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聪忽然站起身来,便要说话。
刘曜急忙在桌下扯了他一把,轻声道:“四哥,这可能是个圈套!”
刘聪被他一言点醒,顿时愣住不动。
刘渊远远瞥见他起身,笑问道:“聪儿有什么要说的?”
刘聪侧过头去,只见刘曜瞧着自己的目光里都是警告的神情。刘聪余光又看向刘和,刘和的目光中似是充满了淡淡的讥笑和挑衅,他转头向阿琇望去,却见她低着头,哪里会看自己一眼。刘聪心中到底一凉,闷然道:“儿……儿臣恭喜父皇,得此佳人。”
刘曜松了口气,放开了他的衣袖,刘和面上闪过一丝诧异,似是有几分不信。只见刘渊哈哈大笑道:“汉人瞧不起我匈奴人,说我匈奴人茹毛饮血,不知读书。可聪儿是我的诸子中读书最多的,今日你就以此赋诗一首,给大家瞧瞧。”
至此情景,刘聪还有什么心绪赋诗?刘和瞧着刘聪脸色不佳,却笑道:“父皇说得有理,聪弟最擅读书,今日春宴又逢母后寿辰,父皇也得佳人。可以春字为韵,书一书此夜之情。”
此言更是灼人心之至,刘聪面色由红转白,瞬时间仿若被人抽去血气一样。呼延皇后虽不知他为何脸色这样难看,却也知这定然是个难题。她抿嘴一笑,便命内侍举来牙榻,又呈上金镶水晶砚、格玉管笔,都放在刘聪面前,一时间,众人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竟是看他是写还是不写。
忽然间,刘曜离席而起,手捧金壶倒出一大碗酒,走到刘聪身边,他笑道:“四哥最是才思敏捷,写一首诗有何难。小弟是个粗人,愿浮一大白敬兄长,为兄长添些诗情。”说着他将碗中酒一口饮尽,又斟了满满一碗递给刘聪。
匈奴人饮酒甚豪,宫中不置金杯,都用金碗。刘聪接过这酒,也是一饮而尽。刘曜踱了几步,却走到单征身边,忽然笑道:“我与单统领的三个儿子都有相交,却不知单统领何时冒出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来?”
单征心里惶恐,面上却强撑道:“这是我庶出的女儿,贱名不足辱五公子之耳。”
刘曜大笑道:“单统领说哪里话,出身名门,何贱之有。我看她大是富贵命相,日后定然尊贵过统领。”说着他信自回位坐定,哪里理睬背后的单征冷汗涔涔。
刘聪被他一打岔,心思便稳了些。他转目看向阿琇,只见她垂首默立,连发丝也未动。他心中一时间竟是恍然,迷蒙中拿起格玉管笔,龙飞凤舞便在纸上写了起来。
写罢满满一页,刘乘将那纸捧到刘渊面前。只听刘渊却摆了摆手,吩咐道:“靳准,你来念。”靳准本站在众人之后,此时便也来到了圣驾前,躬身念道:
柳色初浓,余寒似水。
东风皱起,纤雨如尘。
纹波细皱,碧水粼粼。
仙娥花月,奏凤管弦。
万岁声中,北斗绽新。
九霞杯内,长醉芳春。
刘渊听了一遍,大声赞道:“好,好。”他顿了顿,又道:“拿过来给我看看。”靳准将纸递了过去,却见刘渊低头默默念诵,似是面色有些变化。
(本章完)