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不喜欢,”阿琇听了脸色愈发的不悦,粉脸涨的通红,说道,“以后他的东西不必送进来,就丢在宫外吧。”
水碧委委屈屈称了是,拿了玉佩却不知怎么办好,白袖接过玉佩,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出去,轻轻把玉佩系在阿琇的衣带上,劝道,“公主,嫁给贾公子并不是坏事,公子才高貌俊,京中不知多少女子盼着嫁他。公主在宫中并无依靠,日后……”
白袖的话没说完,阿琇却明白她的意思,她在宫中何止无依无靠,还有皇后视她为死敌,若不嫁给贾谧,将来婚事之坎坷可以想见。
更何况,贾谧英俊温柔,原本有情,两人并非不是良配。
可她无法忘记母亲的血,忘记祖母在金镛城里受得折磨苦楚。
阿琇叹了口气,“白袖,你是怎么入宫的,可还有家人?”
“奴婢是太康六年入的宫,奴婢是宫中的阿姆养大,从未见过家人。”
“水碧是从皇后宫里出来的人,你从前是服侍谁的?”
“奴婢从前只服侍过太妃娘娘。”白袖听她提到从前,心跳忽然慢了半拍。
却听阿琇只是幽幽道,“若有一日,养你的阿姆和姊妹都被人杀了,你是否愿意嫁给杀了他们的仇人?”
白袖心知劝她不了,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
阿琇低头闷了半晌,忽然开口,“白袖,帮我梳妆。”白袖以为她已经想通,大喜过望,细细替公主匀了面,调了胭脂,又取出螺子黛来给她画眉。阿琇对镜照了一会,又自己取过黛笔,动手细细勾了远山黛。白袖望着镜子里盛服华的阿琇,由衷的赞叹道,“公主真美,宫里谁也比不上您。”她又拿出铜篦子,轻轻给阿琇篦发,“公主要梳个什么发髻?”
阿琇散着发,看样子并不打算梳髻,她取过白袖手中的铜篦子,拿在手中把玩。铜篦子一端是细细的齿梳,旁边绕着金线芙蓉花,另一端却被打磨的细而锋利,也可以插在头上作挽法的篦簪。阿琇沉吟着又开了口,“白袖,你替我去园子里摘几只花来簪发。”
白袖应身出去,她比水碧年长几岁,心思到底细密些,总觉得公主哪里有点不对劲,临出门的时候还回头望了一眼,却见公主依旧沉默的坐在铜镜前,慢慢的篦着发丝,如瀑般的长发委地,淡淡的夕阳洒在她的发梢,似是一幅沉寂而古老的画卷。
她在夜半醒来,周遭漆黑一片。她艰难的用手撑起自己,却发现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白绫,上面还有未干的血渍。她恍然忆起,蜿蜒弥漫的血迹,触目的鲜红,该是自己对这个人世最后的记忆。可为什么又会醒来,她头疼欲裂,无法再做半分思考。
“公主,你总算醒来了。”是白袖熟悉的声音,她撑了灯过来,双目哭的红肿,“公主怎么这么傻,做出自寻短见的事,”白袖低泣道,“要不是奴婢出去求救时幸好遇到了成都王,恐怕公主现在已在阴曹地府了。”
“我宁可自己身在地府。”阿琇把头埋在枕中,闷然落下泪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