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视一笑,似是互相鼓励一般,携了手缓步向殿外的小花园走去。
洛阳本就以牡丹闻名,此时正是花开时节,花园中遍植牡丹,姹紫嫣红,煞是好看。其中最为显眼的莫过于几盆白牡丹,花瓣洁白似玉,上有金线成缕,阳光照耀下,玉瓣上金光点点,矅人眼目得紧。两人既知道有人一直跟着她们,索性就真去好好赏起花来。
这花阿琇在宫中见得多了,并不稀罕。献容却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名品,她颇有些欣喜地凑近去看,目光清亮明澈,只道:“你来瞧,这宫里的花都和外面的不太一样呢。”
阿琇微笑道:“这里是宫里专门培植的金线状元,原本是从前汉宫中传下来的一株孤品,相传是合德飞燕姊妹所莳养。先帝喜爱这花的玉色洁白,便让人移栽到昭阳殿来,只是此花莳养起来十分不容易,遇寒遇炎都容易枯萎而死,贾后甚爱此花,专门设了莳花所,一年四季都有专人莳养,每一木都价逾千金。”
献容本听得津津有味,听到贾后的名字却忽然黯淡了神情,颓然闭目道:“宫里的东西,都是这样名贵,直教人碰也碰不得。”
阿琇知她触动心事,轻轻拉了她的手,低声道:“献容姊姊。”
献容身上披了一件绣百蝶的平金丝羽织就的斗篷,她站在百花丛中,身躯侧着头,鬓角几缕碎发微微被风吹起,露出了细细描过的青黛眉峰微微蹙起,恰如远山翠色一般,含着淡淡的愁色,轻声道:“我若知道会有今天,当日就不随爹来洛阳了。”
“我在上党的时候,过得那样自在。”她望着不远处天上飘过的白云,嘴角浮现出一缕淡淡的笑意,似是陷入了回忆中,她缓缓道:“阿琇,你看到过上党的云吗?比这里更白几分,高高地飘在天上,美得像画一样。”
阿琇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忽然献容止住脚步,一指前方道:“你看那儿。”阿琇定神看去,之前不远处的花圃中,有一男一女并肩而立,似在喁喁细语。
献容忽然促狭地一笑,拉了阿琇的手,轻轻地走到树后。两人凝神细听,那男子叹了口气道:“平阳,你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吧。”
献容与阿琇对望一眼,这男子是之前在贾后寿宴上见过的豫章王司马炽,那女子该是王衍的女儿平阳郡主了。阿琇暗暗奇怪,这两人已有婚约,为何还要在宫中偷会。可献容心中了然,近来宫中巨变,王衍何等狡猾,存心观望,竟是称起病来,二人也因此无法完婚。
平阳低声抽泣道:“父亲一直病着,我……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本就生得柔弱纤细,此时哭了起来,更是楚楚可怜。
司马炽怜惜地望着她,目中都是深情。他忽然伸出手牢牢地握住平阳的手:“平阳,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负你。”
平阳双手一颤,却是任由他握紧,她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两人一时默默而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