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宫里带来的多是避暑的薄褥簟席,哪有防寒的衣物,一时间行宫里人人都甚是不满,原本以为跟随来避暑是捡了便宜,如今看来倒不如在宫里还住得适宜些。
献容居住的玉字殿数十年没有修整过,本就阴潮不堪,殿阁陈设俱都破败。阿琇主仆搬进去时,只见大殿正中是一人泥塑的道人之像,那道人道袍垂到脚底,双目半闭,瞧起来似笑非笑,竟塑得神态十分传神。
搬家这日,豆蔻瞧着发愁:“公主,这殿中怎会有这样一尊道人的塑像,这可怎么住人啊。”
阿琇却知道原委,淡淡道:“这供奉的是张天师之像,张天师当年开创五斗米教,解救生民无数。我们还是不要惊扰了他,东西都搬到后面厢房去吧。”
豆蔻和白袖自是去搬行李,阿琇便细细来看这塑像,她越看越觉惊奇,只觉得这塑像上那天师的笑容,说不出的传神飘逸,她侧过身去,只见塑像后还刻有一行工整的小字,若不是她蹲了下来,决然是看不到的:弟子孙秀重供奉仙师法相。
阿琇眸光一闪,似是意识到了什么。
阿琇主仆搬到后院的厢房里居住,可后面的厢房更是破陋非常,一到下雨时,屋里便下小雨,阿琇无法只能让豆蔻搬了几个木桶在房中四处接水,勉强支撑着过日子。
这日到了夜里,阿琇忽然听到外面有女子的哭泣声,抽抽噎噎虽然不大声,但在雨声中也能依稀听到,她叫醒豆蔻,问道:“是谁在外面哭?”
豆蔻揉着惺忪的睡眼,听了一会儿便道:“定然是西边又在责罚宫人了。”
阿琇有些讶异:“是始平殿里传来的吗?她经常这样责罚宫人?”
“要奴婢说这位公主性子实在不好,”豆蔻吐了吐舌头,直说道:“据说宫人稍有做错事的,她便罚跪杖责,奴婢好几次从凝芳殿前过,都看到她让被杖责过的宫人跪在雨里惩罚。”
阿琇望了望外面瓢泼大雨,不由颦起眉头,披衣起身道:“今夜这样天凉,外面雨又大,不能再跪下去了。”
豆蔻慌忙拉住她道:“公主可不要去管这闲事,那位殿下实在是脾气大着呢。”
阿琇说道:“她终究是我妹妹,我岂能任由她闯出祸来。要是出了人命,对她声名也不好。你就在这儿等我,我去看看就回来。”
豆蔻劝阻不住,只能由她去了。白袖披了衣起来,见状叹了口气道:“不用太担心,咱们这位殿下的性子,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说话间却见阿琇撑了伞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宫女。
阿琇虽然撑了伞出去,但此刻却浑身湿透,发梢湿漉漉地滴着水。白袖心中一暖,心知她必是把伞都尽力罩着身后的那小宫女了。她赶忙去拿了热姜汤来,又让豆蔻取了热帕子替她擦拭。豆蔻看到阿琇浑身湿透,埋怨道:“公主可真是好心肠,自己也不打伞,也不怕折了这孩子的寿。”
她说着还不满地瞥了那小宫女一眼,却只见那小宫女有几分眼熟,正是离宫时始平责罚过的那个小宫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