龙,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你不是要打死我吗?现在我就让你尝尝被打死的滋味,”宋天龙说着举起手照着“倔驴子”的丑脸左右开弓,啪!啪!耳光的声音清脆响亮。
“倔驴子”被打得晕头转向,他万没想到一下冒出这么多人,最可怕的是居然有好几个解放军,而且有一条要命的狗,一条比狼还要凶狠的大狗,他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从他的内心深处早已放弃抵抗的本能,那只大狗已经吓坏了他。
当宋天龙手掌抽在他的脸上时,他并没有躲闪,恐惧之中的他已感觉不到疼痛,当他感到脸上火辣辣疼痛时,宋天龙已经打了十余掌,而且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倔驴子”本能的左挡右挡,开始他寄希望于那些军人能把这个半大小子拉住,他失望了,他看到的是,愤怒,冷漠和不屑,他想挣扎着站起,可那条如狼的大狗发出来的低吼声,吓得他不敢在动。
“打死他,小龙,狠狠地打!”于慧珠恨恨地道;原来让他如此迷恋的仙女于慧珠,她那犹如天籁般的声音,如今却变成利刃深深刺入他的心脏,至此“倔驴子”才明白他已掉进于慧珠精心挖好的陷阱里。
鹊儿的小脚一下比一下重踩在“倔驴子”的肚子上,嘴里不住地喊着,“打死你这个流氓坏蛋,大流氓,臭流氓!”这让“倔驴子”疼痛难忍,五脏六肺向翻转过来般难受。
脸上身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感到彻底的绝望,在这绝少有人来的山林里,不可能出现奇迹,身边的其他人都无动于衷,这分明是怂恿,再这样下去,他“倔驴子”非让这两个孩子折磨死不可?就算不死也好不了多少。
无名的恐惧直透天灵盖,从他内心深处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同时大喊!“救命呀!杀人了!快来人救命呀……”“倔驴子”冷不丁杀猪似的惨叫果真收出了奇效,吓得鹊儿收回又要踩下的小脚,忙跑到于慧珠身旁,一边抚摸着自己怦怦乱跳的胸口一边颤声道;”姐姐吓死我了!他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把他打傻了?”
于慧珠搂住鹊儿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我看这家伙是装的,这样的人打死也不解恨,”她从没像现在这样痛快,解气,处于女孩的矜持,才没有亲自动手惩罚这个害的他家破人亡的“倔驴子”,于慧珠多年的积怨在这句话里表露无遗。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在场的所有人始料不及,也是让“倔驴子”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惨痛教训。宋天龙停住了手,缓缓站起身来,擦去额上的汗珠,轻轻拍去腿上尘土,挨了几十下打的黑驴也停止了喊叫,强烈的阳光照在他凄惨紫黑的脸上,那样子令人作呕,苍肿的脸上指印清晰可见,嘴角血迹斑斑,狼狈万分。
其实并无大碍,这些都是表面的轻伤,他不敢睁开眼睛,他怕看见于慧珠怨恨的眼神,更怕看见对他虎视眈眈的大狗。
见宋天龙停手不打,大家都松了口气,猴子曲静见状收起枪斜挎背上,将手里的皮链给宝贝挂好,爱抚地轻拍宝贝茸茸的头顶,白远征向离他最近的姐妹俩投去微笑,姐妹俩则对白远征报以最灿烂的笑容,以示对他的感谢之情。
这种无声的感谢最令人动容,犹像白远征这种热血男儿,看到俩姐妹由衷的笑意,此时白远征心里暗道;“能让如此美丽的女孩快乐,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其实倔驴子今天算是幸运,他没有把枪指向宋天龙,否则白远征早把他的脑袋打碎。秦庆丰兴奋得大叫道;“哈!小龙……”并快速向宋天龙跑来。
艳阳高照,让昏暗的树林立时明亮起来,虫鸣鸟叫,显得这里异常的宁静平和,就好像一切似都没生过一样。
宋天龙对秦庆丰招呼充耳不闻,看着死狗般躺在地上倔驴子,心里突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嘴里恶狠狠地道;“我让你喊?让你叫!你这个混蛋王八羔子!说着一脚向黑驴的裆部用力跺下,由于太过突然,没人能够阻止得了,一声无比悲惨凄厉的嚎叫在林间震荡,黑驴手捂裆部在地上不住地翻滚,嚎叫一声比一声凄惨!
