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渊沉默不语,神色极是萧索。
刘和沉吟道:“当年是因为诸部争位,互相侵碾,才会败于汉朝。如今父亲率师三十万,攻打天下,势如破竹一般。”
他此言一出,刘隆马上露出钦佩的表情,说道:“父王,大哥说的可有道理?”
“只说到了三分,”刘渊摇了摇头,道:“聪儿,你过来。”
刘聪本是远远地跟在众人之后,此时听到父亲叫自己,只得策马跟了过来。他先向兄长和父亲行过礼,方才站在一旁恭敬道:“父王有何吩咐?”
刘渊点头示意,刘和便将适才和刘渊的问答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刘渊望着刘聪,期许道:“聪儿,你们兄弟几个里,你读的书最多,怎么看?”
刘和虽然面无表情,但刘隆却露出了极是不屑的神情,重得地哼了一声。
刘聪迟疑了一瞬,低头道:“儿子遇笨,觉得大哥说得有理。”
刘渊面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摇了摇头,便背着手走开了。
刘隆讥讽地望着刘聪道:“读那些南人的书有什么用,一身酸腐气,闻着就臭。”说罢,他瞧着刘聪只是低着头立在原地,边反驳的话也没有一句,愈发鄙夷地往地上重重啐了一口便走了。
刘和看了他一眼,过了良久方说道:“三弟性子耿直,因为纤罗的事心里一直对你存着气。你别怪他,我会好好说说他。”
刘聪低头道:“臣弟不敢。”
刘和见他这样冷的天,身上竟只穿了一件青布单袍,便脱下了身上的大氅披在他身上,轻松了口气道:“你和纤罗妹妹新婚燕尔,她常来信问你的状况。你别和她置着气,有空也去信关心。洛阳不比平阳暖和,要是冻坏了你回去,她可要找我讨命。”
刘聪听他提起纤罗,更是沉默不言。刘和送他回了帐前,抬头见他的营帐门口挂着两个笼子,里面有两只白色的鸽子,他知刘聪把这对鸽子爱若至宝,纵然是行军打仗也从不离开。
刘和心里叹了口气,心知他们的恩怨纠葛,于是便拍了拍他的肩,岔开话题说道:“明天就要过黄河了,到了洛阳估摸着还有场硬仗要打。你也早点休息吧。”说罢,径自回自己的营帐去了。
靳准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静静道:“刚才汉王问公子的话,公子果然想不出?”
刘聪低着头,沉声道:“想得出如何,想不出又如何?我已受嫡母猜忌,不愿再失兄长的庇护。”
靳准淡淡道:“如今再无旁人,我可否有幸听到公子真言?”
刘聪抬头看了靳准一瞬。靳准竟有一时的错觉,只觉面前这个年轻的眸光深不见底,但他更想细看时,却发觉这年轻人已经低下头去,轻声道:“匈奴虽然骁勇,易得天下,可若不循汉人仁爱治国之道,终究难守天下。”
靳准面上微微变色,叹道:“公子如真这样想,匈奴兴许还有气数。”
刘聪抱着双臂,苦笑道:“天不遂人愿,自打岳丈去世后,夫人对我猜忌日重。若是往常,南经兄还能护我,可现在南经在家守孝,夫人却硬塞了三哥在军中,岂不是成心怕我立了功劳回去。我哪里还敢出头露面,躲也躲不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