大家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宋天龙会有如此举动,突如其来的情景大家都不知如何是好,宋天龙更是呆立一边傻傻看着不住翻滚的黑驴,说不出任何话来。
黑驴叫的无比凄惨,又看不出伤的到底有多严重,这种痛时装不出来的。惟有于慧珠和鹊儿在一旁抿嘴偷笑。于慧珠心里更是暗暗赞道;“打得好,打死他才解气呢……”
还是排长白远征反映迅速,白远征一把拽过宋天龙,吓得宋天龙一缩脖子以为师傅要揍他,其实白远征根本没有那意思,也没有时间批评他。
白远征脸色一整道;“小龙你和鹊儿慧珠赶快下山回连队,什么都不要说,等我们回去。”嗯!宋天龙顺从应了一声,从猴子曲静手里接过宝贝的皮链,并吐了下舌头,这才拉过宝贝用手抚摸它的头轻声道;“我们走了宝贝!”回头招呼姐妹俩牵着宝贝一蹦一跳的向山下走去。身后不时传来“倔驴子”的惨叫声,回应他哀嚎的声音是一只百灵鸟婉转动人的啼鸣。
彭铁刚和指导员梁立臣听完白远征讲述整个事情的经过,连长彭铁钢却出奇的没有说话,指导员梁立臣一手抱胸,一手托着下颌双眉紧锁在屋里来回踱步深思不语。
“宋天龙紧张看着指导员不敢出声询问,他不知道指导员会怎样处置这件事情,他想,如果不把“倔驴子”送交公安军管会,那就等于前功尽弃,而慧珠姐往后的日子势将更加艰难,如果真是这样,那可怎么办?她往鹊儿瞧去,鹊儿双手十指交叉紧紧扭在一起,她比宋天龙还要紧张,宋天龙感到闷热难当,额头的汗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宋天龙简直不敢再往下想。”
烈日当空,强烈的阳光把屋内的空气陡然升高,加之沉闷的气氛,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远处传来叽叽喳喳喜鹊的鸣叫声,这让指导员停止了脚步向窗外翠绿的果木林望去,他似倾耳静听,又似沉溺思索,屋内寂静无声。
指导员终把眼光收回,在众人脸上挨个瞧了过去,最后把眼光落在姐妹俩身上,于慧珠那纤细柔软的双手在无意识的摆弄她那乌黑发亮的辫梢,憔悴的俏脸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她的内心无比的紧张,她深知这件事的难度,以部队的纪律而言他们绝不可能插手地方的事,尤其在这敏感时期,弄不好将会造成地方与军队的立场与矛盾,在这种风暴里任何人都会被无情的摧毁,何况这种男女之间冲突矛盾,可说大就大说小就小,但这件事却是她唯一摆脱命运的机会。
她那双令任何男人心动的美眸充满了祈求,她眼含泪珠迎上指导员的眼神,那种渴望,那饱含酸楚的面容,纵是钢铁也会化作绕指柔。
指导员不由暗叹一声,终下定决心,无论出现什么后果也要帮助这个女孩,他来到白远征面前沉声道;“那个叫什么“倔驴子”的家伙怎么样了?”指导员虽然没有明说具体是什么,但白远征非常清楚指导员想知道什么,白远征深吸一口气道;“肯定死不了,据卫生员保守估计,这小子怎都得三个月才能正常走路,”哦!是这样?指导员自然自语道;把目光盯向和鹊儿再说悄悄话的宋天龙,冷冷喝道;宋天龙,到!宋天龙急速站起答道;指导员语气异常严厉;“你擅自远离辖区,简直无组织无纪律,回去后马上写份检查,而且要深刻。”是!宋天龙无奈地答道;
指导员梁立臣转过脸来略作沉思,缓缓对白远征道;“我们以特务连的名义写一份详细材料,我你秦庆丰还有于慧珠同志把这个罪大恶极的刘占福送交给公安军管会处理,敢劫持妇女欲行不轨,持枪支威胁我解放军战士,扰乱我部训练任务,凡此种种罪行绝不可赦,严惩不贷。以上种种罪行我估计这小子没有个十年八年的休想出来。”
接着向连长询问道;“连长你看如何?”彭铁钢语气坚定地道;“好!就这么办,你们走后我会向郝科长汇报此事。”那好,指导员目光柔和的道;“于慧珠同志我们上车走吧?”
宋天龙暗拉下鹊儿的衣角,满脸兴奋之色溢于言表,他终对鹊儿有个交待,且结局大快人心,鹊儿激动的几乎蹦了起来,俩人眼睛互相凝视片刻,鹊儿终忍不住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娇呼一声!拉着宋天龙向洒满阳光的军营大门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